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年春天,許念在網上看到了這樣一則新聞某位年近花甲的新晉富豪獨自攀登珠峰,因體力不支被凍死在漫天風雪中。新聞下有配圖,奇怪的是,那人臨死前是一個單膝跪地的姿勢,手裏還捏著枚戒指,仿佛在向誰求婚。新聞沒爆出逝者的名字,許念看後也隻是唏噓,關了頁麵,下車接孩子去了。校園內在播放一首調子很慢的歌:“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你也想念嗎不追不趕慢慢走迴家就這樣虛度著年華沒牽掛隻有晚風輕拂著臉頰……….”許芸牽住父親的手,興高采烈的講述自己經曆了如何精彩的一天。聞鈺獨自坐在教學樓頂,享受著難得的安寧。聞舒跑去廚房偷吃,被哥哥發現後,扛在肩上丟進了沙發裏。陸文州靠在車旁,迎著天邊燦爛的晚霞,他向走來的一大一小招手,“晚上想吃什麽?”這是最平凡的一天。這是最美好的一天。【平行世界】另一種可能性1這是一場沒有世仇,沒有背叛,沒有失憶和誤會,一切都是完美的美夢。-萬興新來的經理據說是個留洋海歸,名校畢業,祖上三代從商,真正的青年才俊前途無量。“叫什麽來著?”男人站在樓頂的玻璃間俯瞰,烈日下,負責接待的秘書正引著一行人向他們所在的大廈走來。身後,男人的三弟告訴他,“叫許念。”“他爸不是姓書嗎?”“他家兄弟三個,他跟他媽姓。”男人摸著下巴,視線追隨著其中一道挺拔修長的年輕身影,不自覺牽了牽嘴角有意思。一許念對這次的合作對象印象很差。不是說對方脾氣不好或者出口成髒,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總覺得像是在打量物件兒,讓許念覺得很不尊重。每每當他得談不攏時,對方就會鬆口,讓幾個利潤點當做誘餌,一旦上當,便又是一場拉鋸戰。許念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是來談合作項目,不是給人當消遣打發時間的。這位外人口中風度優雅,成熟穩重的商場新貴,麵對自己時就仿佛一頭玩弄獵物的野獸,傲慢無禮,桀驁乖戾,好像是生是死全憑他個人心情。中場休息時助理勸他給上司匯報,畢竟級別不同,他是經理人家是老總,不買賬也是情有可原。許念拉不下那個臉,哪有第一場仗就認慫的,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商學院畢業,怎麽能連個土財主都搞不定!晚上迴家,許念給大洋彼岸的祖父打電話,請教一些生意經,以及抱怨自己遇上了怎樣一個毫無廉恥的對手。書瑞在另一邊安撫,又聽他提到此人姓陸,便追問,“是江城的陸氏?”許念躺在沙發上吃無花果,甜得牙疼,嘶嘶的倒吸氣,“什麽陸氏啊,早沒啦,現在是陸家!”書瑞聽後一陣長籲短歎,告訴自己的小孫子,多年前他曾因公事迴國,負責接待的就是陸家的某個長輩,據說是個很有頭腦的人,隻可惜那次他有事耽誤,不曾與對方見麵。誰料那樣大的家族竟然就這麽沒落了。“真可惜,”許念感覺嘴裏的果子都不甜了,唉聲歎氣的說:“您當年要迴來了說不準這次還能幫上我。”“你要是實在受不了國內的環境就迴來麽,家裏又不是養不起。”孫子輩裏書瑞最疼許念,除了兩人過於相似的外貌,許念的性格以及對商業的敏感性都與他年輕時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從小沒吃過什麽苦,被父母兄姐寵大,二十好幾的人了還總是懷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不一樣,論起經濟還是國內的發展前景比較大,大哥和二姐都走了,他們不要的我也不要!”聽聽,這嬌生慣養的發言。老爺子在另一邊無奈的笑,隱隱帶著自豪。許念用肩膀夾著手機,站在洗手盆前衝手,話鋒一轉,帶著點撒嬌說:“爺爺,文森特來找過我嗎?”文森特是他的前男友,兩個月前剛分手,分手原因是對方覺得他無趣,心高氣傲的許公子不接受這個分手理由,卻一直沒有找到時機和對方好好談談。“沒有,”書瑞歎氣,言語中頗為不滿,“你喜歡男孩我沒意見,但你能不能找個靠譜的?他就是個無業遊民,值得你念念不忘?”“您不懂!”許念趴在沙發上,翹著兩條腿玩兒,“初戀總是難忘,哦,我忘了,您那個年代是包辦婚姻。”書瑞沒好氣的哼了聲,“我的初戀就是你奶奶!”許念聽罷哈哈大笑,另一邊已經被他氣得掛了電話。他沒說實話,第一個讓他有心跳感覺的並非是壞小子文森特,而是十多年前,他上中學時,在電影院看到的一張側臉。