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關。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在與南杵大軍的交戰中,身受重傷的寧闕漸漸恢複了。寧泣也算舒了一口氣。


    “姐,你知道我受傷這段時間在想什麽嗎?”寧闕撫著腰間的刀傷,站起來準備活動活動,看到寧泣在一旁幫他擦拭刀劍,便問她。


    “想什麽,還不是你那個小蠻丫頭。她來看過你幾次。”


    “真的,姐為什麽不叫醒我?”


    寧闕兩眼放光,有些責備他親姐。


    “你昏迷不醒,哪裏叫的醒,那小蠻姑娘倒是真心實意待你。”


    “所以,阿姐,你答應了。”


    寧泣將劍插迴劍鞘,微微點了點頭。


    “哇,太好了,早知道,我就該多受幾次傷了。”


    “呸!”寧泣輕淬一口,走到他身邊敲那顆不知在想什麽的腦袋。


    “哦,對了,我剛不是在問你我想什麽嗎?怎麽無緣無故就扯到我身上了?”


    “不是迴答你了嗎?”


    “哎呀,不是小蠻。我在想,你的終身大事。”


    “這不是你該想的。”


    “這正是我該想的,阿姐,你知道嗎?我夢到爹和娘了,你知道他們怎麽說我嗎?”


    “怎麽說?”反正無聊,寧泣倒想聽聽爹和娘會對寧闕說什麽。


    寧闕起身,伸出手指,指著某處,像極了小時候父親指罵他們姐弟的模樣。“父親說,寧闕呀寧闕,你看看你,像什麽樣。你姐姐這麽大了,還沒有一個歸宿,你怎麽當弟弟的,你對得起我和你娘嗎?你對得起寧氏嗎?寧闕,你這小崽子,你要是不趕緊給你姐找個好歸宿,那你也永遠不要成親了,就讓寧氏斷子絕孫好了。”


    寧闕演完了父親,換個位置,接著演母親,變成一副溫和的,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也變得軟糯:“闕兒啊!我放心不下你阿姐呀!你身為長弟,可要擔起弟弟的責任呀,你可不能讓你姐孤零零的呀!嗚——”說到最後,他竟然掩麵而泣。


    這下,寧泣敲他的腦袋加重了力度。


    寧闕打鬧完,坐到桌旁,認真地說:“阿姐,李先生雖然是呆了點,那也是看書寫書多了造成的,但他的確是個可以托付的好人,而且,看得出來,他一直明裏暗裏關注著阿姐。”


    寧闕戰場受傷,那個一心記錄的李克難要不是棄了最珍貴的手劄,背著寧闕穿越刀槍劍戟的戰場迴營,他已經捐軀戰場了。


    先生所做之事,寧泣看到了,也感受到了。她想過,此生此世都不會嫁人,隻做獨一無二特立獨行的女將軍,但是如果真遇到那麽一個人,對自己好,對寧闕好,而自己,也並不抵觸,他的存在亦無礙自己做獨一無二特立獨行的女將軍,那為什麽不接受這樣的命運安排呢?


    寧泣答應寧闕,她會認真考慮的。


    。。。


    次日,綾羅來向寧泣辭行,旁邊是抱著孩子的靖伯侯江夔。


    盛都隰元大人來信,桓帝和雲大人雙雙經曆沉重打擊,青妃居大擺譜,盛都需要靖伯侯。江夔請求綾羅陪他迴去,他沒有強求,隻說,如果綾羅仍舊不願意,等他忙完盛都之事,他仍會迴到這裏。就像之前,完成桓帝交待的任務之後,完成和高利石最後的比試之後,他第一時間從褚國迴到了妻子身邊。


    綾羅問過兒子,兒子迴答她,爹娘在哪,他便在哪!


    想了一夜以後,綾羅答應了江夔。


    寧泣沒有阻攔,隻是有意無意地放大音量警告江夔,“綾羅什麽時候受欺負了,想迴鎮南關了,這裏隨時歡迎。”


    “那我也來。”江夔隨即厚著臉皮迴應。


    “哦,那就要看靖伯侯有沒有本事對抗我十萬鎮南大軍了。”寧泣上前一步挑釁。


    “寧姐姐,”綾羅居中阻止他們。“綾羅此去不知何時能再見到姐姐,希望姐姐一切安好。”


    綾羅偷瞄寧泣身後的寧闕,他對她比了個成功的手勢,看來自己的這招“請祖”還是管用的。那就提前恭祝寧姐姐幸福快樂了!


    。。。


    江夔迴到盛都的時候,見到的情況的確如隰元所說。雲大人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大王整日喝得爛醉如泥,已經數日不曾好好休息過。他讓人找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女人,逼她們喊三個字,“桓哥哥”,可沒有一個聲音符合他的要求,他便暴跳如雷,就要揮刀殺人,隻有舒義能勉強拉住他。


    之後,他又對所進食物發怒,怒問:“真當東霽的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嗎?為什麽這麽鹹,把廚子拖出去砍了!”


    舒義嚐了,卻是寡淡無味。想必是淚液滲進了胃裏。


    有一日,寢宮沒有看到大王的身影,王宮裏的人尋了半日以後,才發現大王一個人落魄地坐在諮議室地上,胸前抱著王後為他謄寫的書卷。


    舒義不得不讓太醫給大王服了鎮定心神的藥。


    綾羅將兒子哄睡之後,來到廳堂,江夔,舒義和隰元正在為盛都如今的境況擔憂。


    “舒大人,你不是掌控了青妃的罪證嗎?為什麽不為王後娘娘申冤?”江夔問。


    “大王如今的模樣,不能再禁受打擊了,青妃畢竟是他最心愛之人。青妃雖然有罪,我也定不會讓她繼續為非作歹,不過也要等大王恢複正常之後。”舒義說。舒義永遠是那麽理智,即便理智如桓帝和雲敬梧,也達不到舒義這般境界。


    “哦對了,侯爺,”隰元提醒他一句,“青妃娘娘和曾經的,樓夢曦,十分相像。”


    樓夢曦?江夔和綾羅互視一眼,除了覺得意外,並無其他。


    “不過,青妃背後之人,我倒是可以先揪出來。”舒義又說。


    “開方,豎刁,易牙不是被舒大人放逐了嗎?”隰元問。


    “還有一個爪牙,青屏宮的宮女時常聽到青妃與一個叫影的密謀,隻是我問遍了整個王宮,也沒有查到這個人。”


    “那除了青妃,還有誰見過這個叫影的人?”綾羅問。


    舒義搖頭,連開方,豎刁,易牙也沒見過。


    這便讓他對影無能為力。


    綾羅和說書先生為了編纂說書材料,研究過人生的千奇百態,青妃和影的這種情況,她並不是第一次見,而青妃又肖似樓夢曦,綾羅對自己的猜測又增信了幾分。


    “舒大人,或許我能幫你找到這個影。”綾羅說。


    “找到影又能如何呢?”隰元問,“大王仍舊不能恢複正常。”


    “犯罪之人終歸應該受到懲罰,舒大人,綾羅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如果這個影有罪,就應該受罰,而不管她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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