那一團“海藻”動了一下,然後悄悄朝她漂近了一點。


    一張精致的麵龐從海藻下『露』了出來。


    碧『色』的長發下『露』出一雙翡翠一樣的眼睛, 雪白的手臂撥開海浪, 身後的水波裏, 銀白『色』的漂亮尾鰭一閃而過。


    是個鮫人少女。


    周竹楨早就發現她了,但她並沒有動彈, 仍舊坐在礁石上盯著遠處發呆。


    這隻鮫人隻是練氣修為,她現在表現出來的修為是金丹, 周竹楨估計她也不會靠得太近,可能就是好奇想看看人類吧。


    然而她猜錯了, 鮫人少女發現她無動於衷之後,狡黠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不明物體朝著她的頭砸了過來。


    這樣當然是砸不中的, 那枚不明襲擊物被周竹楨的護體靈氣擋住,被靈力卷著漂浮在空中。


    那是一枚貝殼。


    周竹楨倒是不生氣, 她有些好奇, 把貝殼打開,裏麵赫然是一顆淡粉『色』的珍珠。


    嗯……


    雖然這禮物送得有點突然, 但周竹楨還是收下了珍珠。她想了想,從儲物手鐲裏找了瓶築基期的補靈丹丟給她。


    鮫人少女收了瓶子,打開聞了一下,把瓶子收起來, 又朝她湊了湊。


    “你就不怕我把你捉去賣掉嗎?”周竹楨伸出一隻手, 輕輕地撩著水, “鮫紗可是很珍貴的, 不少商家都會購買鮫人奴役紡織啊。”


    少女頂著一頭蜷曲的碧『色』長發,疑『惑』地歪了歪頭,似乎根本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麽。她又靠近了一點,手裏拿了一枚碧綠『色』的圓形玉片,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這是什麽?”周竹楨接過玉片,玉片上刻了兩個她看不懂的符號,正反兩麵都有,用神識探查倒是看不出什麽異樣,“給我的?”


    她指了指自己。


    少女立刻用力點頭,『露』出了一個單純的笑容。銀白『色』的魚尾一閃,她潛入海洋,瞬息之間就遠去了。


    周竹楨逗留了一會兒,起身返迴瑉洲港。


    她在城中問了其他修士,才知道現在是瑉洲十年一度的海市召開期間。海市分兩場,一場在陸地,由人族修士舉辦;另一場在水底,由海族妖修舉辦。海底那一場規格更高,出現的珍奇寶物也更多,但要想進入是有門檻的,首先必須是築基修為以上的修真者,然後必須拿到海族的邀請函。


    周竹楨:“……”


    “這個就是邀請函嗎?”


    “啊,對!”那個給她講解情況的築基修士好奇道,“這些邀請函不是直接分發給各個門派和世家的嗎?前輩既然拿到了邀請函,怎麽會不了解海市的規則?”


    “是一位海族道友送給我的。”周竹楨說,“這裏的妖修倒是與人挺親近的,一點也不怕人。”


    “那不是與人親近。”一個清潤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後『插』了進來,“那是想掙你的靈石。”


    周竹楨訝異,她轉過身,青年仍舊是一身荼白道袍,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看她。


    “溯流道友?”周竹楨不由得有些驚訝,“你也在這裏?”


    “是啊,真巧。”溯流輕輕淺淺地笑了一下,倒是沒提是鴻明道尊讓他出來找人的事情,“海市馬上就要開了,我過來看看——宸元又是因何來了此處?”


    “我……”周竹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抿了抿唇,才道,“是外出遊曆。”


    “這樣啊。”溯流倒是沒有拆穿她,他點點頭,道,“瑉洲海市十年一開,倒是值得一逛。宸元不介意的話,我陪你同去可好?”


    “自然是不介意的。”


    溯流手上沒有請柬,要先去駐守此地的高階修士手上拿。他一路走,一路給周竹楨講解。


    “你說的那個鮫女應該是使者之一。”他說,“海族的使者會在瑉洲港附近尋找來到此地的高階修士,挑選那些沒什麽惡意的贈送請柬。”


    “他們身後都是有高階的海族遠遠跟隨的,就是為了防止他們被捕殺。”溯流一哂,“不過,要是你沒有壓製修為,他們是怎麽也不敢找上你的。”


    果然沒有那麽簡單嗎?


