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家都能看出來,陸淩風幾乎給了他全部的耐心,而他享用得那麽心安理得,毫無節製。陸淩風幫他是情分,可並不欠誰的。滋啦一聲,椅子腿和地麵摩擦的尖聲打斷了楊洛,陳楚起身提著楊洛的睡衣兜帽把人拎起來。“哎,幹啥?”陳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正色道:“陪我丟垃圾。”407寢室裏隻有楊洛一個喜歡熱鬧的,他一離開寢室瞬間安靜下來。鬱舒坐在書桌前,背對著頂燈,陸淩風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他們說話,更不清楚鬱舒是否關心他的私生活,但他就是想多解釋一句:“別聽楊洛瞎說,我沒有談戀愛的計劃。”鬱舒覺得翻書的食指有些僵了,活動兩下好了許多。@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陸淩風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靠在桌邊,書架上的歌劇院模型微微移位:“鬱舒,學校官媒的采訪”鬱舒的視線從書本移開,努力向他綻開一個微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遊刃有餘:“聽楊洛說最近學生會要忙藝術節,你辛苦了,采訪,我沒問題的。”陸淩風聽見這話手中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把筆記本放在桌子一邊,說:“真的沒問題麽?”鬱舒篤定地點頭:“嗯,我不是小孩子了,總是麻煩你多不好,有的事情總該自己去嚐試一下。”陸淩風聽明白了,撐在桌上的雙手把身後的筆記本往更角落的地方推了推:“好,需要幫忙的話跟我說,我先去洗澡了。”聽見浴室傳來水滴砸地的聲響,鬱舒緩緩戴上耳機看書,一目十行太囫圇,難以消化,改為逐行閱讀又覺得不連貫,最後一字沒有讀進腦子裏,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幾秒鍾後他把書合上往前一推,索性爬到上鋪躺下,像是要把純白的天花板盯出字來。那書裏的中文怎麽比英文還難懂。筆記本孤單地攤在無人問津的桌角,陸淩風洗完澡出來,身上帶著水汽,發絲的水滴滴落在紙頁,暈在密密麻麻地筆記上,“采訪提綱”四個大字花得幾乎認不出。心理劇大賽已經過去幾天,熱度卻並未消減,校園隨處可聽見有人在討論,關於大賽那天的空前盛況,關於之後可能和帝大一爭高下的可能性,當然談得最多的還是那夜讓人過目難忘的冠軍。這種情況在外院翻譯專業尤為普遍,畢竟是話題主場。周三的聽譯課大家習慣提前到教室,鬱舒原以為自己到得夠早,誰知班上已經到了大半人馬,從他進門開始就死盯著他,貌似是專門在等他。除了外院七怪群裏的隊友,鬱舒和班上同學大多不熟,也分不清誰是誰,但是現在沒了劉海做盾也不好裝沒看見,隻能硬著頭皮問:“請問有事嗎?”他剛一開口,其他人像得了行動的令箭,爭先恐後湧上來將鬱舒團團圍住,鬱舒抵著牆根,目光下意識在人群裏找尋那個高大的身影。然而不過片刻他便迴過神來,控製自己收迴目光,拉緊背包的肩帶,任由眾人打量。“鬱舒,你之前弄那個造型是因為喜歡嗎?好有個性啊。”“你為什麽突然把劉海剪掉呀?是因為愛情嗎?”“鬱舒!和陸淩風結對的感覺如何?聽說他特照顧你呀。”……問題大部分涉及隱私,鬱舒挑挑揀揀迴答了部分,暫時打消了他們的新鮮感和好奇心,得以脫身。上課鈴響,從學生會辦公室出發的陸淩風一行人姍姍來遲,踩著點進教室。藝術節準備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楊洛主動請纓拉著陳楚一起去做誌願者,條件是要學生會內部的藝術節前排坐票。鬱舒上節課有單獨的選修課,便沒有和他們一起,楊洛大搖大擺走過來放了瓶礦泉水在桌上,一屁股在鬱舒身邊坐下告狀。“鬱老師,管管你天使,我們誌願者的命不是命嗎?這麽玩命的壓榨我們對他有任何好處嗎?!”鬱舒看了眼後麵挑唇的陸淩風,臉上仿佛寫著“看你要怎麽管我”,果斷轉迴小腦袋瓜,替楊洛擰開了桌上的礦泉水,拿起一本教材上下煽動:“辛苦了,我幫你扇風散熱。”他可管不了他的天使,那可是陸淩風啊。在博士的教學實驗好奇心得到滿足後,翻譯專業大二年級聽譯課的組隊方式終於從兩兩組隊變迴了三人一組。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不過當中也有例外。“三人一組?”楊洛皺眉,抱怨道,“博士怎麽想一出是一出啊。”他們在這裏焦灼,其他人卻開始蠢蠢欲動。最先發來邀請的是坐在他們左斜對麵的男生二人組。他們轉過身:“鬱舒,你要不要和我們一組?”右側又有聲音:“鬱舒,加入我們吧,我們之前的小組作業都是全a哦。”前方又有小組不甘落後,拚命地展示自己的核心競爭力:“來我們這兒吧,草稿紙管夠。”如果放在以前,鬱舒沒有選擇的餘地,隻等其他人組完準備候補。鬱舒轉過頭去看陸淩風,發現對方也正在看他。陸淩風手心出了點汗,轉筆不如以往絲滑,水筆落在桌麵:“你想去麽?”鬱舒抿了抿唇,目光從陳楚和楊洛身上滑過:“嗯,我去衛歡那組吧。”