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焦躁的在客廳來來迴迴踱步,越想越覺得自己純粹沒事找事兒,一聲不吭的走多好,發什麽告別信啊!說不準人家會覺得自己是在欲擒故縱,上趕著要他來似的。煩死了!許念站在客廳抓狂,耳畔鈴聲響起。這,都沒到五分鍾吧?他磨磨蹭蹭去開門,迎麵就見男人正唿哧唿哧喘著粗氣,大冬天的居然連件外套都沒穿。許念忐忑得不敢說話,對方卻笑了下,故作輕鬆的問,“不請我進去坐坐?”許念這才讓開門,盯著男人的背影,不自覺咽了咽唾沫怎麽辦怎麽辦?他不會是來揍我的吧?不對,他為什麽要揍我?腦子裏正開小差,猛然間身體被釘在了門上,男人身體冰冷,吻卻是熾熱的。許念被親得措不及防,試圖推開對方,雙手卻被捉住,拉高到了頭頂。男人吻技很好,鬆弛有度,勾得人神魂顛倒。許念都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被鬆開的,等到清醒過來時,他已經主動攀上了人家肩膀,以一種別扭又難以形容的姿勢掛在了對方大腿上。四目相對,彼此都有些淩亂。許念的眼睛裏浮著層水光,嘴唇因充血變得紅腫,男人也不例外,胸口劇烈起伏,頭發都被揉得一團亂,目光卻無比深沉。“有件事,我想問你。”他沙啞開口。許念定定望著,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要說什麽。“不走行不行?你想要什麽我能給你。”“陸總是想包養我?”陸文州笑起來,這一笑褪去了平日裏的那股鋒芒勁兒,整個人變得柔和又深情,“阿念,給我個身份。”許念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佯裝聽不懂,問:“什麽?”耳畔有人輕笑,滾燙的嘴唇摩擦著他的脖子一路向下,緊跟著一雙大手鑽入了毛衣下擺。宛如惡魔低語,帶著沙啞的情欲,“壞孩子。”不知是不是清醒的緣故,許念感覺這一次比過去的每一次都要來得真實。男人孔武有力的身軀將他整個人帶動,渾渾噩噩中他隻能抱緊對方臂膀,如同一艘渺小的船,感受著巨浪滔天,然後一次又一耽溺在危險的邊緣。直至頭皮發麻,腳趾尖蜷縮,嘴唇無意識的呢喃,而後汗津津,軟綿綿,像條無骨的魚,任憑對方擺布。房間中光影變換,從客廳到臥室,再由臥室到廚房,天邊一抹殘陽如血,許念才倒在男人強勁有力的臂彎間,累得連申吟都發不出。“好渴……”他黏糊糊的撒嬌。男人聽罷托起他的屁股,許念一聲嗚咽癱軟在對方懷中。像是故意難為,直飲機明明就在餐廳,卻有人壞心思的繞了遠路。許念眼眶通紅,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才被寬宏大量的放過,繼而嘴對嘴的哺喂,清涼的水流劃過喉嚨,他的耳畔是飛機起飛時的轟鳴。算了,管他呢。許念昏昏沉沉的想,機票可以再買,這麽契合的床伴,錯過可就真沒了。-“說實話,你真是第一次?”午夜時分,許念坐在餐桌前擦頭發。洗個澡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本來都快洗完了,又被人摁在浴缸裏來了第二輪。男人背對他,赤裸著上半身,從肩膀一直延伸向下的肌肉群看得許念心有餘悸,頭一次有種吃不下的感覺。“加上今天是第二次。”陸文州將做好的宵夜端上桌,兩碗加了蛋的方便麵,沒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許念家裏隻有雞蛋和泡麵。幸而某人好養,吃得熱火朝天,不一會兒就拍拍肚子表示飽了。“我不信,哪有第二次就能幹六七個小時的。”許念吃飽喝足又有力氣作死。對方認真吃飯,直到把嘴裏的食物咽下才道:“這叫天賦異稟。”“嘖,不要臉。”“要你就行。”-初三這天他們一起去廟裏燒香,許念跪在蒲團上許願,模樣虔誠不行,磕了頭起身,見陸文州一直盯著自己笑。許念不解,問:“你看我幹嘛?磕頭啊。”陸文州由此虔誠叩首,向著諸天神佛正正經經磕了三個響頭。出來後兩人手拉手走在人群中,誰都沒覺得別扭。上車前許念問:“你許了什麽願?”陸文州為他扶門,趁著人坐進去的那刻偷偷親了下他的嘴角,“我的阿念,要長命百歲。”