    周竹楨失笑:“讓低階的長得好看的降低修真者的防備心?挺機靈的啊!”


    “為了做生意嘛。”溯流往海麵上看了一眼,“海市對他們來說也是重要的收入來源。


    周竹楨陪溯流到天機門駐點拿了邀請函,溯流帶著她到了海邊,往手裏的邀請函輸入靈力,圓形的玉片發出淡淡的光芒,牽引感從掌中傳來。


    “跟著它的指引走。”溯流說。


    周竹楨也激發了手中的邀請函,兩人先後踏入海中,周圍的海水卻被排開了,形成了兩個圓形的空間。


    這玉片居然還能起到避水珠的功能。


    兩人在海麵上踏水而行,感受到手中的牽引轉為朝下,才開始下潛。一直潛到海底,一座瑰麗壯觀的海底城市才出現在他們麵前。


    城市被一個巨大的半圓形陣法倒扣在內,身著銀鎧的海族守衛上前驗過了兩人的邀請函,才放他們進城。


    城內擺攤的多為海族,街上有來自不同族裔的修士,都是築基以上修為。這很正常,雖然邀請函可以避水,但形成空間裏的氧氣終究有限,練氣期修士不能長時間閉氣,自然是下不來的。


    海市裏的交易形式和陸地上差不多,隻是多出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溯流陪著周竹楨逛了一會兒,兩人又去了拍賣會。


    海底雖然什麽奇珍異寶都有一些,但數量最多的還是水屬『性』的天材地寶。周竹楨花了一萬極品靈石拍下了壓軸的碧流珠。精致的玉盒裏墊著柔軟細密的鮫絲織錦,上麵那枚深藍『色』的珠子裏似有星辰流動。她凝視著碧流珠發了一會兒呆,才把它妥善收好放進儲物戒指。


    溯流看她動作,心裏門兒清。


    周竹楨又沒有水靈根,所用功法法寶也跟水屬『性』沒有任何關係,她重金拍下這顆珠子,是給誰的不言而喻。


    他右手掩在衣袖下,悄悄掐算。


    溯流見到周竹楨的時候是驚喜且訝異的。


    驚喜於意料之外的重逢,訝異於她竟會出現在瑉洲。


    在他看來,最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瑉洲的就是周竹楨了。現在離她化神才過了不到二十年,含光道尊應該拘著她在門派學習才是,怎麽可能跑這麽遠來遊曆?


    事涉煉虛,他看不到具體畫麵,不過因為算的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又有鴻明道尊和周竹楨的態度為輔,溯流連算帶猜,也推出了她跑到這裏的原因。


    “怎麽,和你師父吵架啦?”


    周竹楨沉默:“……”


    就知道瞞不住他。


    為什麽眾人都忌憚高階卦師,戰鬥力且不說,要是惹了他們,沒準人家明天就把你的隱私抖個底朝天。


    她傳音道:“你別說。”


    “不會的。”溯流想了想,發出邀請,“等逛完了海市,要不要跟我去天機門住兩天?”


    周竹楨有些為難。


    其實去天機門倒也不錯,但是鴻明道尊和她師父關係不錯,鴻明道尊知道了肯定會告訴她師父的……


    溯流像是會讀心一樣:“放心吧,我師父閉關呢,到時候你在我峰頭上住,他不會知道的。”


    那好吧……


    “你真的不告訴他?”


    “嗯。”他師父派他來找肯定是已經知道了,還需要他告訴什麽。


    “那麻煩你了。”周竹楨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溯流微笑,“海市還有幾天呢,我們可以逛完了再迴去。”


    ……


    溯流把周竹楨帶迴天機門,給她安排好住處,才抽空去了主峰見他師父。


    “把宸元帶迴來了?”


    “嗯。”


    “我已經給含光發了消息,等一會兒就該有迴音了。”鴻明道尊笑笑,“哎喲,他和寧舟真是兩個極端……”


    遙遠的瀛洲,一點靈光飛入含光峰。


    含光道尊接了紙鶴,鴻明的聲音傳了出來。


    “含光道友啊,你們家宸元離家出走跑到瑉洲來啦!我讓溯流把人帶迴天機門先安頓著,你看看接下來怎麽辦?我派人給你送迴去還是你過來接?”


