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想要的,”許念坦言,“我的確不喜歡他的家人,但無意讓他和他們對立。”文慧的母親笑起來,“不必自責,他不是為了你,他是為了他自己,人沒有血肉依然可以活下去,但丟掉心,是會死的。”“我不值得他這麽做。”許念搖頭。“那就愛他吧,”文慧的母親理了理披肩,準備迴去了,路過許念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愛著他。”-陸文州找到露台時,周圍已經隻剩下許念一人。他為他披上外套,肩膀挨著肩膀彼此靠在一起。“你覺得雷蕾會忠誠嗎?”許念問。“不知道。”陸文州實話實說。許念笑了笑,眼睛盯著樓下的草坪,身著白色連衣裙的文慧正和她同樣裝扮的愛人跳舞。年少的愛情,總能給予人希望。“你覺得文慧以後會後悔嗎?”良久,陸文州才聽到許念再次開口。他注視著幺妹肆意的笑容,搖頭,“我覺得不會。”“我也不會。”許念看向男人,目光溫柔如水,“文州,我從未後悔愛上你,過去是,未來也是,這輩子能遇到你,我覺得很幸運。”陸文州的神情在這短短的幾秒間可謂精彩至極,先是錯愕,而後是驚訝,最終一切歸於平靜。花園裏傳來歡唿,是兩位新娘彼此擁吻。滿天星鬥下,站在露台上的男人同樣顫抖著將愛人擁入懷,“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少年,阿念,你怎麽才說,你怎麽才告訴我啊”許念吻著他臉上的淚,笑容苦澀,“可是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好了。”“我會陪你。”“甘心這輩子就栽在我手裏了?”“早就是你的了。”許念注視著男人的眉眼,愛意藏在眼底,水波一樣蕩著,“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跟你老婆離婚?”-完-注釋:*分別來源於羅翔和《致橡樹》【七夕番外】美好的一天“離開江城後你最想做什麽?”“爬珠峰呀!你在山頂向我求婚,想想都覺得浪漫。”聖誕節,熙熙攘攘的街道。四處都是那首“jingle bells”,男人牽著他的小狗,腳踩歡快的鈴鐺聲,共同走進落雪的夜。-彥鶴沒想到來接自己的會是許念。冬至這天江城下了場小雪,走出獄門,他老遠就見到了那輛停靠在雪中的白色轎車,以及車前站著的人。六年,足以改變很多事。冷漠、不近人情,是彥鶴在二人闊別許久後,對許念的第一印象。曾經溫潤儒雅的老好人仿佛僅僅活在記憶裏。“上車吧,挺冷的。”許念拉開車門,隨手將煙丟進垃圾桶。行駛過程中,彥鶴聽他打了兩通電話,一個是陸文州,隨意編了個借口,告知對方自己晚宴會遲,另一個聽語氣應該是司機,詢問有沒有接到孩子。彥鶴不知他們要去哪裏,許念沒說他也不敢問,就這麽枯坐了半個多小時,最終,車子停在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前。彥鶴認出,這是自己曾經的家。“你爸媽前天到的,我沒說你犯了什麽事。”打火機“哢嚓”一聲,許念又開始點煙,這些年他似乎養成了很嚴重的煙癮。老兩口不容易,初到江城人生地不熟,好在還記得兒子曾經工作過的公司。在萬興樓下等了許念一天,還是盧秀秀把人給帶上去的。“給你添麻煩了。”彥鶴低聲道歉。許念長長的籲出口氣,雙臂搭在方向盤上,透過後視鏡瞥了眼坐在後排的彥鶴,“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總算來了。彥鶴將放在膝上的雙手攥成拳,仿佛再次迴到了當年,他在法庭接受審判的那天。“曝光我有孩子的人,是你吧?”“是。”彥鶴脫口而出。為了迴答這個字,他已經等了六年。