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宴會人數眾多,他本欲趁機向參加宴會的修士求助,但是還沒出去就又差點被發現。


    他隻得隨意找了個房間先躲了起來。


    “那小子往這裏跑了!”


    一陣腳步聲響起,接著是耳畔接連幾聲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眼看那腳步聲在他躲藏著的門口停下,謝良不由得屏住唿吸,悄悄往床底深處縮了縮。


    “管事,這裏是鬼佬烽毒的房間,我們……我們還要搜嗎?”


    這個鬼修實在邪門的很,也非常不喜歡別人進他房間,亂動他東西什麽的,上次有個小丫鬟想要進他房間打掃,然後被烽毒活活折磨死了,死相很可怖,據說後來有人發現她肚子鼓鼓囊囊像懷孕了八個月的,於是就把她肚子剖開,一看密密麻麻的蟲蛇塞滿了她的肚子,像是被活活撐死的。


    剖開的一瞬間,那些蟲蛇還是活得。她的髒器已經被啃噬空了。


    那丫鬟死相猙獰,死前一定十分痛苦。


    鬼修烽毒性格陰晴不定,偏他實力很強,就算是他們老祖也不敢輕易動他。


    管事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敢進來。


    “走。”


    “他要真的敢躲在這裏,那就是自尋死路,也不用我們來抓了!”


    “再去那邊找找!”管事下令。


    “是!”


    接著,腳步聲漸漸遠了。


    謝良等了一刻,他正要從床底下出來的時候,忽而又聽到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了他所在的房間。


    那位鬼佬迴來了!


    謝良隻好又連忙鑽進去。


    想到那些管事對這位鬼佬的忌憚,謝良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鬼修走路聲音很輕,但是開口說話卻非常雄渾,聽著是個身形魁梧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人。


    那人的腳步聲,不輕不重,不緩不急。


    這腳步聲讓謝良下意識想到了他的師父。


    在懸門出事的時候,他就已經傳信給了他,也不知飛鳥找到他了嗎,他的消息傳到他手上了嗎?


    想來應該還要幾日。


    隨著鬼佬的笑聲傳來,鬼佬跨進了房門,跟在他後麵,另一人也進了房間,伴隨著一陣金銀飾品輕盈悅耳的撞擊聲。


    這樣的銀飾作響的悅耳聲響,謝良已經在外麵那些穿著紅衣的美少年身上聽到過。


    一陣腳步聲讓謝良想到了師鈺,但是此刻發覺腳步聲主人的身份後,謝良便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臆想。


    師父和外麵那些穿著輕佻的孌童之輩……


    將這兩者放在一起,謝良都覺得是很不敬的,謝良連忙將這莫名的想法趕出腦海。


    他支起耳朵認真聽著外頭的聲響。


    鬼佬的這間房屋是兩進製,進屋先是會客廳,而後再往裏走才是主臥,他現在在主臥的床底,那兩人現在如今在會客廳。


    在進門後,那位鬼佬便急色地關上門,而後喊了聲美人就撲了過去。


    由於隔得有些遠,謝良這裏聽的並不很真切,隻依稀聽到那位美人的聲音隔著珠簾傳來,清澈悅耳,如珠落玉盤。


    “別著急啊,我們玩個遊戲如何?”


    不知為何,這聲音實在和師鈺有幾分相像。


    謝良看了師鈺給他的風月情鑒後也大致懂了這些東西,他本來並不覺得有什麽,如今腦海中剛冒出這美人像師鈺的這個念頭,聽他說著這樣的話。


    書上一些畫麵從他腦海中閃過,他的臉便不可遏製地燙了起來。


    他覺得羞愧,他為何又在這種時候想到了師父。實在不敬。


    謝良想著這次迴去後,他要抄錄十卷經書,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他絕對沒有不敬師父的意思,他隻是太熟悉師父的一切了,在碰到一個人身上有很多和師父類似的東西的時候,他便會不受控製地聯想到師父而已。


    謝良自認,他對師父從沒有一絲不尊重,謝良敬愛他,他對師父之心,天地可鑒。


    緊接著,謝良聽到了一陣巨大的桌椅被撞翻在地的聲響。


    繼而是非常激烈的掙紮的聲音。


    謝良皺眉,那位鬼佬狠辣陰毒到讓府裏的管事都害怕,想來這位同他進來的少年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謝良從不是能坐視旁人濫殺無辜的人。