許念像是被什麽噎住,一種奇異的感覺席卷全身,很熟悉,又仿佛相隔久遠,令他不禁眼眶一熱,險些就要落淚。直到開工那天,陸文州才得知許念辭職,邀請他來自己的公司,被言辭拒絕。許念告訴對方,雖然在感情上他們是情侶,但在工作生活中依舊是兩個獨立的人,他希望對方能夠全新全意的信任自己,就像自己信任他一樣。對此陸文州表示尊重,並對愛人的這份堅定不移刮目相看。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許念沒說。就是萬興經曆的那場流言風波,多少還是對他造成了些影響,如果真去了人家的公司,不就坐實了包養?很多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他無力追究,畢竟人要向前看。又是一年中秋,商會組織的聚會,許念作為新秀代表上台發言。稿子是他和家屬一起寫的,幽默又不失激情,配合聲情並茂的演講,收獲滿堂喝彩。他在如雷的掌聲中走下台,目光注視著觀眾席上的某個身影抿嘴一笑,就是這樣一個包含著羞赧、感激,以及深深愛意的笑容被人偷拍下來發到了網上。人們紛紛猜測他看到了什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還是意氣相投的同僚?亦或是某位不為人知愛人。席間許念被頻繁搭訕,就連他的老東家也來了。二人把酒言歡,聊得好不熱鬧,忽然就有人攬住了許念的腰,他一驚,側頭望去,狂跳的心瞬間踏實落地。陸文州向對方敬酒,半開玩笑的詢問是否後悔放許念走?對方自然是連連懊惱,卻聽陸文州揶揄:“廟小陰風大,這也怨不得誰。”許念一怔,抬頭看向男人,在那雙漆黑的如墨的眼底中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得意。垂下頭,他牽了牽嘴角,主動向男人懷裏靠了靠原來他都知道的,自己受的每一份委屈全部被人記在了心底。-兩年後的聖誕節,許念將陸文州帶迴了家,意料之中的,這個完美的男人受到了家人們的熱情歡迎。夜裏書瑞將許念喊進房,關上門,祖孫二人麵對麵坐著喝茶。“決定是他了?”許念微紅著臉點頭。書瑞笑得慈祥,“說說吧,他都有什麽優點值得你付出一生。”這夜,書房裏的燈一直亮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早上四點,許念打著嗬欠推門走出,客廳中有人聽到聲音登時起身。他向他疲憊打招唿,“新年快樂。”又見男人滿臉擔憂,主動上前拉了拉對方的手,“別怕,大家都很喜歡你。”之後他們站在掛滿禮物的聖誕樹下接吻,良久,許念注視著男人動情的眉眼,咧嘴一笑,“現在要不要迴房間拆禮物?”-婚禮定在許念三十歲生日這天,地點選在一處美麗的海島,由家裏的長輩主持。兩個身穿禮服的新人,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擁抱接吻,溫馨又浪漫。儀式結束,書瑞與妻子一同迴酒店休息,路過花園時,遇到了一個高大卻蒼老的身影。“你好,陸先生。”他向那人微笑。對方同樣迴以他笑容,“書先生,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書瑞點頭。得到肯定後,對方才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書瑞將嘴角的梨渦笑得更深了些,“五十年前我曾有過一次迴國的機會,按照約定本該麻煩您和您的弟弟做接引,後因我的個人問題被耽誤了。”對方猛然記起,繼而露出釋然的神情:“原來是這樣。”書瑞看了對方一會兒,挽起妻子的手道:“那麽就此作別了,陸先生。”陸川微笑點頭,一直目送二人消失在繁花盡頭,久久的,久久的不曾離去。後來的事便沒什麽好說的了。三十五歲這年陸文州和許念在山區收養了一個女孩,取名許芸,然後一家人彼此相愛,直到兒孫繞膝,垂垂老矣。然後在某個明媚的夏日午後,滿頭白發的許念坐在紫藤架下搖著蒲扇,聽屋子裏放的老歌,向身旁神秘一笑,“老陸,我有個秘密你想不想聽?。”他那同樣蒼老的愛人拉過他的手,悠悠哉哉的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