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雪下車之前再三囑咐蕭沐各種事宜,見他點頭才安心走到學校門口。剛是放學的時間,關閉了一整天的柵欄門也已經開啟了,對於這好不容易開放的時間,學生自然是爭先恐後外出,但還是避開一輛輛從內開出的車子。


    秦霜雪這副尊容很是吸睛,指指點點的嘲笑她已經聽的太多了,再說了,總不能跟那些個小屁孩一般見識,她視線專注生怕錯過薑少勉的車子。可最後直到人潮散盡,秦霜雪還是沒看見薑少勉的影子。


    不能啊,今天是工作日啊,薑少勉作為公認的勞模怎麽可能會不在學校呢?難道是秦沛查的信息有假。


    各種猜測之後,秦霜雪終於在門衛室大叔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還是上次那個大叔。就算薑少勉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可他的車並不是。秦霜雪實在沒抱多大的希望,但驚喜總是來得這麽猝不及防。那門衛大叔大約也是薑少勉眾多欣賞者之一,一提起薑少勉就滿目發光,就連他那輛微不足道的夏利時,昂首挺胸,十分驕傲的模樣,車牌號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結果還是讓秦霜雪大失所望。這個四年如一日的勞模今天第一次早退了,下午四點鍾的時候,薑少勉就開車出去了,據說他當時麵色有些凝重,滿懷心事的模樣。


    得了,秦沛這廝現在是越來越靠不住了。事情真能這麽巧,她一來就撞上薑少勉外出,總不能是他未卜先知,故意躲避吧。秦霜雪到現在,倒是更願意相信,薑少勉的假麵藏得太深了。秦霜雪氣唿唿的原路返迴,跟蕭沐說明了緣由之後,又在心裏罵了秦沛幾句。


    這人毫不經念叨,電話直接就殺過來。似乎覺察的秦霜雪此刻激蕩的心情,秦沛開口就是一句重頭殺:“我追蹤到薑少勉現在所在的位置了。”


    秦霜雪……:“在哪?”


    秦沛沒說話,但是蕭沐車內的導航突然主動開啟了,一道詭異的聲音驟然再車內響起:“親愛的主人,您好,目的地已經鎖定完畢,請您調整好方向盤位置,然後調整座位,固定好駕駛座姿,然後再點火掛擋,咱們準備出發,最後希望你能夠遵守交通規則,保持心情愉悅……”


    秦霜雪對這矯揉造作的聲音忍無可忍,咬牙道:“你住嘴吧。”


    蕭沐麵色也有些許的僵硬。雖然他知道秦霜雪不會騙他,可對於秦沛的存在,蕭沐心中還是保持著半信半疑的好奇。他至今還沒見過秦沛,但是兩人之間的交集早在之前就已經有了。


    秦沛真心實意的待秦霜雪好。自己走後的十三年,居然都是這個神秘物種陪綁著秦霜雪,蕭沐心中雖然有些吃味,但更多的卻是感激。又想起上午秦沛幫他擋了槍,良心未泯朝著秦霜雪笑了笑:“這個牌子的導航,還不錯,心情不好的適合可以考略試用。”


    秦沛……


    我像是一個笑話嗎?


    秦霜雪撲哧一聲迴應了他:是的,他在這對無良夫妻的眼中,本來就是一個笑話。


    眾人收拾好玩笑心情,開始奔赴目的地。車子輾轉了好幾次道之後,最後終於在那道詭異的聲音中停在一家名叫‘絕妙’的麵包店門口。彩球繞著玻璃門沾了整整一圈,玻璃門上也沾上了許多新型的剪紙,最下方還飄著一紅一綠的彩帶,看上去十分的熱鬧。可透過玻璃看到裏麵的景象與外麵大相徑庭。


    這家麵包店的占地麵積不算少,可人跡實在零落的有些可憐,左側是擺放產品的櫃台,右側擺放了很多以假亂真的蛋糕膜具,放眼看過去,視線再往後,四張小方桌,八張凳子擺放的整整齊齊。店裏麵那遊來晃去的兩店員,手中抱著一摞蛋糕盒子有氣無力往桌麵一甩,然後一屁股坐下,這兩人麵對麵坐下,手指翻動的同時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麵色凝重,活像是剛才奔喪趕過來的。


    如果我是消費者,我也絕對不會來這裏。無語完,秦霜雪看著蕭沐疑惑道:“我以為,我們最後一定會在某家酒店,或者某家高檔的餐廳停下的。不過,薑少勉在裏麵嗎?怎麽沒看見人。”


    蕭沐的車停在這家店麵的對麵,中間隔了一條馬路,視線掃過,店裏麵出來幾個懶散的店員,沒看見任何其他客人,冷清得不像話。


    秦沛十分肯定的說在的


    秦霜雪反問:“你肯定嗎?”


