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瑀一邊不辭辛勞地操持著林如海的後事,一邊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抽空召集了揚州的官員和鹽商,舉行了一場關乎鹽業未來走向的重要會議。


    揚州,向來是鹽商的核心要地,鹽商的八大家族其本家皆深深紮根於此。賈瑀下定決心,要先給他們呈上一道別出心裁的“開胃菜”。


    在揚州知府衙門內,人頭攢動,喧鬧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人們交頭接耳,壓低聲音議論紛紛。


    “這欽差的大人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突然就召集咱們。”


    “哼,說不定又是想來狠狠敲咱們一筆的。”


    “別亂說,小心禍從口出,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正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交談時,賈瑀身著莊重威嚴的官服,步伐穩健有力地走進大堂。他神色嚴肅而又威嚴,目光如炬地環視了一周,眾人瞬間噤若寒蟬,原本嘈雜的大堂頓時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乃是為了揚州鹽務這一至關重要之事。”賈瑀的聲音洪亮有力,猶如洪鍾一般在大堂中迴蕩,“朝廷對鹽務之事重視有加,然而近年來,揚州的鹽務弊病叢生,漏洞百出,這乃是諸位不可推卸的責任!”


    鹽商們相互對視,眼神中透露出不安和忐忑,猶如驚弓之鳥。


    一位年長的鹽商站了出來,恭敬地拱手說道:“大人,我等一直以來都是奉公守法,兢兢業業地經營啊。”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心中也頗為惶恐。


    賈瑀冷笑一聲,目光犀利如刀,直直地盯著那鹽商說道:“奉公守法?那為何鹽稅虧空嚴重,私鹽泛濫成災?”


    眾人頓時無言以對,大堂內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賈瑀接著說道:“其實,私鹽的泛濫不僅損害了朝廷的鹽稅收入,也對諸位的正常生意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所以本官決定重新厘定鹽引的數量。國朝建立至今已逾百年,人口大幅繁衍,比國初之時已然增加一倍有餘,核定鹽引之事已是刻不容緩。”


    鹽商們聽聞,心中暗喜,覺得賈瑀所言確實是一樁好事,仿佛看到了新的商機和希望。


    賈瑀又說道:“往日,朝廷規定官鹽的運輸必須由鹽運使衙門負責,走官道,用官船,且由官兵押送,而這其中諸如茶水費、杠費、碼頭錢等規費繁多。今後,隻要諸位能保證運輸的安全,鹽運自己負責,官府不再加以幹涉。”


    下麵的鹽商們聽到此處,議論之聲愈發嘈雜響亮,猶如煮沸的開水。他們心裏紛紛盤算著,如果能省去這些規費,自己的利潤又能翻上好幾倍,那可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賈瑀繼續說道:“第三,朝廷今後定會加大對私鹽的打擊力度,全力保護合法商戶的權益。”


    一位商戶激動地說道:“賈大人,這些都是真的麽?那您可真是我們鹽商們的再生父母啊!”他的臉上滿是諂媚和討好的神情。


    賈瑀心中深知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他此次是先給甜棗,分化鹽商,而後再給巴掌。


    揚州城內有一處府邸,那朱紅色的大門巍峨高聳,威嚴無比,門環之上鑲嵌著璀璨奪目的寶石,在明媚陽光的映照下閃耀著熠熠光輝。踏入宅門,一條寬闊的青石甬道映入眼簾,兩旁整齊排列著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石雕。


    庭院當中,亭台樓閣精巧錯落,假山峻峭林立,流水潺潺作響。池塘裏養著極為珍稀的錦鯉,在清澈見底的水中悠然自得地遊動。每一座樓閣皆裝飾得金碧輝煌,那雕梁畫棟精美絕倫,處處盡顯奢華之態。房間內部,由綾羅綢緞製成的帷幕隨風輕輕飄動,名貴的檀木家具散發著幽幽淡淡的香氣。


    房內圍坐著八人,這八人正是揚州八大鹽商的當家人,分別是江家的江承業、黃家的黃振邦、馬家的馬瑞祥、程家的程啟運、汪家的汪鴻圖、範家的範崇禮、田家的田景輝和梁家的梁嘉德。他們掌控著揚州的鹽業,從前朝起始延續至今已逾百年,如今更是掌控著大淳整個鹽業。


    江承業率先開口說道:“這位賈欽差雖說給了些甜頭,但誰知後麵有沒有大坑等著咱們。我看呐,還是小心為上。”他的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憂慮。


    黃振邦緊接著道:“我倒是覺得可以先順著來,看看局勢再說。萬一真是好事,咱們也別錯過了發財的機會。”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期待和興奮。


    馬瑞祥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不可輕舉妄動,咱們在這行摸爬滾打多年,哪次改革不是暗藏玄機?還是觀望觀望為妙。”他的語氣沉穩而謹慎。


