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我一定瞞不過你。”淩蒼唏噓道,“好吧,我承認,我不想讓你進入劫生天。”


    見他儼然鬆口,白秀繼續循循善誘地勸道:“淩蒼,那些人到底什麽來曆,你又是什麽身份,我都可以不問。


    但你能不能告訴我裏麵到底是什麽,是不是它造成了二十年前我父母他們那一場變故?”


    哪知淩蒼冷冷一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修行天才,方家人不過是在你麵前用過幾次幻心影之術,你卻連他們的運靈脈路都摸清了。


    可惜幻心影之術和白家玉闕一樣,都是要靠方家人特殊的靈力才能完全運轉,你以為你這形同虛設的幻心影之術就能把我迷惑住?


    嗬嗬,太小看我了。”


    白秀一怔,淩蒼一看他的反應神色卻瞬間變了,雙手一擲,八道符咒疾馳而出,朝四麵八方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手電猛地一暗,竟是被什麽東西弄滅了。


    白秀當然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擰亮自己的手電徑直朝來的方向、也是這裏唯一的出口照去。


    然而已經晚了,一個黑影早就竄了通道,他們隻來得及看到他一個背影。


    白秀頓時怔在了原地,這個背影竟有些熟悉。


    “靠,竟然有人藏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沒有發現!”


    淩蒼氣急敗壞,正欲去追,白秀連忙拉住了他:“別追了,這人能先一步摸到這兒來,顯然比你還要了解這裏,小心他在外麵布置了什麽陷阱。”


    哪知淩蒼隻是做做樣子,嘖嘖笑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怎麽出去了。”


    白秀道:“我也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不讓我去了。”


    淩蒼不動聲色地道:“哦?說說看。”


    白秀:“因為我會死,你不想讓我死。”


    淩蒼示意他說下去,他便道:“其實這所謂的五絕天命陣並沒有五個破陣支撐點,隻有我一個人。


    在前兩個法陣其實我已經‘死’過兩次了。


    第一次,行魈一開始並沒有死,後來我在死水中失血過多而亡,法陣結束,我們才能出去;


    第二次,我其實早就死在嬰兒鬼的百鬼千殺陣上。


    這就是為什麽其他人有時候會記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麽,而我卻記得,正是法陣控製的效果。


    所以,如果想出去,隻要我殺死自己就可以了。”


    淩蒼看了他一眼,旋即笑道:“你的心思果然足夠縝密,不過你有些猜測卻是錯的,至於錯在那裏,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神色難得認真起來:“或許你對我還有一些懷疑,但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等你有一天真正涉身其中,也失去很多東西的時候,你再迴首過去,真的不會後悔嗎?


    你的父母又有那麽重要嗎?


    就算他們背了黑鍋,幾十年後誰又記得當年的事?忍忍就過去了。”


    白秀不禁想起鄭如意的話,失笑道:“奇怪了,為什麽你們都要這樣勸我,就好像你們已經知道結局了一樣。”


    “唉。”淩蒼歎了口氣,“很多事情我不能說,但是有一點我想告訴你,雖然你陷身五絕法陣,可是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也就是說,你死了,就真的死了,隻不過因為三屍之犀的存在,你的魂魄還留在你的身體裏。


    可是三屍之犀的效用不是永久的,更何況死亡還不斷衝擊著它們的聯係,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見白秀欲言又止,他便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也要死的有意義啊。”


    白秀搖了搖頭:“可是去劫生天對我來說的確有意義。”


    “就為了那丫頭?”淩蒼揶揄道,似是別有所指地道,“放心吧,有那兩個人在,她還死不了。”


    白秀心中起疑:“你說的另外一個人應該不是指李坎吧?”


    “李坎?”淩蒼頓時一笑,“雖然他身上也有不少疑點,但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而已,我指的是那個叫方瑾的年輕人,說不定剛剛那個人就是他。”


    “他?”白秀一怔,心裏卻暗暗否定了他後麵的猜測,剛剛那個人的背影絕不是方瑾。


    淩蒼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隻笑道:“你也發現了吧,此人實力深不可測,行為更是詭譎,我相信他絕不會像麵上那麽簡單。”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還有那個叫方淩的女人,她身上的靈力波動非常古怪。”


    白秀不由地想起思炎潭村時的事,方淩的心思的確十分深沉……如此看來,來到這裏的這八個人,除了方心,其他人都有秘密在身。


    見他兀自沉思,淩蒼正色道:“跟我離開吧,劫生天的事就讓他們參合,你對劫生天的東西又不感興趣,此時置身事外才是理智之舉。”


    白秀仍是看著他,淩蒼也是無奈。


    他道:“好吧,我告訴你,裏麵除了劫生的確還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它與你密切相關,但現在還不是取它的時候,否則你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隻能說到這裏,不然真的要被滅口了。”


    看他眼中神色不似作假,白秀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了起來。


    他思考了很多,最後問道:“有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既然你和你背後的人不想我進入劫生天,那麽誰在我身上動了手腳,成為破陣的支撐點?