那天是他生日,剛好電影院在放一部他出生那年的老片,鄰座的是名亞裔男生,高高帥帥,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堅毅的麵部輪廓配合那雙深邃的眉眼很像電影裏的男二號。整場電影下來,他頻繁偷窺對方,甚至在腦海裏猥瑣的臆想,這人脫下衣服時的模樣。一定是副魁梧偉岸的好身材,有著明顯的八塊腹肌和性感的人魚線。他為此癡迷,乃至多年後,這張堪稱完美的側臉仍是他午夜夢迴時不可言說的自瀆對象。興許是被勾起往事,當天晚上許念做了一夜夢。夢裏他側躺著被人從背後鑿開,然後猛烈撞擊,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失聲尖叫,爽得連腳趾尖都縮了起來。那人趁機揉捏他的胸,硬如卵石的腹肌在他弓起的脊背上摩擦,洶湧的快感如同開閘洪水奔湧而出,不停刺激著敏感的神經。許念抻著脖子用力向後望,急於看清對方麵容,然而真等他轉過頭,豁然間就清醒過來。掀開被子一看,果不其然,身下濕了一灘。許念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沮喪。有這麽饑渴嗎?都二十四了怎麽還會遺泄!頂著一雙熊貓眼去談判的結果自然是失敗,會議中的多次走神令對方表現得極為不滿。許念誠懇道歉,為了挽迴顏麵主動發出晚飯邀請。男人坐在椅子裏把玩著一隻金色的鋼筆,許念被他那雙骨節突出的大手吸引,不知不覺間又開始開小差,猛然間聽到一聲無奈的笑歎,“許經理,你在聽嗎?”許念“啊”了聲,抬頭時眼神呆呆的,卻把對方看得斂了嘴角。男人目光深沉,往日的玩世不恭蕩然無存,看起來還有幾分嚴肅,“我說,你是以個人名義還是公司名義?”許念被他看得有點心虛,聲音飄忽不定,“個,個人?”“好極!”男人將手裏的筆一收,含笑起身,上前攬過許念肩膀,分外熱情的送客,“那麽今夜我們不見不散。”說這話時兩人貼的很近,許念能聞到一股混合著皮革的木質香氣,繼而耳廓一熱,對方的嘴唇幾乎是從他耳邊的皮膚上擦過,濕熱的吐息令他登時紅了臉。一直到站進電梯,許念還在疑惑,不就是吃個飯麽,至於高興成這樣?難道平時沒人請他吃飯?還是太過年輕,不曾想這竟是對方循循善誘的圈套。翌日醒來,許念頭疼欲裂,習慣性伸手去夠床頭櫃,摸了半天沒摸到手機,睜眼一看,整個人瞬間石化在原地。這是哪兒?!陌生的房間,看裝潢不似酒店,倒像是某人的臥室。許念掙紮著爬起身,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四處打量,越看心越涼。更恐怖的是,他居然在地板上發現了四隻用過的安全套!好家夥!打樁機嗎?他顫顫巍巍向後摸,果不其然,下麵是腫的,身體裏異物的感覺還未消退,也就是說,他和某個不認識的野男人至少廝混到淩晨,甚至更久。完了完了完了。許念在心中仰天長嘯會不會得病啊?我還不到三十歲,我不想死啊!!!房門被敲響,“野男人”赤裸上半身,抱著雙臂斜靠在房門上打量他,“你是打算繼續在這裏發呆還是先下來吃飯。”許念的臉上掛著兩行寬麵條淚,“我們昨晚都幹了些什麽”對方開始給他掰手指數,“七點半一起吃飯、八點半你說要帶我去酒吧體驗年輕人的夜生活、十一點你喝多了我想把你送迴家,但你不肯告訴我地址,淩晨一點你說熱就爬上我的床我說你能別總盯著我的肚子看嗎?”許念輕咳兩聲,把視線從對方搓衣板似的腹肌上移開,故作鎮定道:“先吃飯吧。”說完就要下床,腳剛落到地上,雙腿沒來由一軟,不等他反應,整個人順勢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昨晚誰說的自己身經百戰?”明明是嘲諷,語氣卻溫柔得不像話。許念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在空中胡亂揮舞,被對方丟到了赤裸的肩上,“抓好了,是不是沒被人抱過。”抱老子的人多著去了!許念在心中腹誹,卻還是抓緊了對方肩膀上的肌肉,不禁暗歎這該死的手感!吃早飯時他聽對方將昨夜的事重新複盤一遍,聽來聽去都覺得不靠譜。就不說兩人相處不到三天,還是合作夥伴,他怎麽會放任自己喝多呢?再看坐在對麵的男人,寬鬆的灰色家居服被他穿出了一種慵懶的性感,腰間褲帶散著,可以看到小麥色的人魚線和一點點黑色的毛發,某個部位鼓囊囊的,光看著就知道很有料。許念咽了咽口水或許不虧?“蛋餅不好吃?”男人放了咖啡,雙手交疊放在餐桌上,微笑著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