    含光道尊沉了麵『色』。


    他表情不大好,半晌咬牙道:“那就拜托道友,幫我扣住我那不成器的徒兒,待我處理完手上事情再過來親自教訓。”


    鴻明道尊收了紙鶴,他當著溯流的麵開的,紙鶴又沒有加密,溯流明明白白地聽出了含光道尊語氣裏強行壓抑的憤怒。


    他不由得皺眉,抿了抿唇。


    要不他還是通知宸元元跑吧?


    賣了她已經讓他良心不安了要是她師父追過來把人揍一頓拎迴去怎麽辦?


    完了完了宸元以後肯定再也不會信任他了


    “你瞎擔心什麽。”鴻明道尊看著素來老成持重的大弟子一臉糾結,伸手把他束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揉』成一團『亂』『毛』,“好好陪宸元玩,別瞎說話,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就行了。”


    “可是……”


    “不用可是。”鴻明道尊好笑,“不會怎麽樣的,含光也就是口頭上說說,你以為他真的舍得怎麽罰宸元?他就那麽一個徒弟,平時掌上明珠一樣捧著,這話也就在我麵前一說,不信你到時候看著,你看他們師徒見了麵他是什麽態度。”


    那麽多年的基友了他能不了解含光嗎?


    之前宸元被困瑒洲的時候他可是不惜燃燒本源也要飛過去救人,可見是疼愛重視到了什麽地步,他舍不舍得罰且另說,以含光的為人處世也不會把師徒關係鬧僵。


    溯流半信半疑,但他師尊既然這麽說了,他也不敢胡『亂』『插』手,隻是迴去麵對周竹楨的時候多少有點良心不安。


    小夥伴我不是故意賣你的我隻是怕你家長擔心啊!qaq


    那還能怎麽辦……要是她真被揍了他就勸兩句?再不行遞遞傷『藥』?


    雖然心裏糾結,但他一向是周到妥當的,麵上當然是滴水不漏,隻是明裏暗裏勸她。


    周竹楨跟著溯流在天機門住了好幾天,溯流倒是清閑,每天的日常除了帶個早課就沒什麽其他事情了,其餘時間就跟她一起『摸』魚。


    兩人在流明峰的亭子裏對弈,說是下棋,其實誰都沒認真,隻是下著玩玩。


    “你別多想,一點小爭執而已,沒什麽的。”溯流輕笑,“天底下哪有從來不鬧矛盾的師徒……要是這麽點事情就要逐出師門,景兄都被逐出師門幾千次了。”


    “天衍道友?”


    “對啊。”溯流說,“景兄結嬰之前可是叛逆得很,時不時就要惹怒寧舟劍尊,關鍵是他還屢教屢犯,氣得寧舟劍尊每天拿個竹劍追著他滿院子抽……”


    周竹楨想象了一下那場景,覺得三觀都碎了:“景天衍?你確定?”


    “想不到吧。”溯流笑了,“景天衍也不是生來就冰塊臉的。”


    “……那他後來是怎麽迴事。”周竹楨想了想景天衍一副不苟言笑少言寡語的樣子,“是受什麽刺激了嗎?”


    “不太清楚。”溯流含糊道,“好像是在某個秘境裏出了點事。”


    “哦。”周竹楨點點頭,還想說什麽,卻豁然抬頭。


    天邊兩道遁光一前一後飛至,落在流明峰上。煉虛氣息迫近,一人服金,一人服白,朝著他們倆走了過來。


    周竹楨和溯流立刻起身。


    “晚輩拜見含光道尊。”


    “免禮。”含光道尊對溯流微一點頭,看向周竹楨,“宸元。”


    “師父……”


    “到天機門來玩怎麽不和為師說一聲?”含光道尊伸手拉住她,目光柔軟,語氣十分溫和,仿佛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他低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道,“宸元,師父很擔心你。”


    溯流歎為觀止。


    這位道尊您是把您之前說過的話都吃下去了是嗎?


    出爾反爾真的對得起您煉虛大能的臉麵嗎?


    說好了教訓徒弟的呢?他傷『藥』都準備好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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