    它應該不是隨機的吧?”


    淩蒼麵露難色,最後做了個奇怪的手勢,似乎是劃了一個五角星,他眨眨眼道:“你自己意會,我不能說。”


    難道那個人也是和那些人有關?


    白秀歎了口氣,無奈道:“既然如此,我便和你離開吧。”


    淩蒼笑道:“你之前說的沒錯,隻要你離開這個法陣它就破除了,但其實並不隻這亂陣,隻是你不知道解法才隻有‘死路一條’。”


    他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麵極為袖珍的古鏡來,正是他之前用過的照魂鏡。


    淩蒼看著白秀頗為戲謔地道:“聽聞這鏡子能夠照魂映魄,今天我就來驗證驗證。”


    他將照魂鏡輕輕一拋,繼而攤開手掌,它便問問當當地坐在了他的手上。


    說也奇怪,這鏡子柄細而長,最底下的寶珠幾乎隻有米粒大,但豎在他手心仿佛焊死了一般竟紋絲不動。


    淩蒼掐了個法訣朝它輕輕一點,小小的古鏡忽而轉動了起來。


    突然,一道華光自那原本斑駁一片的鏡麵蹦射而出,將整個岩洞照的透亮。


    而幾乎同時五光十色的光線再次閃動起來。


    白秀看去,不禁恍然,原來是岩壁上覆蓋了一層礦粉,這彩光正是礦粉的反光。


    他正出神,一陣清吟突然從半空中傳來過來。


    白秀下意識地一看,那華光浮動的中心,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麵直徑足有兩米的圓鏡。


    緊接著,他便聽到淩蒼頗為詼諧地開口道:“魔鏡啊魔鏡,告訴我誰才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白秀一時無語,原來之前不過是淩蒼的偽裝,他本身竟是個完全不著調的人。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淩蒼的一句玩笑話,真正的咒語,其實早就完成了。


    果然那空中之鏡發生了變化,原本透明的鏡麵如同結了一層冰,岩洞中的一切都被它映照其中。


    恐怕鏡子真正發生效用就是現在了,白秀不由屏住了唿吸,凝神看了過去。


    他們身後的五彩岩壁赫然變了模樣,一片虛空之中漂浮著無數劫生鼎碎片。


    白秀怔怔迴頭,身後情景卻也如鏡中所見,真地發生了變化。


    他有些迴不過神來,忽聽身後淩蒼道:“這天罅就像人的指紋,一邊寬,一邊窄,寬的是五絕陣,窄的就是這劫生鼎碎片之海,而它們的中心就是劫生天了。”


    白秀不由轉過頭看他,心緒有點複雜:“我們不是要離開這裏嗎?”


    淩蒼卻是神秘一笑:“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我可以確定,你什麽也不知道,那麽去不去又有什麽區別呢?


    更何況,我不信你這麽容易妥協,我可不想一路上都要提防著你突然襲擊我。”


    白秀恍然,原來他試探淩蒼的同時,淩蒼也在試探他。


    不過現在說開了倒也更好商量,他便道:“事不遲疑,我們現在就過去吧,既然這亂陣已經破除,想來其他人也朝劫生天出發了。”


    淩蒼卻是但笑不語,白秀會意:“你還要在暗處繼續觀察他們?”


    淩蒼嘿嘿一笑:“知道就好,千萬別說你見過我。”


    說著他便將那鏡子收了起來,那空中之鏡也是一陣抖動,似乎很快也要飄散。


    說來也是巧了,就是這時候白秀不經意間又看了那鏡中一眼,而這一眼便讓他後背倏忽騰起一片寒意,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情形一閃而過瞬間隨著鏡子消失了。


    他身後緊貼著他竟站了一個人!


    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他猛地打了個冷顫,淩蒼察覺到他的不對,連忙問道:“你怎麽了?”


    白秀根本顧不得迴答他,幾乎一點一點轉過了頭。


    遺憾的是他身後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好似那鏡中的畫麵不過是他的錯覺。


    建淩蒼疑惑看來,白秀沉吟再三還是一五一十地說給他了,最後喃喃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淩蒼對於照魂鏡的了解比他多得多,猜測道:“照魂鏡照魂映魄,如果你看到的是真的,那隻有一個可能,你的身體裏有兩個魂魄。”


    他這麽一說,白秀瞬間就明白過來,看來他身後的人影就是真正白秀的魂魄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它竟是這樣跟隨了自己一路,真是詭異極了。


    旋即他又暗自嘲弄一笑,自己有什麽資格埋怨,畢竟他才是活下來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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