“好。”陸淩風和聲應下後幫鬱舒收拾桌麵的書本,走到衛歡那桌:“鬱舒能跟你們一組麽?”衛歡旁邊的女生點頭,衛歡自然也開心,鬱舒就在那組坐下了。衛歡旁邊那姑娘叫劉思,看著靦腆,其實熟了之後話癆的程度比楊洛有過之無不及。上課開始還沒超過五分鍾,劉思便自來熟了起來:“鬱舒,我看了你的視頻。”鬱舒尋了聽課做筆記的間隙看她。“原來陸淩風和你是結對天使,難怪他對你那麽好。”也許劉思隻是在陳述事實,可鬱舒在心裏替這句話套上了因果關係因為他們是結對天使,所以陸淩風才對他這麽好。可如果他不是呢?如果他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如果恰好輔導員選了別人做陸淩風的天使,他們是否會像兩條平行線,大學四年沒有任何交點,畢業後形同陌路,和他過去遇見的每個人一樣?衛歡發現這堂課鬱舒上得心不在焉。一連串的低級錯誤暫且不提,光是單詞都拚錯了好幾個,便關心道:“鬱老師,你怎麽了?”鬱舒把又一個寫錯的單詞在紙上劃掉,抿了抿唇,說:“采訪提綱煩人。”新媒體中心那邊要采訪鬱舒的消息早就被楊洛在群裏用大喇叭宣傳過了,衛歡也覺得麻煩,倒不是有多難,就是事情瑣碎。忽然,她靈機一動。“你可以找風哥幫忙啊,他之前也被采訪過的。”筆尖在白色的稿紙上留下一個墨點,鬱舒說:“他最近很辛苦,我一個人煩就行了。”衛歡笑笑,說鬱舒真體貼。博士在台上放了三分鍾的音頻材料,最後一個音節甫一利落收尾,鬱舒便歪著肩膀問衛歡:“在哪兒可以看到采訪呀?”衛歡一愣,在鬱舒熱切的注視下,冒著被博士發現手機的風險把學校官方公眾號推給了他。新媒體中心的公眾號專門辟了學生采訪一欄,專門采訪學校裏的各類高光人物,在這裏可以看到同齡人的各種成就,以此彰顯百年名校的風采,同時也用以激勵平平度日的學生。鬱舒對這些推文不感興趣,上麵許多各類大獎拿到手軟的校園風雲人物他也並不麵熟,隻是陸淩風太耀眼了,在一眾帶著啤酒瓶底那麽厚的眼鏡的人群中更是出眾。鬱舒隨意點開了幾條推文,采訪陸淩風的那期果然是最長的,原因無他,他的成就和經曆幾經壓縮過濾都難以擠在有限的篇幅裏。鬱舒勾了勾嘴角,在最底部點了個讚。第30章 動人剖白“我選鬱舒!”擊鼓傳花環節,一名女生迴答完後點了下一個迴答問題的同學,其臉蛋水潤泛紅,語氣洶湧澎湃,走廊外路過的人見狀還以為是在戀綜挑選心動男嘉賓。“wait,wait,wait!”博士突然在講台上叫停,“鬱舒今天人氣挺高啊,你最近是不是在班上得罪了什麽人?這堂課目前為止總共8個問題,你一個人接了4次彩頭吧?”也就是100%被反選,這頻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博士摸著下巴觀察花名冊,學號尾號2304後麵已經跟了一排鮮豔的紅勾,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一種很新的校園霸淩。鬱舒訕訕地坐下,衛歡朝他擠了擠眉毛,底下一陣哄堂大笑。有人開玩笑般地大喊一聲:“是啊,鬱舒剪了劉海之後把女同學都迷死啦,是全體男同胞的公敵!”楊洛環視教室一圈,班上平時力能扛鼎的女生看向鬱舒的眼神都嬌俏了許多,不由感歎:“嘖嘖,鬱舒真是好福氣啊,點他的都是係花級別的呢。”陳楚看他一眼,冷道:“這福氣給你?”楊洛掃了眼ppt上的問題難度,咽了口空氣,十分審時度勢地說:“你才是我的福氣,快看看下題的答案是什麽。”陸淩風筆下生風,頭也不抬。仿佛外界發生了什麽和他毫無關係,楊洛好奇地看了一眼,還沒看清陸淩風就無情地合上了本子。“哎,風哥,你寫的啥,怎麽是中文啊?”陸淩風用套著筆帽的那一端戳在楊洛肩頭:“上你的課,少打聽。”往日樂得看底下同學互相廝殺的博士,今天居然不堪其擾,當即設下了不可反選的新規則。鬱舒終於安心,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隨即姿勢定格。陸淩風姿態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手裏轉著筆,嘴角噙著笑,就像是料定他會迴頭一般。他比了個口型,大概是“good job”之類的。如果天使分派係,那陸淩風一定是治愈係。隻是遠遠的看他一眼,一整節課誠惶誠恐的那顆心忽然就落了地。“time is over,see you next week.”隨著博士一聲結束語,底下如同熱油開了鍋。“終於下課了!”“餓死了,我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幹飯了!”高年級學生有雲,聽譯課是語言專業最燒cpu的一門課,沒有之一,前輩誠不欺我。鬱舒太久沒有和陸淩風他們分開上課,他原以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適應,卻發現偶爾一次已是坐如針氈。衛歡和劉思還沒下課就約好去吃食堂的新品花甲粉絲煲,她們問:“鬱舒一起吧?聽說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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