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疑慮重重,李坎也是起了疑心:“方兄弟倒是敏銳,可是為什麽我們什麽也沒有察覺到?”


    麵對他的質問,方瑾卻不為所動:“因為這裏盤踞著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它的靈場之下,那靈脈也好,千傀夜行陣也好,我們根本無法查探到。”


    白秀不知道方瑾所的是不是真話,但理論上這是可能存在的。


    他不由想到,難道那就是淩蒼所說的東西?


    李坎卻是不信,冷笑道:“既然我們都無法感知,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方瑾一笑,沉聲道:“事到如今,我們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我為什麽知道,李兄弟心裏不清楚嗎?要知道,我們可不是第一批來到這裏的人。”


    方珣反應飛快,忍不住瞪了李坎一樣:“我說你怎麽這麽厲害,原來是私藏了線索!”


    雖然李坎之前急著撇開白秀,很早就露出了馬腳,但不得不說他其實是個八麵玲瓏的人。


    一見自己的把戲被拆穿,他當即苦著臉一笑:“人艱不拆好不好,你以為我故意的啊,不就是怕太多人知道,泄露消息麽。”


    方珣切了一聲。


    方淩卻是冷靜的多,也圓滑的多,順著他的話就笑道:“李兄弟說的對,不過現在話也說開了,這千傀夜行陣如此厲害,我們要怎麽辦?”


    眾人的思緒被她一引,便迴到了原來的問題上。


    李坎看了看方瑾,方瑾卻看向白秀。


    白秀心中微微一怔,但也不能露出破綻,便隻含糊其辭地笑了笑,道:“聽你們的吧。”


    方瑾看著他道:“此法陣相傳和亡靈逆流同宗同源,劫生被它鎮守,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出,就要先將它和劫生的聯係截斷,而這就隻能麻煩你了。”


    白秀卻對他懷有戒心,或者說這些人之中,他隻相信方心,這劫生也隻能交給方心。


    思緒飛轉之下,他便朝她招了招手,又對眾人道:“以我一人之力怕是無法做到,希望眾人助我一臂之力,至於劫生就讓阿心去拿吧。”


    他提出這個建議也是有所考量的。


    由方心去拿劫生鼎碎片,不僅方家三人沒有意見,其他兩人也會同意,畢竟這裏她看上去最沒有威脅。


    果然李坎和吳巽隻是略略遲疑了一下,最終都點了點頭。


    倒是方心無法放下心來,抿了抿唇,抬頭看著白秀道:“我想、我想和你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白秀還未勸說,方珣已經不耐煩道:“小妹你別添亂,叫你去你就去是了。”


    方心仍是看著白秀,見他輕輕點頭,最後也隻好退到了一邊。


    方淩微微一笑,衝白秀點點,道:“既然已經安排妥當,我們就開始吧。”


    白秀自是思緒飛轉,老實說,對於方瑾的提議,他並沒什麽把握。


    不過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他便對李坎道:“李兄弟,借你靈楔一用。”


    李坎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最後一笑,將那珠子遞給白秀,道:“那就麻煩你了。”


    白秀不動聲色地接過,略一打量,心中便有些驚訝。


    這是一顆差不多飲料瓶蓋大小的琉璃珠,通體晶瑩很是剔透,看似很輕卻很壓手。


    不過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獨特之處。


    “一會兒你們便往裏麵輸入靈力,其他的交給我。”白秀不著痕跡地道。


    李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這怕不行吧,千傀夜行陣屬陰,我們的靈力屬陽,若是撞在一起,不用取下劫生匣,恐怕它就已經蘇醒過來了。”


    “我有分寸。”白秀沉聲。


    他知道李坎在防備自己,或者說李坎和方瑾早就心知肚明,想要暫時切斷劫生匣和千傀夜行陣的聯係,其實隻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不過大家都頗為默契地沒有提。