    程啟運皺著眉頭,憂心忡忡:“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這朝廷的政策說變就變,咱們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汪鴻圖附和道:“沒錯,咱們可不能被眼前的小利迷了眼,得從長計議。”


    這時,範崇禮神色凝重,壓低聲音說:“諸位別忘了,咱們背後可是忠順王和甄家。如果真按這改革來,對他們可不好交代。咱們能有今天,全靠他們的支持。萬一得罪了他們,咱們可沒好果子吃。”


    田景輝猶豫著說:“但要是不順應改革,這新來的官兒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咱們。”


    黃振邦提高聲調:“哼,怕什麽!咱們八家聯合起來,量他也不敢把咱們怎麽樣。”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和自負。


    範崇禮搖搖頭:“不可魯莽,還是要想個周全的法子。”


    眾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思量著其中的利弊,房間內彌漫著緊張而又壓抑的氣氛。


    暫且不提鹽商們仍在紛紛商議其中的對錯得失,卻說賈瑀帶著賈璉、黛玉等人輾轉來到了蘇州城的林家老宅。林家的祖籍本就是蘇州,故而要歸葬於此。


    到了蘇州之後,賈瑀一方麵精心安排林如海歸葬蘇州祖墳的事宜,另一方麵再次召集蘇州的官員以及鹽業的商人們,召開會議,重申了在揚州所提及的各項政策。


    人群之中,這幾日來,賈璉心中滿是不快。他覺得正是由於賈瑀的出現,徹底耽誤了自己的發財機會。不僅僅是林家財產在過手時自己能趁機撈上一筆,就在前日在揚州,揚州的官員、士紳和鹽商們給林府送來的喪禮,賈璉初略一看,估摸著就有十幾萬兩。


    賈璉心中不停打著小算盤,如果要是自己來操辦這些事務,從中最少也能輕輕鬆鬆地撈到一兩萬兩銀子的豐厚好處。


    到了蘇州之後,林氏族人中陸續有人借著五花八門的由頭前來探望黛玉,言語之間或是隱隱約約地提及林氏家產的相關問題。


    其中有一人名喚林平南的特意邀賈璉吃飯,趁著酒酣耳熱之際,旁敲側擊地詢問賈璉有關事宜。當他聽說賈瑀打發林如海的姬妾都給了一萬多兩銀子時,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立馬冒光。


    隨後第二天,林平南挑動林氏族人氣勢洶洶地找到賈瑀說道:“林氏家族這邊一致認為,林如海的後事壓根不應由您來處理,應當全權由林氏族人承擔。”賈瑀聽聞此言,心中甚是奇怪,前幾日還風平浪靜,無人提及此事,正在疑惑之時,這時何二達悄悄前來,向賈瑀匯報了自己的發現。


    賈瑀得知後,立刻找來賈璉,怒不可遏地訓斥了一番,聲色俱厲地說道:“當日林姑父臨終之時,你也在其身旁。如今你在外卻和林氏族人胡說八道,究竟所為何事?你莫非是起了什麽不該有的異心?”


    賈璉被問得麵紅耳赤,吞吞吐吐半天,最後才道出實情,原來是那林平南信誓旦旦地答應給賈璉一萬兩銀子,所以賈璉才鬼迷心竅地把林氏的事情告知於他。


    賈瑀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璉二哥,倘若您真心想掙錢,隻要跟著我踏踏實實地做事,何愁賺不到?為何偏偏要把這歪主意打到林妹妹身上,打到林家家產之上?這可是林妹妹今後在這世上的傍身之物,您怎麽能如此狠心,忍心和一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搶奪財產?”


    賈璉聽了這一番義正辭嚴的斥責,頓時滿臉通紅,羞愧地低下頭,再也不敢吭聲。


    賈瑀問道:“前者我與你、二嫂子共同做生意,所賺取的銀兩遠不止 1 萬兩。如今你為何單單為了這區區 1 萬兩就這般糊塗?”賈璉諾諾地小聲迴道:“那個錢都被你二嫂子緊緊攥著,我是一分一毫也見不著啊。”賈瑀笑罵道:“璉二哥啊,你這讓我如何說你才好?你怎就如此夫綱不正?”賈璉聽罷,頓時羞紅了臉。


    賈瑀深知其中原因,便開口說道:“璉二哥,如今你與二嫂子膝下僅有巧姐這一個孩子。你可曾想過,即便你在外麵有了其他子嗣,那也是不可能繼承家中爵位的。二房那邊,二嬸子可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呢。”賈璉聽了,看向賈瑀,頓時恍然大悟。


    賈瑀接著說道:“璉二哥,你迴去好好哄哄二嫂子。隻要把二嫂子哄好了,到時夫綱自然能立起來,錢也自然會有。現今我正整理鹽務,往後這鹽業中的生意可是大有可為。你迴去和二嫂子仔細商量商量,提前準備好,隨後在這方麵投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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