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蒼顯然並不知道實情,躍躍欲試道:“驅鬼的事我最擅長了,要不我現在就幫你將它收了?”


    白秀沒有理會他的說笑,隻道:“我該繼續往前走了,你也保重。”


    “嗯。”淩蒼斂了笑容,正色道,“無論怎麽樣,你都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了無牽掛,你的親人、朋友,他們都希望你平安快樂。”


    “好。”白秀點點頭,順著那劫生鼎碎片鋪就的天空之路朝對岸走去。


    很快,淩蒼便知剩下一個小小的黑影。


    “可惜這些都不是我的。”白秀歎了口氣,不再想這些問題。


    那劫生海看著漫無邊際,但白秀穿過它隻用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一扇巨大的石門矗立在他的眼前。


    它好似一座天門,讓他倏忽生出一絲迷茫——人於天地,不過滄海一粟,那人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出神片刻,他不由搖頭,穿過石門繼續朝前走去。


    它的後麵是一條足有七八米寬的走廊,兩麵牆壁和穹頂悉數由青石砌就,上麵雕刻著一些花紋,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過久遠,已經很難看清。


    青石走廊大約四十米長,後麵是一個矮殿,空空如也,隻在左邊開了一個小小的門。


    白秀穿過那側門,發現裏麵仍是和之前一樣的走廊,隻不過要小得多,高寬隻有三米,長度卻是遠超他意料。


    大概走了十來分鍾,前麵豁然開朗,兩排雙人合抱粗的青石巨柱頂天立地,一字排開,直到白秀的視線盡頭。


    石柱之間矗立著或大或小成千上百座神像,襯得此處更不似凡間景象。


    白秀瞬間想到了什麽世界奇跡之類的,而這足以讓任何聞名於世的神廟黯然失色。


    他失神地朝眾神簇擁的最深處走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龐大的身影在頭頂微光的映照下朝緩緩他籠罩而來。


    白秀停下了腳步,屏住唿吸仰望著她。


    這是一座女神石像,她體姿婀娜,眉目顧盼,盈盈笑意之下隱藏著對著塵世的憐憫和慈悲。


    或是年久失修,之前栩栩如生的麵龐已經被時間侵蝕,點點斑駁讓她在美妙之外又透出了一絲詭譎,那善意的笑容也越發顯得惡毒無比。


    這份矛盾讓白秀心中油然而生一點好奇,便走到她身下的神台邊仔細查看起來。


    很快他有了發現,那是一塊已經傾倒的石碑,上麵似乎刻了一些字,但也早已經模糊不清。


    白秀再三清理,也隻能堪堪看清其中兩個最顯眼的字——玄機。


    “這便是她的名字?”白秀喃喃道。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將那石碑重新豎好這才向石像後走去。


    後麵是麵高牆,中間開了一扇門,這裏的空間似乎還沒有到頭。


    其實直到現在,白秀也無法肯定這裏到底是不是所謂的劫生天,眼下隻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從石門繞了出去,它連接著一條寬闊的青石路,路的兩邊俱是殘垣斷壁。


    這讓他無法猜測這之前到底是什麽地方,隻能看到不遠處有個足有十米寬的圓形祭台,似乎是祭祀的地方。


    而就是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心中當即一動,閃身躲在了暗處。


    而下一刻,幾個人影從那祭台之後鑽了出來,正是方心他們,看來之前的猜測沒錯。


    見她無事,白秀先鬆了一口,緊接著他聽方珣高聲道:“總算到地頭了,對了,李老弟,你對這兒比較了解,那劫生天到底在哪兒?”


    他一問,其他人都不由看向李坎。


    他們對李坎的信服絕不像作假,白秀不知道那法陣的影響還在不在,如果已經解除,那這李坎的手段可就厲害多了。


    李坎自信滿滿地一笑,拿出一個好似玻璃珠子的東西蹲在地上擺弄了起來。


    等他再次站起身,便笑著對眾人道:“這叫做靈楔,道理嘛,跟杠杆原理差不多,隻不過對它作用的不是力,而是靈力。“


    他指定了幾個位置,又道:“一會兒我們同時朝靈楔中運靈,雖然沒有白兄弟和淩兄弟在,也足以打開劫生天入口的靈封了。”


    白秀心中了然,看來這裏的確不是劫生天所在,不過它到底在那裏,難道這地底下還別有乾坤?


    正沉思間,六人已經開始運靈,靈力遠遠不斷地湧進那靈楔之中,它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七彩霞光在它體內盈盈流動,一點一點膨脹看來,好似要將整個祭台都擠開。


    果然他們腳下一陣轟鳴,好似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白秀卻聽出不同尋常來,這機括牽動的對象竟不在地底,而是他們身後那麵石壁內。他一陣恍然,原來這裏隻是這空間的一部分。


    他繼而覺得奇怪,為何李坎隻將那牆後的一部分成為劫生天,這似乎不太符合邏輯。


    等下,白秀突然想到一點,難道那裏是一個真正成型的他空間?