    這正是他想要的,因為他要防的也不是他們倆,而是方懸翦。


    或許在別人看來,一路上她存在感一直很低,但白秀可沒有忘了,亂陣之中正是她使用幻心影之術控製了眾人。


    方懸翦的秉性,白秀再清楚不過,無論如何,劫生不能落在她的手裏。


    當然以方懸翦的實力,也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應對的,他需要幫手……


    思緒一轉,白秀便找了個機會悄聲對方瑾道:“方三哥,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分析嗎?小心吳巽。”


    方瑾輕輕點頭,也壓低聲音道:“好,如果她有所異動,我就先行拿下她。”


    白秀放下心來,學著李坎將那珠子埋在那祭桌之前,對其他人道:“可以開始了。”


    其他五人紛紛掐了個法訣,就如之前一樣,五道靈力源源不斷地湧入靈楔之中。


    七彩霞光倏忽湧動,白秀知道該他出手了。


    他抽出破魔之刃將手腕劃開,在鮮血湧出的一瞬間,半跪下身,將染血的手指輕輕點在靈楔之上。


    他低吟道:“天為地,日為月,人為魂魄,生為死,置陽換陰,入我律令,疾!”


    話音剛落,七彩霞光如雲似霧,緩緩攏入白秀手心,將它緊緊握住,念出下一句咒語。


    五根血線分別朝五個方向竄了出去,沒入其他五人腳下,堪堪將那祭桌圍在。


    而那七彩霞光卻也未散,從他手心縈繞開來,朝血線和六人所劃定的區域彌漫而去。


    白秀站起身,右手雙指指天,左手飛快掐了個法訣,沉聲叱道:“天玄地冥,引吾魂而行,奉為天命,結天地之靈氣!”


    轟!


    幾乎一瞬間,在場每個人都聽到一陣喑啞的低鳴聲從空氣中傳了出來。


    大家正驚疑不定,忽聽方淩一聲驚唿,指著眾人頭頂道:“這、這是什麽?!”


    其他人連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他們頭頂竟不知何時凝聚了團黑氣。


    那黑氣滾滾如烏雲,洶湧著朝他們湧來,卻未落在他們跟前,而是順著那霞光落入地底,再從另外一麵穿出,翻滾著迴到了空中。


    說巧不巧,它剛好將那血線劃定的區域包裹住。


    “那就是千傀夜行陣的靈氣嗎?”方淩喜道,“我們成功了?”


    其他人自是歡欣鼓舞,方瑾卻注意到白秀臉色極是難看,便對方心道:“阿心,快去將那劫生匣取下,截斷靈脈極耗靈力,白秀他撐不了多久。”


    方心這才迴過神來,連忙跑到祭桌前,將那小小的一口匣子捧在手心。


    白秀將引靈咒撤去,她欣喜一笑,迴頭對他道:“我拿到了!”


    她話音未落,異變突生!


    “還不動手!”


    吳巽朝李坎一揮手,自己一個欺身,一掌拍向方瑾,等他避讓的空當瞬間朝方心撲了過去。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方淩率先喊道:“阿心,快把匣子給我!”


    她正欲追出,哪知方珣毫不落後,手上兩道寒光同時飛出,不僅吳巽身形一緩,連方淩的出路也給擋住了。


    見方淩怒目而視,他得意一笑,也朝方心道:“小妹,把東西給我!”


    見兩人正在這關鍵時刻賭起了氣,方瑾頓時歎了口氣,吳巽可不會一直為方珣暗器所阻,更何況她真是方懸翦的話……


    當機立斷,方瑾朝白秀點了點頭,正欲追過去,哪想身體如陷泥沼竟是動不了分毫。


    他心中一驚,看向其他人,果然無論吳巽也好,還是方淩三人,都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呆立在原地。


    “怎麽迴事……”他猛地迴頭,看向白秀的目光瞬間變了,“你剛剛施展秘術的時候動了手腳?!”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看向他。白秀卻是沉默不語,好似默認了一般。


    “哼,我就說他信不過!”方珣惹忍不住罵道。


    方心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麽,瞥見白秀平靜的目光卻又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突然李坎噗嗤一笑,緩緩踱到幾人跟前,調侃道:“奇怪,你們幹嘛懷疑他,我不是更有嫌疑麽?”