    秦沛沉默了片刻,糾正道:“按照薑少勉網絡信號源,他鐵定在這裏,當然不排除別人頂著他的信號源滿大街的溜達。”


    秦霜雪……


    這天衣無縫的迴答。不管是不是,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去證實的。秦霜雪對著車內後視鏡整理自己的妝容,確定無誤之後伸手推車門,車門紋絲不動。轉頭看蕭沐,用眼神問他什麽意思。蕭沐不可能這麽沒有眼力見,應該是又有什麽想法了。


    的確,蕭沐現在已經不放心讓秦霜雪一個人進去了,


    他之前也挺認同這個想法。他從學校門口開車到這裏,曆經了半個多小時,十多個拐彎點,二十多個紅綠燈,這條路線幾乎就跨越了半個京城外環路,京城路線路線四通八達,幾乎哪哪都相通。雖說這個地方有些僻靜,但剛才蕭沐用手機隨便導航了這個地方,瞬間就蹦出了四五條路線,哪條都要比他們現在跟蹤的這條路線要近得多了。


    更甚至其中最快一條隻需要一半的時間,但薑少勉卻偏偏選擇了最費時最曲折的那條路線,這怎麽看都不正常,就像是要故意避開誰的視線一般,蕭沐思索過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除了他和張堯之外,還有第三方也在跟蹤薑少勉。出於什麽樣的目的,目前還不清楚,但是蕭沐有一種直覺,這會跟薑少勉不惜早退請假也要出來見麵的這個人有很大的關係。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他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人,會是什麽事,壞的,也或者隻是他想得太多了,但蕭沐絕對不能將秦霜雪暴漏在危險之中。趕緊抬手將蠢蠢欲動的秦霜雪按壓住了:“你在車裏麵等我,我去看看。”


    秦霜雪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麵上有些慌張:“不行,你不能去。”


    蕭沐好看的眉頭一鎖,秦霜雪趕緊指自己的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麽急促:“這事我們之前說好的,我以路遙遠房表姐的身份去問路遙的情況,就算有些牽強,也總比你這個大明星要安全得多了。”


    蕭沐麵沉如水,在關乎秦霜雪安全的問題他,他格外的冷硬,不肯退步。可秦霜雪在這件事情上態度也尤其的決絕,雙方各執一詞爭辯不休的時候,眼見都臉紅脖子粗在每個結果眼見兩人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秦沛的驚詫的聲音在車內炸開了:“你們看,有人從樓梯上下來了。我就說吧,薑少勉肯定在裏麵了。”


    秦霜雪和蕭沐不約而同住手,兩人視線齊齊看了過去,這家蛋糕店外麵並看不出,原來在裏麵還有一個小閣樓,大約是哪樓梯的顏色太深沉了,之前幾人淺淺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但那裏麵的確還有客人。那個黑衣黑帽的身材高挑的女子就是最好的證據。不過這個女人的身影怎麽好像有些眼熟呢!


    秦霜雪拉迴視線看蕭沐,無奈的柔聲哄她:“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但是你看看我今天這個打扮,弄成這個樣子,就是我親奶奶來了,估計也認不出我的。讓我去吧,我一定會小心的。”


    蕭沐不為所動,秦霜雪手指輕輕的在蕭沐的手掌上摩挲,眼神中帶著期待又帶著可憐兮兮。


    蕭沐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輕咳速了一聲:“不行,太危險了。”


    秦霜雪小嘴一扁,對天發誓:“真的,我就去看看,要是隻要薑少勉一個人,我就上去跟他搭話,要是還有其他的人,我就隻是遠遠的看看就迴來了,不會動手打人的。”


    秦沛簡直看不下去了:“不用爭了,薑少勉已經出門了。”


    兩人視線看過去,正看見薑少勉揣著一公文包出現在店麵門口,他站在店門口那顆香樟樹下,抬手看了周圍然後收迴視線,並沒有一絲要走動的跡象,然後秦霜雪就看見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從口袋摸出一根煙,又摸出一個打火機,點燃後叼在唇間。


