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說到這裏,明誨初已經明白了過來,緩聲道,“它和明月島的符咒一樣也有著類似於‘魂引及蹤’的功效,甚至比符咒還要厲害。


    畢竟大多符咒隻能查探到修行者正在進行的靈力波動,而無法勘察某個地方殘留的靈力波動。”


    白秀點點頭,旋即笑道:“其實以明少島主的修為,也一樣可以捕捉到這些痕跡,你隻需要暫時封閉靈脈。”


    明誨初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心裏有些舉棋不定,若是她將靈脈封閉,白秀卻突然對她出手的話……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點疑慮,就算不用靈力,以白秀現在的狀態,他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她當即照白秀的話做了,然後集中精神與周圍的靈氣溝通著,果然不一會兒便捕捉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


    突然,她神色變了變,喃喃道:“是方家禦影術的痕跡,他們怎麽也……”


    她此話一出,白秀心中某些疑問也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麵上他還是故作歎息道:“看來對明少島主所說的那樣東西感興趣的,不僅隻有我們兩個。”


    明誨初冷笑道,“難怪方純鈞大張旗鼓地派了四個義子過來,原來也是在打它的主意。”


    白秀趁機問道:“明少島主,不知道你要找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明誨初遲疑了一會兒,終於說道:“它叫做劫生鼎……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說法,在我們所處的空間之外還存在著無數其他的空間。


    空間與空間之間存在著界限,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靈力去抵消兩界界限,我們就必須依靠外力相助。


    而法器就是最為主要的一種,這些可以幫助我們抵消兩界界限的法器被修行者稱為同靈異玥,這劫生鼎就是其中之一。”


    白秀不由想起了在聽魂之地陳蘇諾告訴方心的那些話,看來她之前解釋得果然不錯——方心的那枚心方無鬼墜大概就是類似於劫生鼎的存在。


    隻是它的靈力沒有那麽強大,所以隻能在特定的時間,也就是當兩界界限變弱的時候才能幫助她前往聽魂之地。


    “它跟我父母又有什麽關係?”白秀不禁問道。


    旋即他想到一點,難道當年他們去了另外一個空間,所以他才一直找不到他們的下落?


    而這個劫生鼎就是幫助他們消除這兩個空間界限的同靈異玥?


    “這就要說到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明誨初倒也沒有繼續隱瞞。


    她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肯定也清楚當年我哥哥明誨起與你父親白殊以及方純鈞兄妹是至交好友,而他們經常一起外出遊曆的事了?”


    白秀沒有否認,對於這一點,他姑姑白晏以及白幽都曾和他提起過。


    他自己也依稀記得,在他很小時候,他父母確實經常遠遊。


    明誨初接著說道:“這一切皆是從某次遊曆開始的,在那次遊曆中,他們得到了劫生鼎。


    起初他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自然沒有在意,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終於弄清楚了它的來曆。


    它是打開我們所在的空間與一個叫做‘劫生天’的地方之間界限的同靈異玥。


    找到劫生天,對於當年年少輕狂的他們來說,無疑是個極具挑戰的項目,所以他們對那個地方非常感興趣。


    他們甚至推測這個地方跟上古修行門派有關,他們搞不好還能從中找到失傳已久的上古秘法。


    在當時那股風潮的影響下,這顯然很有誘惑力。於是他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去找這所謂的劫生天。”


    “他們找到了?”白秀不由問道,他的直覺告訴他,事實可能就是如此。


    果然明誨初點了點頭,應道:“是的,他們找到了。但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得而知。


    那時候我才幾歲大,有一天我哥哥跟家裏說他和嫂子又要出去遊曆,我們以為和以前一樣,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迴來。


    但那一次他們去了很久,直到某個深夜,哥哥他一個人迴來了。


    他仿佛經曆了一場噩夢,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從他的口中,我們得知了嫂子的死訊。


    第二天,他便瘋了,然後……”


    白秀屏息凝神地聽著,他知道,接下來明誨初恐怕就要揭開修行界一直以來都內諱莫如深的另一個謎團——二十年前明家突然銷聲匿跡的謎底了。


    明誨初低聲道:“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有人襲擊了明家,族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明月島。


    師叔帶著我和師兄匆匆逃離了那個煉獄一般的家園,隻為保住明家最後一點血脈。”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記憶仿佛一瞬間又迴到了二十年前。