    就算這位鬼修的實力深不可測,是令荀氏都忌憚的人,謝良也不會放任他就這樣殘殺無辜。


    聽著外麵的掙紮聲漸漸變小,謝良當即從床底鑽了出來,他將藏在袖內的匕首拿在手中,而後盡可能不發出聲音地從屏風後繞到會客廳。


    謝良側身靠在牆上,他攥了攥手中的匕首,而後一步衝到會客廳,猛的舉起手中的匕首。


    就在這時,謝良猛的看清了會客廳的狀況。


    那位聲音雄渾的鬼修此刻被綁在地上,嘴裏塞著口布,整個人好似被揉成了一灘無害的爛肉。


    他在地上無力地抽搐著。


    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而那位在謝良印象裏,以為會備受銼磨的美人,此刻正拿著繩索的一端,居高臨下地用腳踩著地上的鬼修。


    謝良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那紅衣美人迴頭來看向了他。


    烏發紅衣,肌膚盛雪。


    謝良在夢中也不敢設想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了他麵前。


    他的師父,穿著一身豔麗的紅紗衣,一顆嫣紅的寶石自發頂的瓔珞花冠垂下正好落在額心,他便這樣在窗前,眉如墨畫,一雙剔透淡漠的眼睛看著他。


    陽光透過窗紗影影綽綽,有些灑在他身上。


    紅色的輕紗逶迤墜地,銀金色的細鏈帶著細碎的流蘇縈繞在腰間,輕輕走動間便會發出悅耳的聲響。


    他赤著腳,略顯骨感的腳踝上甚至被係上了一串小小的金色珠串。


    這打扮豔極,還帶著一股煙花之地特有的風塵感,每一處小小的細節都意在勾出人內心深處的欲念。


    師鈺是高高在上的,是不染凡塵、清冷孤潔的。他在謝良心中可能是幹淨的雪,聖潔的月,卻從不可能是這樣豔俗、頹靡的紅。


    這樣的紅代表著放縱、欲望,充滿風塵氣的低俗,是跌落到塵埃裏的那種肆無忌憚、可以被踐踏□□的放蕩與輕浮。


    謝良從來無法將師鈺和這些聯係到一起。


    有那麽一瞬間,謝良感到自己腦海當中似乎有什麽啪的一聲斷開了。


    “師……師父……”謝良一瞬間臉紅成了猴屁股。


    他一雙眼睛簡直不知該往何處去看。


    他也幾乎無法控製自己腦海中那些下意識閃過的不堪的畫麵。


    “你怎麽在這裏?”師鈺卻似乎並未為自己的打扮感到尷尬。


    謝良此刻卻好似幾乎喪失了語言的能力,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何他此刻心跳地如此劇烈。


    謝良正準備說些什麽。


    這時,外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那位之前來抓謝良的管事。


    那位管事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鬼君閣下,宴會上您想要購買的商品馬上開始售賣了,您看,您是否要現在前往參加呢?”


    那本來已經漸漸失去意識的鬼佬烽毒此刻聽到這個話,如何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掙紮著說不出話,隻能企圖撞碎桌子上的一個花瓶來提醒外麵的人。


    眼看花瓶就來落下,謝良最後關頭一個跨步接住了。


    師鈺也將手中的繩索又緊了緊。


    這下鬼佬烽毒徹底動彈不得了。


    管事聽著裏麵沒聲音,踟躕了幾下,最後想了想說:“鬼君閣下,您再不出聲,我便要進來看看了?”


    謝良和師鈺對視一眼。


    糟了,鬼佬再不說話,外頭那個管事就要開始懷疑了!


    第55章


    管事等了一瞬, 見沒人迴答,他心中疑惑愈深,於是他推開了門。


    進門的會廳內一片混亂, 桌椅瓷瓶到了一地。


    還有一捆用途不明的繩子。


    地上還有疑似血跡的殷紅。


    管事眉頭一緊,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但他還是帶了幾分小心地喊:“鬼君閣下,您在嗎?”


    管事朝著裏麵走去。


    在主臥珠簾外, 他頓住了腳步。


    因為他聽到了幾聲可疑的□□。


    床前簾幕垂下, 隻見兩個交疊的人影映於其上。


    管事一愣。


    一隻截宛如皓月的手腕從簾幔內伸了出來, 瑩白修長的十指緊緊攥著帳子上垂下的流蘇。


    就著這一點動作, 管事依稀可從被輕輕掀開一角的帷幕中窺到一點兩人交疊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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