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複仇的,殺了這麽多人不過是為了布置這個陷阱。”


    向雲生氣鼓鼓地開口:“他殺那麽多人是他的過錯,你幹嘛背到自己身上,就衝他這極端的性格,就算沒有十年前的事,他也會犯下這些命案。”


    白秀倒不知道說什麽了,恰巧前麵遇到了岔路口,他加快腳步往前仔細查看了一番。


    這一看他又怔了怔,這串血腳印已經到了頭,向雲生也注意到了這點:“逗我們玩呢?要它帶路的時候就不見了,這下我們該往那邊去啊?”


    注視著這最後的腳印,白秀心裏難以抑製地泛起一絲古怪的感覺,旋即他想到一個問題,假如真是他自己走到了這裏,那他會去哪裏呢?


    他重新審視著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通道,然後將目光放到了頭頂,他的思緒一時間迴到了明月島的天機牽星陣中,難道真正的入口是在上麵?


    這樣一想,他在附近的牆麵上仔細摸索了一下,出乎情理又在意料之中他很快摸到了一個開關。


    他遲疑著按下,哢嗒哢嗒一聲輕響後,通道頂上忽地一空,真露出來一個足容一人通過的口子。


    向雲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都能看出來,你也太厲害了吧?!”


    看著那黑黢黢的暗口,白秀陷入了沉思,假設是有人故意將他引到這裏,甚至於這入口之下,那麽對方是相當熟悉他的思維方式,也非常了解他的經曆。


    也就是說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認識他的,至少替出謀劃策的是個熟人,


    那麽問題來了,對方會是誰,其目的又是什麽?


    又或者羅山和那位複仇者看似與天星會無關,但實際上他們是一夥的,畢竟他之前就分析過這個蕭天星也認識他,很有可能就是她和她的人在後麵故弄玄虛。


    所有的問題都匯聚在了一起,隻要在靈降節揭開天星會的真麵目,那麽羅山和那位複仇者也會浮出水麵。


    其實眼下就是一個機會,可惜既然對方肯讓他們下來,那很有可能這下麵已經被打掃過了,恐怕不會有什麽線索。


    他正沉思,向雲生突然咦了一聲:“上麵的空間好像挺大的,布置得這麽隱秘,搞不裏麵好藏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我們趕緊上去看看吧?”


    白秀沒有反對,他攀住暗口邊緣輕輕一蕩,鑽進去後又將向雲生拉了上去。


    向雲生是個急性子,她一站穩就迫不及待地將手電擰亮了,也就是這麽隨意一掃,金燦燦的光芒頃刻間照了迴來。


    別說她了,白秀也毫無心理準備,他下意識擋了擋眼睛,等睜開眼睛再看,眼前偌大一個房間,裏麵全是一摞又一摞、堆疊得如同山峰一樣的黃金珠寶。


    向雲生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這琳琅酒店下麵怎麽這麽多財寶?”


    她直勾勾地移動著目光,突然一個哆嗦:“白秀,那、那邊好像有兩具屍體!”


    白秀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角落裏果然坐著兩個人,其僵硬灰敗的臉頰昭示著他們已經死去多時。


    他小心靠了過去,待看到他們身上幾乎布滿全身的傷口和手中兩把鋼刀,他心中一驚,見向雲生投來好奇的目光,他這才開口:“這兩個人似乎都是死在對方手裏。”


    向雲生倒也不覺得奇怪,指著滿地的金銀珠寶說:“他們肯定是結伴下來發現了這裏,然後分贓不均,互相殘殺,最後誰也沒有撈到好處。”


    “不無可能。”白秀點點頭,目光仍是在兩人的傷口上逡巡,很快他看出了端倪,“來到這裏的人應該還有一個,你看這些傷口,除去自己誤傷,分明是兩個人留下的。”


    向雲生試著分析:“會不會是第三個人黃雀在後,殺了兩人?”


    “應該不是,他們身上的傷都不是致命傷,隻是因為傷口太多、失血而亡,第三個人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然肯定會是你說的那樣。”


    雖說如此,白秀心裏卻始終沉澱某種莫名的感覺,他喃喃自語,“還是哪裏不對……”


    他的視線繼續搜尋著,等觸及屍體下幾乎看不出什麽痕跡的血漬,以及他們身上早就殘破不堪的衣物,他猛地一怔,這情況和慧山別苑李花林中的女嬰屍體何其相像!


    也就是說,這兩人恐怕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隻不過因為某些原竟沒有腐爛。


    他目露恍然,向雲生好奇心起:“怎麽了?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麽名堂?”


    “這兩個人差不多死了十年了,你看他們身上衣物的款式,那是十年前非常流行的。”


    白秀站起身,繼續說道,“看來老皮也沒有說謊,這琳琅酒店的確盤踞著一股陰氣,隻是它並不在四樓……而正是因為這股陰氣,他們的屍體才沒有腐爛。”


    “還真是,不過……”


    向雲生一邊點頭,一邊蹙眉,“如果是十年前的屍體,也就意味著這個地方已經存在了十年以上,那就奇怪了,琳琅酒店才開了六七年,難道修建酒店大樓的時候沒有發現這裏嗎?”


