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用這三股力量開辟了一個新的空間,這怎麽可能!就連授靈古境的靈明恐怕也很難做到這一點……”白在淵神色一肅,“大長老,這真是新空間?”


    大長老篤定點頭:“沒錯,當年天修尊者為天界所忌恨,他便與友人遨遊太虛而去,而故書上對當時的記載和現在一模一樣!”


    白在淵恍然道:“難怪他如此胸有成竹……”


    很多人腳下漸漸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其中正包括大長老和白玉兒,前者明白了過來,顫顫巍巍地朝白秀拱了拱手:“多謝、多謝小兄弟了。”


    見其他人有些慌張,他終於不再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鴻淵島眾人,最後他舉目看著自己的家園,滿是不舍卻又萬分振奮道:“大家準備一下,我們要去新的世界建設我們的新家了!”


    眾人歡唿起來:“鴻淵島萬歲,聖使大人萬歲!”


    他們腳下的金光越發韞盛,最後被它一托,緩緩朝那巨大的裂口升去。兩派之爭由來已久,平日裏雖然頗多爭執,但說到底他們都有著一樣的血脈,眼見不知何時才能團聚,眾人不禁揮淚送別。


    白玉兒這才反應過來,拚命朝白秀這邊掙紮,企圖掙脫金環的束縛。


    “趕緊走吧,別浪費他的一片好心,你以為他逆天開啟天罅不需要代價嗎?”


    白在淵冷眼旁觀,“他這是借助封緘,將混沌指引和鴻淵島靈脈的力量悉數並入自己命魂之中,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拖得越久就越危險。


    而且就算成功,命魂之力已經被它們侵蝕,怕是和癡傻的遊魂沒什麽區別了。”


    白玉兒一怔,緩慢看向白秀,但見他安慰一笑,眼淚不禁掉了下來,哽咽道:“白秀哥哥,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都怪我、都怪我……”


    她說道後麵已是泣不成聲,白秀心中倒是平靜的很,看著她,莫名想起了方心,但很快她的臉漸漸模糊了,變成了向雲生的模樣,他突然有些失落,之前似乎應該跟她道個別。


    他失神地想著,但很快被那虛無的感覺喚醒過來,他看向白玉兒,平靜開口:“生死有命,或許這本來就是我的劫數,和你、和鴻淵島都沒有關係的。”


    他又掐了個法訣,動作開始變得艱澀起來,但那些金環卻是光芒暴漲,托著眾人緩緩飛入了天罅之中。


    隻用了幾秒鍾的功夫,它又漸漸合上了,烏雲也再次彌漫開來。


    看著那黑沉沉的天空,白秀卻是鬆了口氣,不過眼下還不是放鬆的時候,事情隻是成功了一半——他必須趁著自己還能控製混沌之印和鴻淵島靈脈時將它們推入正確的軌道。


    “能不能成就要看看著鳳凰玉闕到底有多強大了……”白秀如此想著,再次催動了咒法。


    一道赤光閃過,如同火燒雲很快便將整個天空燒成了一片耀眼的紅。光龍遨遊而出,好似要朝附近逃遁,然而那赤光去洶湧裹挾而過,很快便將它籠罩其中。


    啾——


    鳳鳴之聲直達九霄,那赤光驟然一亮,緊緊裹住光龍朝井口墜去。光龍卻不甘降服,隨著一聲震天龍吟,一時之間,白光湧動,竟是要破開那赤光掙脫而去。


    白秀知道勝敗隻在在一舉,若讓它逃走,那邊真的迴力乏天了。他心中一凜,當即掐出了那個奇特的法訣。


    白在淵本是內修,又和鳳凰玉闕與他心意相通,哪不清楚他要做什麽,當即道:“別亂來,若現在釋靈解魄,你的命魂勢必會被它們衝散,那便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白秀不為所動,剛要將手中法訣激發,卻不想那赤光陡然大盛,將那光龍一卷,終於墜落了下來。一道黑霧一般的光芒如同蛇信子從井中竄了出來,朝兩者撞了過去。


    耀眼的光芒衝天而起,幾乎將整個鴻淵島都籠罩其中。大家都下意識地遮了遮眼,等它上去,再看那井中,已然恢複了平靜。赤光已不知去向,一黑一白兩顆珠子互相交融,便化作了兩條遊魚,纏繞著落入了井中。


    “成了?!”白在淵迴頭看他,眼中儼然有幾分失落,旋即笑道,“釋靈解魄並未激發,它卻依然又如此力量,看來,你比我更適合當鳳凰玉闕的主人,它放在我這兒倒是埋沒了。”