    眾所周知,他空間的形成有個從虛到實的轉化過程。


    舉個例子,那陰獜的空間就是一個虛他空間,它非常不穩定,隨時隨刻都發生這變化。


    而幻心秘境則是一個實他空間,看似幻化多端,其實遵守著所屬世界的規律,其實非常穩定,如果不知道正確的方法,那是無法打開下一層空間的。


    但這些都不是他空間的最終狀態。


    如果給予的時間足夠長,支撐它的靈力足夠強,那它有朝一日便會徹底脫離作為他空間起點的載體,徹底成為一個新的世界,其中的規律也會自成一個體係。


    有種說話,世界是由一個點的爆炸開始的,其實說的就是這種靈力拓展。


    一個他空間脫離了他空間本性的束縛,成長為一個新的存在。


    這與佛教所說的一花一世界也是類似,隻不過它描述的是他空間最開始的形態,而不是最終形態。


    不得不說,科學和宗教看似背道而馳,有時候卻又殊途同歸。


    言歸正傳,這所謂的劫生天會不會就是一個他空間,並未達到另一個世界的標準,對它的描述隻不過是以訛傳訛?


    白秀不得而知,一切的真相隻能等它重見天日。


    好在他不用等待太久,轟鳴聲越發震耳,突然那石壁一陣顫動,整個如同沙子一樣塌了下去。


    白秀瞬間就想到了那陽冥沙塔,估計這石壁也並非天然形成。


    出乎白秀意料,一個寬廣無比的石室露了出來。


    它足有幾百平米寬,呈正方形,穹頂很高,從白秀那個位置看,幾乎看不到頂。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裏麵空蕩蕩的,除了最裏麵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張石製祭桌,竟什麽也沒有。


    他尚未迴過神來,其他人已是歡唿一聲,方珣急不可耐地衝了進去,旋即連躲在外麵的白秀都聽到了他的驚唿聲:“沒錯了,裏麵真的有個匣子!”


    匣子?


    難道那劫生就堂而皇之地放在這簡陋石室裏的祭桌上?


    白秀一時失語,這不僅與他猜測大相徑庭,與那石碑上的描述也是相差甚遠。


    不過眼下已容不得他想這些有的沒的,他現在要做就是重新迴到隊伍之中,再伺機而動。


    打定主意,他便飛快地穿過了那祭台,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高聲道:“你們不能動它。”


    顯然他們都沒有料到他竟會突然出現,方心神色一喜,旋即赧然道:“太好了,你沒事……白秀,之前的事我都想起了了,對不起,我、我……”


    白秀安慰一笑,道:“沒關係的,那不是你的錯。”


    其他人可就沒有那麽友好了,出了她和方瑾,都警惕地盯著他。


    方珣沒好氣地道:“關鍵時刻總不見人,現在卻也出現在這裏,哼,倒是巧得很!”


    方淩總算沒有和他抬杠,也沉聲道:“白秀,不是我們不信任你,可你也說過你對立麵的東西不感興趣,那便還是留在外麵吧。“


    白秀故作高深地道:“可以,但要讓阿心和方三哥跟我離開這裏,畢竟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們出事。”


    他的故弄玄虛成功讓剩下四人臉上都閃過一絲疑色。


    白秀心中一動,方珣二人顯然對李坎也並非全然相信,他們的顧慮他可以理解,可李坎二人的反應又是因為什麽?


    難道這看似尋常的地方,其實暗藏著別樣的殺機?


    白秀思緒飛轉,很快就組織好了措辭,緩緩開口:“劫生天是玄機的地盤,可不是那麽容易來去的。”


    其他人尚無反應,李坎的神色卻變了。


    不過他很沉得住氣,冷笑道:“白秀,我對你非常了解,你若真知道什麽,早就變著法兒讓我們離開了,而不是在這危言聳聽。


    我奉勸你趕緊離開,畢竟動起手來,你一個人絕不是我們六個人的對手。”


    李坎的話提醒了他,之前明誨初也提到過,瀛洲和明家如此關注他,真的隻是出於他父母的原因嗎?


    李坎企圖拆穿他,白秀又怎會如他的意,順著他的話就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不把實情告訴大家?以你一人之力就能對抗它嗎?”


    見他堅決神色有所鬆動,白秀趁機道:“劫生絕不是一個人或者一方力量就能掌控的。


    就算出了這裏,外麵什麽情況你也心知肚明,其他人絕不會看著我們壯大,倒不如現在我們先精誠合作拿到它,以後的事各憑本事。”


    其他人顯然對李坎也有所忌憚,方淩連連點頭:“沒錯,現在說什麽都為時過早,先拿到劫生出去再說。”


    李坎猶疑再三,也點了點頭,旋即笑道:“看來你也知道不少事,那你說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白秀自然知道李坎這一問無疑也是在試探他,能不能按計劃行事就要看他怎麽迴答了。


    他思緒飛轉,正構思著怎麽圓這個謊言,卻聽方瑾沉吟道:“我知道,這是明家的千傀夜行陣,它雖然不是五大禁術之一,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千傀夜行陣?”方珣神色一沉,“靠,該不會真是淩蒼那家夥在搞鬼吧?”


    方瑾搖了搖頭:“這個千傀夜行陣很奇怪,似乎根植於一股十分強大的靈脈之中,而它絕非某個明家人就能操控得了的。”


    其他人若有所思,白秀卻沒有想到方瑾竟在這時替他解圍,按照淩蒼的說法和他自己一些猜測,方瑾絕不會如此簡單,這一番話的背後會不會別有深意?


    這引起了白秀的懷疑。


    之前他也問過淩蒼,到底是誰推動這他成為破陣的支撐點,雖然當時他並沒有直接迴答,但看他的神色,那人一定是白秀認識甚至熟悉的人。


    會是方瑾嗎?


    此人此時掩護他,就是想讓他也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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