    “明少島主?”白秀隱隱察覺到了不對,連忙打斷了她對那段往事的沉耽。


    明誨初好不容易迴過神來,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每次想到當年的事,她就仿佛置身於地獄,一種莫名的仇恨和恐懼好似要將她吞噬。


    她師叔曾經告誡過她,這是她的心魔,她若無法破除就暫時不要去想那些往事,否則可能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她成年以後,已經很少迴憶以前的事了,雖然那仇恨一直砥礪著她。


    可是就在剛剛,在對方有意無意地詢問之下,她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迴憶。


    這到底是因為她心緒不寧,還是對方暗中動了什麽手腳?


    她安撫著內心深處的顫栗,冷眼看向白秀,剛要質問,話到嘴邊卻又咽了迴去。


    自己無憑無據,他未必肯承認,她倒不如假裝還不知情,暗中防備於他……明誨初就此打定了主意。


    “明少島主?”她的沉默讓白秀再次出聲。


    明誨初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聲道:“休息夠了嗎?我們走吧。”


    白秀暗自皺眉,他還以為明誨初會將二十年前的事一一道來,卻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變了卦。


    這是他了解當年情況的絕佳機會,若是放棄了,下次就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了。


    他當即試探道:“明少島主,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進入白塚的入口,也不用急於一時吧,何不先將事情的線索梳理梳理?


    當年我父母遭到神秘勢力的追殺,前去救援的鳳凰宗精英在楓葉林受到伏擊,幾乎全軍覆沒;


    而令兄的情況跟他們極為相似,就連整個明月島的遭遇也和鳳凰宗如出一轍。


    聯想到他們得到的劫生鼎和一直在尋找甚至可能去過的劫生天,這兩件事的罪魁禍首會不會是同一夥人,而且他們也與它有著什麽聯係?


    有些事情,放之當年或許並不覺得哪裏不對,想必明少島主也是在近些年的調查過程中才察覺到了其中蹊蹺。


    事實上,我也一樣,我們大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將我們各自搜集的信息互通有無,說不定可以發現一些端倪。”


    明誨初仍是沉默以對,不得不說,她之前對白秀的懷疑儼然越來越強烈。


    難道她真地沒有猜錯,對方在她身上動了手腳,以圖讓她說出當年的真相?


    換句話說,他對這件事這麽上心,真地隻是為了打聽他父母的下落?


    他會不會也在打劫生天的主意?


    如果是這樣,那她斷不該找上他,既然他們是競爭關係,那所謂的合作也就無從談起了。


    失策了——


    想到這裏,她心中一沉,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從現在開始,她要更加謹言慎行,決不能向對方透露任何關鍵線索。


    如果必要,她甚至可以將他……


    思來想去,她果斷開口道:“夜長夢多,我們還是先進白塚摸清情況,當年的事我有空再跟你細說。”


    見她主意已定,白秀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隻好道:“那我們這就出發吧。”


    說著他就要解開眼上的鎮魂束。


    明誨初警惕道:“你要做什麽?”


    “據我所知,以明家人……至少以明少島主的修為應該並不懼怕鬼眼的鬼氣吧?”白秀手上一頓。


    他解釋道:“這裏情況特殊,我也從來沒有來過,若能……”


    明誨初戒備之意絲毫未減,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麽?”


    白秀仍是道:“雖然明少島主藝高人膽大,不在乎可能會出現的危險,但我的情況你也清楚,我不想在關鍵時刻拖累明少島主,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明誨初心中疑竇叢生。


    她道:“這通道中雖然光線很暗,但對鬼眼的影響卻也不弱,我勸你還是不要解下鎮魂束,免得自討苦吃。


    更何況,你現在無力抑製鬼眼納取的鬼氣,更要防止它與外界接觸,還是不要冒這無謂的風險了吧。”


    白秀心思通透,自然察覺到了她言行中的警覺,見她執意於此,便無奈道:“那後麵就仰仗明少島主照拂了。”


    說完他跟著明誨初朝石洞深處走去。


    結果他們剛走出幾步,她又停了下來。


    白秀奇怪道:“怎麽了?”


    明誨初轉過身看了看他,好一會兒才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道:“我走後麵吧,要是有突發情況,也好做出策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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