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州作為當家獨自承擔百分之四十的債務,其餘由每家每戶按照股權分配。清晨,許念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睜開眼,見男人正背對著自己澆花。四月初,正值萬物複蘇。窗台上的蝴蝶蘭開得正旺,紫紅色的花朵一串串掛在枝頭,看起來喜慶極了。他在一片刺目的光中,聽對方向自己說:“給你訂了下午的機票,收拾好行李,中午老劉會來接,宋嬸做了些點心給你路上吃,記得帶上。”許念安靜聽著,淚在眼底打轉,手指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單不肯發一聲。直到男人將整排花都澆完,轉過身,見許念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看,這才放下水壺,單膝壓上床,抬手撫了撫對方額前的碎發,兩眼一彎,“確實瘦了不少,去了那邊照顧好自己,不必活得太辛苦。”許念盯著他,眼裏的淚頃刻間都湧了出來,如同痙攣發作,渾身劇烈顫抖。這次,男人沒有安慰,平靜的越過他,拿起了擱在床頭櫃上的腕表。許念發現,他的左手,那個號稱用來“擋災”的戒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拉開房門的那刻,男人忽然又轉迴身,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會想起我嗎?”許念牙關打顫,喉嚨裏像塞了棉花,梗了半天才重重搖了搖頭,“不會。”男人聽罷,緩慢又用力地壓下了門把,“那就好。”十九年零六個月,他把他還給茫茫人海,做好了此生不再見的準備。第65章 陸文州你戒指呢?通往臨市的高速公路,秘書將未來一周的行程匯報完畢,等了大概兩三分鍾都未得到迴應,迴頭看,發現她的老板正盯著車窗外的綠化帶出神。這可不多見。秘書不得不再次提醒,“百瑞的張總說今晚有事,大概會晚一些到,詢問我們否要改日再約?”“不用,就今天。”陸文州掃過她一眼,眉宇間有些不耐煩,這讓秘書產生了一種是自己辦事不利的負罪感。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覺。究其緣由,大概就是失戀的男人最可怕,更何況還是事業愛情全部失利的雙重打擊。話說完,陸文州低頭看了眼腕表六點一刻,這個時間人應該已經走了。那架巨大的白色鳥兒將會載著自己的愛人跨越山海,奔赴向代表著自由的國度,在那裏,會有真正的家人等待他。在沒有自己的餘生裏,他一定會過得無比幸福。想到此,陸文州隻覺得胸中像是缺了一處,空蕩得難受。他清楚的知道,這就是兩人間最好的結局,作為兄長,自己該為對方感到高興。是啊,他本該高興,如果他們從未有過那樣一段晦暗難明的關係。百瑞作為陸氏的供貨商之一,已有多年合作,兩家公司上至最高掌權者下至普通員工,彼此間來往密切。也就是在兩年前,百瑞的老總還邀請過陸文州同赴歐洲參觀旅行,那次許念也在,作為家屬的身份隨行。也是由此,陸文州才選擇將其放在拜訪名單的第一位,希望這位多年“故交”可以放寬欠款期限,讓陸氏有足夠的時間籌集資金。奈何結果並不盡如人意,對方早已知曉陸氏的困境,索性當起了縮頭烏龜,僅由秘書代為出麵。麵容姣好的女人對於陸文州的提議表現得十分為難,一手太極打得出神入化,來來迴迴就一句話,“張總忙,您的話我會如數轉達。”如此出師不利,迴酒店的路上整個車廂都壓抑到了極點。秘書忙著匯總餘下的企業名單,陸文州盯著道路兩旁的霓虹,一張臉半明半暗,看不出是個什麽神情。片刻後,他向司機吩咐:“去機場。”經驗老練的秘書立刻明白了老板的意圖,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沒意外的話,明早五點前他們就可以到達下一個城市,運氣好還能在機場吃個早飯。確認完機票,陸文州靠在後座閉著眼睛打盹,冷不丁被口袋裏的手機吵醒。是老劉,問他們怎麽沒迴酒店?陸文州說計劃有變,又詢問許念那邊是否安全登機。老劉來不及解釋,急切道,“您等一等,我給送個人過去。”天氣預報顯示夜裏將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降雪,想必是今年的最後一場春雪。夜裏十點半,車子停在服務區稍作休息,眨眼的功夫,玻璃上已經覆了層薄薄的雪花,車廂內暖風開得足,秘書和司機撐不住已經開始打盹。陸文州等得困乏,正準備下車抽根煙,轉眼就見朦朧的夜色中駛過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牌號熟悉,他收緊大衣打開車門,沒走幾步,就聽遠處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陸文州!你戒指呢!”陸文州的大腦“轟隆”一聲炸響,周身血液沸騰不止,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腳步越邁越大,越走越急,到最後竟真的奔跑起來。