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牛一邊講述,一邊臉上也流露出憐愛的神情。


    他看向了熟睡中的王滿姑,自嘲的搖了搖頭而後說道:


    “哎!也是我做事太欠思量,有幾次她向人下了慢性毒藥,中毒的人向我求醫,我胡裏胡塗的便將他治好了。


    “當時我還自鳴得意,卻不知這種舉動對我愛妻實是不忠不義,委實負心薄幸,就說是‘狼心狗肺’,也不為過。‘毒仙’手下所傷之人,‘醫仙’居然將他治好,不但有違我愛妻的本意,而且豈不是自以為‘醫仙’強過‘毒仙’麽?”


    紀曉芙和張無忌聽得暗暗搖頭,心中都大不以為然。


    楊逍更是心中暗暗嘲諷,這個胡青牛真是毫無原則,毫無男子尊嚴,為了寵妻,居然諂媚如此!


    隻聽胡青牛又道:“她向來待我溫柔和順,情深義重,普天下女子之中,再也尋不出第二個來。可是我這種對不起愛妻的逞強好勝之舉,卻接二連三的做了出來。內人便是泥人,也該有個土性兒啊!”


    “最後我知道自己太過不對,便立下重誓,凡是她下了毒之人,我決計不再逞技醫治。日積月累,我那‘見死不救’的外號便傳了開來。”


    聽到這裏,紀曉芙和張無忌心中暗暗點頭,原來胡先生“見死不救”的外號居然是如此而來。


    “拙荊見我知過能改,尚有救藥,也就原宥了我。可是我改過自新沒幾年,便遇上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中毒病案。我一見之下,料想除了拙荊之外,無人能下此毒,決意袖手不理。可是那人的病情實在奇特,我忍耐了幾天,終於失了自製力,將他治好了。”


    胡青牛說到這裏居然一臉的懊悔,看著王難姑,輕笑著說道:


    “拙荊卻也不跟我吵鬧,隻說:‘好!蝶穀醫仙胡青牛果然醫道神通,可是我毒仙王難姑偏生不服,咱們來好好比試一下,瞧是醫仙的醫技高明呢,還是毒仙的毒術厲害?’我雖竭誠道歉,但她這口氣怎能下得了?”


    楊逍聽他這樣的沒有氣節,心中鄙夷更甚,想到若是我家曉芙這樣的話,哼!


    轉頭看了一眼端坐一旁默不作聲的紀曉芙,紀曉芙見他奇奇怪怪的看著自己,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


    楊逍心中一凜,怎麽曉芙看我的時候竟然會莫名的雙腿軟軟的?


    胡青牛繼續說道:“原來她這次下毒,倒也不是跟那人有仇,隻是新近鑽研出來一項奇妙法門,該當無藥可治,便在那人身上一試,豈知我一時僥幸,誤打誤撞的竟給治好了。我對愛妻全無半分體貼之心,那還算是人嗎?”


    “此後數年之中,她潛心鑽研毒術,在旁人身上下了毒,讓我來治。兩人不斷比劃較量。一來她毒術神妙,我的醫術有時而窮;二來我也不願再使她生氣,因此醫了幾下醫不好,便此罷手。”


    “可是拙荊反而更加惱了,說我瞧她不起,故意相讓,不和她出全力比試,一怒之下,便此離開蝴蝶穀,說甚麽也不肯迴來。”


    “此後我雖不再輕舉妄動,但治病是我天性所好,這癮頭是說甚麽也戒不掉的,遇上奇病怪毒,也隻有出手。那想到所治愈的人中,有些竟仍是拙荊所傷,隻是她手段十分巧妙,不露出是她手筆,我查察不出,胡裏胡塗的便將來人治好了。這麽一來,自不免大傷夫妻之情。”


    “唉,我胡青牛該當改為‘胡蠢牛’才對。像難姑這般的女子,肯委身下嫁,不知是我幾生修下來的福份,我卻不會服侍她、愛惜她,常常惹她生氣,終於逼得她離家出走,浪跡天涯,受那風霜之苦。何況江湖上人心險詐,陰毒之輩,在所多有,她孤身一個弱女子,怎叫我放心得下?”


    他說到這裏,自怨自艾之情見於顏色。


    紀曉芙向臥在榻上的王難姑望了一眼,心想:“這位胡夫人號稱‘毒仙’,天下還有誰更毒得過她的?她不去害人,已是上上大吉,大家都要謝天謝地了,又有誰敢來害她?這胡先生畏妻如虎,也當真令人好笑。”


    胡青牛道:“於是我立下重誓,凡非我明教中人,一概不治,以免無意中壞了難姑的精心傑構。要知我夫婦都是明教中人,本教的兄弟姊妹,難姑是無論如何不會對他們下手的。”


    紀曉芙與張無忌對望了一眼,均想:“他非明教中人不治,原來是為此。”


    楊逍卻是想著,胡青牛固然是脾氣古怪,但是對於明教卻始終忠心不改,這一對夫妻自己是保定了。


    胡青牛又道:“七年之前,有一對老夫婦身中劇毒,到蝴蝶穀求醫,那是東海靈蛇島主人金花婆婆和銀葉先生。”


    楊逍心中冷笑:“什麽金花銀葉,不就是紫衫龍王黛麗絲和韓千葉嗎?”


    “他夫婦倆來到蝴蝶穀,禮數甚是周到,但金花婆婆有意無意間露了一手武功,我一見之下,不由得心驚膽戰。”


    “我雖不敢直率拒醫,但你們想,我既已迷途知返,痛改前非,豈能再犯?當下替兩人搭脈,說道:‘憑兩位的脈理,老島主與老夫人年歲雖高,脈象卻與壯年人一般無異,當是內力卓超之功。老年人而如此壯年脈象,晚生實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金花婆婆道:‘先生高明之極。’我道:‘兩位中毒的情形不同。老島主無藥可治,但尚有數年之命;老夫人卻中毒不深,可憑本身內力自療。”


    ’“我問起下毒之人,知是蒙古人手下一個西域啞巴頭陀所為,和拙荊原無幹係,但我既說過除了明教本教的子弟之外,外人一概不治,自也不能為他們二人破例。”


    楊逍聽到這裏心想:“原來是範遙嗎?沒想到範遙居然毒死了韓千葉?這個範遙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放不下黛麗絲啊!不過你毒死了人家老公,估計和黛麗絲是沒戲了,而且範遙和滅絕這個老情人之間的關係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真可謂是中老年婦女殺手啊!看來遇到黛麗絲和滅絕的話也要手下留情啊!免得壞了範遙的好事。”


    胡青牛繼續說道:“金花婆婆許下我極重的報酬,隻求我相救老島主一命。但我顧念夫妻之情,還是袖手不顧。這對老夫婦居然並不向我用強,便即黯然而去。”


    “金花婆婆臨去時隻說了一句:“嘿嘿,明教,明教,原來還是為了明教!’我知道為了不肯替人療毒治傷,已結下了不少梁子,惹下了無數對頭。但我夫妻情深,終不能為了不相幹的外人而損我伉儷之情,你們說是不是啊?”


    張無忌和紀曉芙對此自然是不以為意,但是也不會說出來。


    楊逍但是對於胡青牛沒有出手相救沒什麽意見。


    這個金花婆婆就是紫衫龍王黛麗絲,但是她自己非要叛出明教,況且來找胡青牛也不報出紫衫龍王的名號,這不是自找的自找的嗎?


    這一切還是因為她對明教心中有怨言,這個對明教真是沒有一點忠心,楊逍心裏對她殺意又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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