    白秀注視著這原本不失寬闊卻被滿屋財寶擠得極為局促的空間,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話:“看來有必要問下荀總,她丈夫到底是怎麽死的了。”


    “對哦,就算荀總本人不知道,但這大樓好歹是她丈夫盯著修起來的,總不至於他也不知道吧……白秀,你說另外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他啊?”


    “這就不知道了。”白秀也無法肯定,“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荀芳不像是在說謊,也就是說她不是知情者,如果她丈夫死於非命,那她應該有所懷疑才對。”


    對於隱藏的敵人,向雲生向來不吝於落井下石:“我看你是被美色蒙蔽了眼睛,這還不簡單嗎,她肯定是在撒謊啊!”


    白秀並不認同她的觀點,他很少看錯人,他有這個自信荀芳絕對不知情,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


    不過為免向雲生東想西想,他轉移了話題:“看來這裏不會有什麽線索了,我們去另外兩個出口看看。”


    向雲生心裏卻打起了小九九,她拿起來一根金條掂了掂:“來都來了,哪能空手迴去啊……反正它們爛在這裏也是可惜,不如我們拿點迴去改善改善生活?”


    白秀一時失笑,向雲生平日裏也不像貪財的人,看來是這財富太過巨大,足以蠱惑人心,也難怪那三個人會自相殘殺。


    不過本著大局為重的想法,他搖了搖頭:“這下麵一定藏著什麽秘密,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向雲生當然願意聽他的話,雖然不太情願,她還是將那金條扔了迴去,唉聲歎氣地說:“也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不義之財用得也不安心!”


    兩人原路返迴,見事情又迴到了起點,向雲生詢問地看著他:“我們往哪邊去?”


    白秀心裏也沒有主意,他的腳印在這裏沒了,也許當時他就想讓他們上去,調查調查十年前關於這酒店的事,至於雲寒、羅山和天星會似乎已經沒了線索?


    思來想去,他索性隨機選了一條:“左邊吧。”


    向雲生向來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好奇問他:“為什麽要走這邊,有什麽說法麽?”


    “這裏位於酒店之下,並不利於設置機關,不然動靜太大會引起外人的注意。


    而它藏在這麽深的地方,本身就已經夠隱秘了,也用不著花別的心思,這兩路一模一樣,想來建造這裏的人並沒有側重,那無論選什麽都沒有區別。”


    向雲生明白了他的意思,噗嗤一笑:“嗨呀,你說那麽多,就兩個字可以概括,‘隨便’唄。”


    白秀也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他的神色重歸於凝重,因為他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有點驚疑不定,他們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飛快地朝通道盡頭趕去。


    很快,仿若煉獄的景象將他們心中最後一絲僥幸澆滅了。


    眼前是一個足有一百平米寬的房間,裏麵隻有一樣東西——屍體,數不清的屍體熏肉一樣懸掛在房間的四壁上,擠得密密麻麻的,幾乎看不到一點縫隙。


    這些屍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無不瞪大了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麵的虛空,房間隻有中央掛著一盞老舊的電燈,在昏暗的燈光中他們的臉越發顯得詭異。


    而就在這無數張僵硬灰敗的臉中,白秀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或是因為剛死不久,馬姣姣的臉顯得更白一點,臉上凝滯的驚愕神色並沒有影響她的美貌,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白秀,晦暗的眼睛中透出幾分憐憫。


    他腦中一片空白,之前的經曆的確不是夢,而馬姣姣也的確死在他們監控的死角。


    白秀的驚詫、憤怒乃至於悲傷,向雲生悉數看在眼裏,她不想他沉浸在自己給予自己的悔恨中,頓時冷哼了一聲。


    “你被那人騙了,他說他殺那麽多人是為了把你引到下麵來,可你看看這裏,分明是在舉行什麽邪教祭祀,我就說嘛這事跟你沒關係,他本身就是個兇殘的劊子手。”


    白秀迴過神,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誠如向雲生所說,眼前的景象絕不是所謂的複仇者心血來潮殺著玩的,對方一定有什麽目的。


    他抬頭看著一具具屍體,緩步在牆下逡巡著。


    就和之前那個房間一樣,這裏的屍體因為陰氣盤踞也沒有腐爛,他們把屍體放在這裏,肯定是因為這點。


    如此大的工作量,那人必然還有其他的同夥,不然單以一兩個人的力量,怎麽可能做到這點?


    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難道真和天星會有關,他們殺死這些無辜者並將他們擺在這裏就是為了供奉蕭天星和封先生?


    這是何等的可笑,因為那根本不存在的神靈,如此多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必須阻止他們。


    哪怕他真地要在對方麵前以死謝罪,他也必須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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