寒風裹挾著雪點迎麵撲來,在與皮膚接觸的頃刻間融化,如同淚一般掛在臉頰,他顧不得,在依稀看清那道模糊的人影後,他奮力向前伸出手,就這麽從密密麻麻的雪片中將那個身影拽了出來。當看清人臉,他激動得話都說不出,隻能死死的盯著對方,那目光,堪稱兇狠。“陸文州,你戒指呢?”那人固執得再次發出提問。迴答他的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力道之大將他臉上的顴骨撞得生疼。他沒有抱怨,隻是以同樣的力道迴抱,身體完全放鬆,任憑對方的氣息將自己完全包裹,然後緩緩的,發出第三次質問,“你的戒指呢?陸文州。”這一刻,陸文州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被揪得生疼,他放開懷抱,在對方麵前顫抖著展開了自己的左手,“這兒呢。”無名指上銀色的素圈,在暗淡的雪夜中閃爍出耀眼的光芒,他像展示寶貝般遞到對方的眼下。許念仔細撫摸過那隻溫暖寬厚的手掌,抬頭時眼裏還含著淚,卻“噗嗤”聲笑開,繼而伸出雙臂用力勾住男人的脖頸,腳尖一點,將整個嘴唇都撞了上去。陸文州深深吸氣,手臂圈在對方腰間,幾乎要將人的肋骨都勒斷。“為什麽迴來。”漫長的纏綿過後,他注視著愛人的雙眼,似有不忍。許念沒有說話,隻是將頭靜靜的埋在他的胸口上,在落雪中傾聽那強有力的心跳。陸文州長歎,低頭吻過他濕漉的發頂,短短幾分鍾的功夫,一顆心被牽動得起起伏伏。這一夜到底是沒能趕上飛機,卻不再有遺憾。眾人依照原計劃返迴市裏,等到辦理完酒店入住,已經是後半夜。約定好時間各自迴屋休息,幾乎是房門關上的下一刻,許念便被人壓在了牆上,吻如業火降臨,將他從裏到外燒了個徹底。他瘋狂的迴吻,無需言語,甚至沒有眼神交流,僅憑氣息交融,便足矣勾起一翻天雷地火。二人跌跌撞撞,從玄關一路滾到床上。直至躺在潔白柔軟的床單,許念配合的脫下了包裹在身體上的所有衣物,如同獻祭般,毫無保留的,將一個原原本本赤條條的自己送給對方。許念有些受不了,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這樣的男人令他感到難過。一顆心像是被細細密密的針紮過,他寧願被更加粗暴地對待,也不要這樣小心翼翼,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在被一點點推遠。陸文州不知道許念為何又會哭,他用舌尖卷起那些淚,低聲哄著,極盡溫柔,“疼了就說,不想要了也說。”許念嗚咽著點頭,看模樣可憐極了。若說世上最動人的情話,除了那句經典俗套的“我愛你”,便是是情到濃時的一聲“再來!”男人受到鼓舞,變得越發肆無忌憚,手臂肌肉虯結,竭盡所能的將對方困住。十年的耳鬢廝磨,許念清楚的知曉對方想要做什麽。他疲憊到極點,整個下半身幾乎失去了知覺,嗚咽著懇求對方放過自己。哪有那麽容易,餓了太久,陸文州迫切的需要一場酣暢淋漓來填滿多日來的空虛。暈厥的前一刻,許念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疲倦令他變得極為遲鈍,迷茫的撫摸過小腹,一個念頭悄然浮現:如果當初為男人誕下子嗣的是自己,那他們結局會不會更好一些?很快,這個怪異的想法便被否定。與孩子無關。因為打最開始,他們的結合就是錯的。陸文州將被折磨德奄奄一息的愛人抱入懷,伴著緩緩流淌的水流,不斷親吻他的眼尾、嘴唇,將那些冰冷僵硬的手指一根根舔舐,在做這一切時,他臉上的神情始終都是癡迷且沉醉。直到對方悠悠轉醒,用沙啞的嗓音懇求,“我好累,下次再給你好不好?”此刻,那些洶湧的愛意才將連日來幹癟的心再次填滿。“原諒我。”他貼在愛人耳畔低語。他的愛人迴過頭,手指撫摸過他帶著青茬的下巴,滿目柔情的告訴他,“我們之間沒什麽好值得原諒的。”第66章 好日子許念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醒來後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處何處。“睡得怎麽樣?”沙發上,陸文州已經穿戴整齊,見人醒了,走上前吻了吻他的額頭。“怎麽不叫我?”許念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此刻是上午八點半。昨晚一直折騰到淩晨三四點,滿打滿算也就才睡了五六個鍾頭。“先吃飯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斯文尤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浪浪浪味仙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浪浪浪味仙兒並收藏斯文尤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