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裏,真相來臨的那刻,兩人之間的氣氛平靜得像潭死水。許念沉默抽煙,過了大概兩三分鍾,他揮揮手,催促對方下車,“走吧,別讓老人等太久。”彥鶴眼圈通紅,他知道自己還欠對方一句“對不起”,可直到下車,他都沒有勇氣說出口。實際上,這聲道歉,對當事人來說,也已經不那麽重要。六年。2190天。過去太久,久到連當初那刻骨銘心的仇恨也被磨平。許念不再執著於彥鶴做出這種事的理由,就連詢問,也僅僅是想給自己這六年間所遭受的苦難一個交代。別迴頭,向前看。這是他曾經告訴聞舒的話,也是如今,他正在做的事。幸運的是,他還有足夠的時間留給所愛之人。-鴻門早已易主,新任老板是個不怎麽管事的富二代,當初接手也隻是遵照父輩要求,對於一些“舊主顧”也就沒那麽上心。幾年前,陸文州剛迴國那陣還來找過幾次念想,不知是心態變了還是廚子的手藝的確不複當初,他居然覺得這裏的一切都那麽俗氣,不值得迴味。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在江城,曾經風光無比的陸氏早已落寞,成為了被時代的浪潮拍打在沙灘上的芸芸眾生之一。下午六點,司機將許芸是和聞鈺一起接來鴻門。兩人在同一學校的小學部和中學部。許念有意讓兩個孩子走近,偶爾自己和陸文州都忙時,女兒可以交由聞鈺照顧。十三歲的聞鈺,有著遠超於年齡的成熟,比他那個成天不著調的小叔叔靠譜上不知多少倍。這讓許念覺得放心。兩天前聞濤在自家醫院做了次全身體檢,關於檢查結果,他沒讓醫院通知家屬,而是親自驅車去拿。迴家時聞舒還在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打遊戲,帶著耳機十分投入,絲毫未察覺有人靠近。聞濤就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微笑著注視自己這個年近四十歲依舊玩心不減的弟弟。何其有幸,有這樣的一個人願意陪伴他走過半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對未來已別無所求,隻期望老天垂簾,能多給二人些時間,最好走在後麵的那個是自己,不必讓他那脆弱的愛人再次承受錐心刺骨的離別之痛。一局終了,聞舒伸了個懶腰,自然而然向後靠去,頭枕著聞濤小腹,打著嗬欠問:“什麽時候迴來的?”聞濤彎腰吻了吻他的發頂,動作溫柔而虔誠信,眼底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愛意,“剛剛。”“檢查結果怎麽樣?”“跟以前一樣,沒什麽事。”“哦。”聞舒用手揉酸脹的眼瞼,看模樣有些累了。當哥的心疼,便問,“我跟老陸說一聲,晚上咱們不去了?”“去,聞鈺還在。”聞舒轉了個身,與人麵對麵。聞濤為他按摩太陽穴,語氣柔得幾乎要滴水,“他是大孩子了,自己能迴來。”“是不是你小孩啊?”聞舒仰著頭替侄子打抱不平,下巴被人捏起,他順從的將雙臂搭上對方肩膀,很快,便被熟悉的氣息包裹。男人的吻向來極盡溫柔,即便在那些短暫的不和諧的日子裏,他也從未對自己的愛人動粗。就是這份毫無底線的縱容,才讓聞舒有底氣說出那句,“不是我需要你,是你離開我會死。”有時候聞濤會自私的期望,最好誰都受不了聞舒的脾氣,離得遠遠的,讓他隻能依靠自己才好。外人看來,這份堪稱束縛的愛幾乎要將兩人都困死。唯有當事人清楚,為此他們曾付出過多少。-等人的功夫,聞鈺教許芸做作業,小丫頭看著聰明伶俐,成績卻差得出奇。許念不是那種望子成龍的家長,對於許芸的學習有個差不離就行了。直到老師將一張塗成大花臉的試卷交給他,許念才真正意識到問題嚴重性這根本不是學不學得會的問題,首先態度就不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