    薑少勉比視屏中要好看得多了。不是男生女相,就是那種雌雄不辨的好看,眉眼生動,十分驚豔。周身氣質十分明朗,讓人見了一眼就能生出好感並且想要靠近。這也不怪學校那些女老師和女同學對他青睞有加了。可惜人家顯然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不過看他一臉落寞且憂鬱的模樣,更像是求愛失敗了。


    “好看嗎?”耳邊響起蕭沐幽幽的聲音,秦霜雪心知老醋壇子上線了,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你好看,在我眼裏你最好看。”


    蕭沐哼了一聲,嘴角幾不可見的向兩邊揚起一個微小弧度。秦霜雪趁他心情不錯,問道:“我現在是直接過去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已經晚了。”蕭沐衝著秦霜雪一挑眉,示意他看向對麵。薑少勉一支煙沒抽完,就滅了火星隨手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正往路口人行道白線走去,正準備往這邊走過來。


    秦霜雪趕緊拍蕭沐手臂:“趕緊關窗,別讓他發現我們了。”秦霜雪抬眼看來逐漸陰暗下來的天氣:“他現在應該是打算迴家了,我們跟過去看看。”


    蕭沐嗯了一聲,沒開動車,等著薑少勉的車開動之後才以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跟在他的車後。秦霜雪這個時候倒是顯得有些聒噪,不住的提醒蕭沐小心開車,不要剮蹭道旁邊的車輛,不要跟得太緊了,會被發現。秦霜雪要是會開車的話,這會兒指定是要推開蕭沐,自己上手的。


    反正有秦沛這個外掛在,蕭沐也不擔心會跟丟人,哪怕眼睜睜看著薑少勉的車擦著最後兩秒綠燈拐彎進了旁邊一個一個路口消失在他們眼前的時候,蕭沐絲毫也不慌不忙。漫長的一分鍾過後,蕭沐的車也開進那個路口,可拐彎後就傻眼了。


    秦霜雪認出薑少勉的車牌號,他的車子此刻就停在路旁停車位上,車上空空如也,已經沒了人。蕭沐緊急刹車,秦霜雪迫不及待的問秦沛:“薑少勉的現在還在這裏嗎?”


    一車寂靜。好一會兒,秦沛有些瑟縮的聲音響起了:“薑少勉的信號源已經斷了,可能,大概,估計是手機沒電了。”


    蕭沐……


    秦霜雪……:“你一定要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嗎?”


    秦沛欲哭無淚:“我也不想啊,可意外和驚喜一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啊。”


    忽然車窗玻璃被人敲響,秦霜雪和蕭沐齊齊轉頭,待看清車窗外那人的臉的時候,心中頓時一凜。他手中輕點,示意蕭沐開窗。


    車窗緩緩下降,薑少勉稍稍彎腰,含笑的雙眼看著車內這個神奇組合:“蕭大明星,幸會啊。”


    蕭沐一挑眉,沒說話。


    薑少勉完全不在意蕭沐的高冷,視線掃過秦霜雪的時候明顯一怔,但隨即施施然笑道:“雖然幸會,但我想不通的是,你們為什麽要跟蹤我?”


    蕭沐想要否認,但是秦霜雪在他之前搶答了。她一臉迫切的看著薑少勉,操著景城的強調說話:“我是路遙遠方的表姐,我爸這些天總是被那死去多年的姑姑托夢,說是路遙出了事了,一定讓我們來看看他。”


    薑少勉嗬嗬一笑:“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神的。一定是你爸爸太過於想念他了。”他話音陡然一轉:“不過據我所知,路遙同學跟你們家裏的關係並不算友好,你們真的這麽關心他嗎?”


    這個薑少勉對路遙的家庭情況居然十分了解,也幸虧秦霜雪扯出表姐這個身份。


    薑少勉抬手扶了一下眼鏡,沉聲說到:“不過我現在更好奇的是,你找路遙為什麽要跟蹤我?”


    銀邊眼鏡下的雙眼微微眯著,犀利的審視目光還不停的在她和蕭沐的身上流轉,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忽而一笑,看上去竟然有兩分嘲諷的意味。


    嘲諷誰?


    想起路遙,秦霜雪的麵色也跟著一沉,可是她隻是認真扮演自己這個不近人情的遠親身份,惱羞成怒叫嚷到:“這是我家的事,輪不到外人說些什麽。至於為什麽找上你,是因為路遙失蹤了,而他失蹤後最後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你!這一點,你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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