    “因為這些‘高手’眼高於頂,肯定不會把你這個普通人放在眼裏啦。”


    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下一刻,那窈窕的身影也款款走了進來,不是方懸翦是誰。


    方瑾下意識地看向白秀,發現他也是驚詫至極,將目光從吳巽身上掃過,最後了然地放在了方懸翦身上。


    他的神色方懸翦顯然也看在眼中。


    她走到他身邊笑盈盈地道:“你這麽聰明,一定想明白了吧?


    哈哈,我和小李不過略施小計,你和阿瑾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這妮子身上,不然剛剛我們還真不好布下這縛身咒呢。”


    吳巽冷冷地看著她和李坎:“你的心果然早就不在瀛洲了,你們一直在利用我。”


    李坎笑嘻嘻地道:“吳姐,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剛剛不也故意喊了那一嗓子,好讓我替你吸引他們的火力嗎?


    至於我為什麽要離開瀛洲,這更好解釋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懸翦小姐來找我合作,我當然要跟著她了。”


    “哼。”吳巽冷哼一聲,“走狗。”


    李坎冷笑一聲,點點她的額頭,嘖嘖道:“隊長真是把你慣壞了,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現在嘴硬,一會兒可就有苦頭吃了。”


    “好了,小李。”方懸翦朝他眯了眯眼睛,笑道,“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她轉頭看著白秀,似調笑又似認真地道:“之前我那句話也是真的,你願不願意繼續和我合作?”


    白秀一怔,終於開口道:“李兄弟說的沒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又有什麽權利說不。不過你已經拿到了劫生,為什麽還需要我跟你合作?”


    方懸翦隻是一笑,朝李坎招了招手。


    李坎起初不明所以,旋即反應過來,連忙將劫生匣從方心手裏奪了過來,恭敬地遞了過去。


    方懸翦滿意地朝他拋了個媚眼,卻是拿起那匣子,緩緩打了開來。


    不僅白秀,其他人紛紛變了神色,驚詫道:“空的?這盒子怎麽會是空的?”


    沒錯,那小小匣子中空蕩蕩的竟什麽也沒有。


    李坎早就知道會是如此,將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嘖嘖道:“看你們爭來奪去真是可笑,卻沒想到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白秀卻知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盯著那匣子看了幾秒,了然道:“這匣子本來就是空的,或者說劫生天的秘密其實就在匣子本身。”


    “聰明。”


    方懸翦手指將匣子四壁輕輕一頂,小小石板一翻,組成了一頁極為玲瓏的石質地圖。


    “劫生天的秘密就在這上麵。”她笑道。


    白秀不動聲色地試探道:“看來這裏的確不是劫生天。”


    方懸翦將匣子複原,卻道:“那倒不是,不過準確地說,這裏曾經是劫生天。


    你們就沒發現麽,這裏如此平整,絕不是自然破敗形成,顯然是有人將它整個搬走了,而這地圖就是進入‘後劫生天’的關鍵所在。”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找我合作,沒有劫生鼎你都能來到這裏,以你一人之力足以完成。”白秀問道。


    方懸翦眸光如水,嫵媚地瞥了李坎一眼,他也迴之一笑。


    她接著道:“我能來到這裏,自然是有人幫我,可這後劫生天就不一樣了……


    事實上,劫生天的人帶著劫生離開後,五絕陣也好,其他機關也好,幾乎都快失效了,不然你們真以為憑著這幾個人就能安然無恙地來到這裏麽?”


    她輕蔑地指了指方珣幾人,惹得他又破口大罵起來。


    方懸翦卻絲毫不理會他,幾乎湊到白秀跟前,嫣然笑道:“怎麽樣,隻要你肯幫我,這幾個方家小崽子,我一根手指都不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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