    他有些唏噓,卻不知道白秀心中何嚐不是激起了驚濤駭浪——剛剛到底怎麽迴事……


    不過他很快迴過神,手指輕輕一點,點點微光便又迴到了白在淵身上。


    想到《白家故書》上的記載,白秀感歎道:“前輩說笑了,和你未來的豐功偉業相比,我這點伎倆不過是螢火之光與皓月爭輝罷了。”


    “真的假的?”白在淵故作喜色,“托你吉言了。”


    白秀不禁一笑,但眩暈感卻是突然襲來,他知道他得離開了。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再做最後一件事。他便仍是催動著法咒,在井麵飛快地畫了起來。很快,那熟悉的圖案便在井中亮了起來。一點血光縈繞而出,最終一分為三朝不同的方向遊走而去,漸漸不見蹤影。


    將白在淵露出了然之色,白秀便道:“看來你早就知道尊者布下過另外三道封緘。”


    白在淵笑道:“當然,如果不是你,我就利用這點將這裏徹底毀去了。不過我現在也不急於一時了,我知道,有你這樣的弟子在,總有一天,我們鴻淵島一脈會自由的。”


    白秀看著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眼見眼前漸漸了下去,他便笑道:“再見了,後麵的事就交給你了。雖然足夠幸運活了下來,但被它們的靈力侵染,我恐怕會失去這些記憶。不過這不是一件壞事,倒是可以讓事情的發展更為合理。”


    “應該是我謝謝你,這本來是我該做的,不過換作我來做這些事,恐怕早就沒命了吧,多虧救了我。放心吧,我會讓一切都迴到正常的軌道上去的,沒有人會記得這一切,就像它本該如此。”白在淵挑了挑眉道。


    白秀的意識漸漸模糊,後麵的話已經聽不清了,不過他知道他們留下來的那些線索,將在千年後的某一天繼續指引著他來到這裏,再次與他們重逢。


    昏暗的光線輕輕地在他眼前拂動著,白秀緩緩睜開眼睛,便見那無字石碑仍是靜靜地佇立在那裏——他似乎隻是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事實的確如此,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的記憶,而他隻是順從那冥冥之中的天意將它重新找迴來罷了。


    他輕輕地摩挲著石碑冰冷的背麵,心中卻是暗自想道,眼下三道封緘又開啟了兩道,混沌之印若重見天日,怕又要引起一場血雨腥風,看來他必須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將這三道封緘重新布置。他便站起身,咬破手指便在那空白的石碑上畫了起來。熟悉的圖案再次顯現,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白秀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去,又查看了一番,確定無誤後,便小心退了出去。迴到之前的密室,他便再次搜尋起來——顯而易見,除了仙遊澗的入口,這裏極有可能也能通向鴻淵島。


    可惜的是,他找了許久都沒有線索,看來隻有找機會從仙遊澗那邊進去,找到之前的封緘點了。不過眼下封緘隻開啟了一個,他還有足夠的世界去做這一切。


    眼見天快亮了,白秀便離開了那片廢棄的辦公區。而之前那股靈力波動的主人卻是再也沒有出現。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沐浴在這晨光之中,白秀心裏也好似多了幾分力量。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他喃喃道,轉身離開了。


    然而白秀不知道,就是在他離開的一分鍾以後,一個佝僂的人影悄然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他的嘴角閃過一抹冷笑,閃進了身後的辦公樓。


    白秀很快就迴到了明貪狼司,但最後他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鬱鬱蒼蒼的海棠樹下站在一個熟悉的人影,她烏黑的長發已被晨霧打濕,不知道在這兒等了多久。


    時間好似迴到了十年前,白秀心中思緒萬般,輕聲喚道:“姑姑……謝謝你。”


    白晏迴頭看著他,臉色看不出喜怒,淡然道:“你都知道了。”


    白秀沉默地點了點頭,其實現在一迴想,當時他能躲過一劫,怕也是白晏跨越千年救了他一命,說到底她才是鳳凰玉闕真正的主人,自然與它心意相通。


    “對不起,之前我不該給你打那個電話……你一直在幫我,但我卻總是懷疑你。”他欠了白晏三條命,怕是下輩子也還不清這份恩情。


    白晏嘲弄一笑,什麽也沒說,轉身出了院子。白秀不禁有些惘然,他可以感覺得道,他們的感情有了裂痕,但他不知道怎麽彌補它。


    他在那裏站了許久,直到曲憐過來牽住了他的手。她抬起頭看著白秀,小聲道:“白哥哥,我不喜歡這裏,我們迴家,好不好?”


    白秀知道她在擔心自己,便安慰一笑,隻有他自己知道,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最後終會退無可退,有時候他需要一點直麵命運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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