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林走迴去,醫生正跟嚴媽交代嚴拓的情況,雖然現在還沒有蘇醒,但生命體征維持住了。嚴媽給嚴拓辦了轉院,轉到原先住院的醫院。程延林跟著救護車一起過去,嚴拓閉眼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毫無生機。要不是醫生說他沒有生命危險,程延林都想伸手去探一下鼻息,好確認他還活著。嚴拓接受了一係列檢查,醫生說他是自我保護性休克,雖然現在看ct圖沒有異常,但一切都說不準。程延林聽著,忍不住問:“他有可能會想起以前的事嗎?”“很有可能。”醫生說。因為這段記憶太過痛苦,嚴拓才會選擇把它們遺忘,換自己活下去。如果恢複了記憶,他的精神狀態又會如何,誰也無法預料。嚴媽沉默了,醫生還要去看別的病人,說明完病情就離開了。嚴拓在兩個小時後醒來了,嚴媽先進去病房,程延林站在門外遲遲沒有動。他想出去抽根煙,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又折返迴去。站在病房門口,垂眼停頓了兩秒,才抬手打開門。嚴媽趴在床邊,小聲問嚴拓餓不餓渴不渴有沒有覺得哪裏難受,生怕聲音大一點就會驚擾到他。嚴拓盯著天花板,對她的聲音沒有反應。病房裏好幾個床位,正中間還擺了一個電視,有交談聲,有嗑瓜子聲,有電視劇的聲音,還有走廊上護士訓斥偷摸抽煙的病人的聲音。一點都不像電視裏演得那麽安靜,可能因為這是普通病房,vip病房應該會安靜一點。程延林走過去,站在病床前,伸手在嚴拓眼前晃了晃。上次這樣晃的時候,嚴拓抓住了他的手。這次嚴拓反應慢許多,眼神很久才聚焦,眨了下眼睛,轉過頭。程延林收迴手,不像嚴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什麽都沒說。嚴拓又眨了下眼睛,慢慢抬起手,拽了一下程延林的手指。程延林身上的勁鬆下來,後知後覺自己的後背冒出一層薄汗。他反手抓住嚴拓的手,微微彎下腰:“還難受嗎?”嚴拓搖了搖頭,他的另一隻手正在輸液,可此時卻要抬起來抱住程延林。程延林趕緊按住他的胳膊,讓他不要亂動。嚴拓需要住院幾天觀察,程延林先迴家了,作為鄰居能待到現在已經足夠熱心了,再待下去就不正常了。晚上程延林一直看手機,想如果嚴拓不適應,他可能還得隨時趕過去。但一晚上手機安靜如斯,沒有人聯係他,他後來抓著手機睡著了。第二天張樂終於反應過來自家員工翹班了,發信息問程延林怎麽迴事。程延林在開早會,一邊聽楊如東大放厥詞一邊迴複。-貴飯店上班環境過於惡劣,嚴拓不幹了,另請高明吧。-屁!你才環境惡劣!!!張樂十分不能接受程延林的評價,欲與他掰扯三百來迴。程延林沒搭理他,點進嚴拓的對話框,又退出去,不知道小神經病今天怎麽樣了。一整天程延林都時不時走神,下班同事約他吃飯也拒絕了。開車迴家正逢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十幾分鍾了才前進50米。他有些煩躁地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將車窗降下,讓外麵的新鮮空氣流通進來。這時手機響了,程延林敲打方向盤的手指頓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看到屏幕上嚴媽的手機號碼時,他輕挑了下眉毛,心中莫名其妙升起的煩躁在一瞬間消散。“喂。”他若無其事接起電話。嚴媽在那邊很抱歉,連聲說不好意思打擾他了,但是能不能請他來看看嚴拓。前麵的車動了,程延林踩下油門,原本應該直行,卻突然走了右轉車道,然後才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嚴拓怎麽了?”“拓拓狀態不太好,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念叨你,阿姨知道你工作忙,這麽麻煩你實在不好意思”程延林聽完後似乎很是無可奈何,輕歎了口氣說:“沒事,那我過去一趟吧。”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程延林莫名拐彎去花店買了一束花,等捧著花束出來的時候,才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看望病人不能空手。他挑的花是鈴蘭,又白又小,和嚴拓多像啊,他自覺眼光不錯。進病房的時候,嚴媽正巧要去買飯,程延林把花放在床頭,看她有些憔悴,便說自己可以在這裏陪嚴拓,讓她迴家休息。嚴媽擺擺手,怎麽可能讓程延林陪護,客套幾句就出去了。程延林這才轉身看向病床,嚴拓已經巴巴看他好久了,等程延林湊近才很是委屈地小聲說:“程延林,你怎麽才來啊。”說著他難過極了,眼眶都紅了。程延林俯身擦拭他的淚水,告訴他“堅強點,不要哭”,又俯身在他嘴角親了下,低聲說“晚上我陪你好不好”。等嚴媽買飯迴來,嚴拓跟她說晚上要程延林陪他。嚴媽勸他說程延林很忙,沒辦法一直陪他,讓他聽話。嚴拓態度堅決,就是不讓程延林走,也不吃飯。嚴媽難堪地看向程延林,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本來讓人家工作日下了班還要來醫院就已經夠麻煩人的了。哪想程延林主動說:“阿姨,你迴家吧,我在這裏陪他。”“這不太好吧......”“沒關係,”程延林十分體貼並善解人意地說,“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麽事。”第15章 程延林在病房留宿,病床旁邊有張小陪護床,很窄,躺上去不能隨意翻身,否則有掉下去的風險。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程延林起身把簾子拉上,然後堂而皇之地登床入被,在不影響嚴拓輸液的情況下抱住他。嚴拓換了病服,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程延林撚起他的頭發絲,在指間輕輕搓了幾下。“我什麽時候才能迴去?”嚴拓問。“不知道,明天問問醫生,”程延林低頭看他,“想迴去了?”“不喜歡這裏。”嚴拓說不喜歡的時候皺了下鼻子,在程延林看來很可愛。第二天嚴拓出院了,醫生說沒什麽問題,隻是那天中午發生的事他全都不記得了,應該選擇性遺忘了。嚴拓迴家的時候,程延林正在公司大刀闊斧整改製度,帶領員工推翻楊如東的老舊糟粕。楊如東白天和他在辦公室互拍桌子,下了班摟著肩膀一起去吃飯。酒過三巡,程延林問楊如東聽說過b公司嗎。楊如東大著舌頭說怎麽可能沒聽說過,他好多舊同事都在那裏上班,還有以前的下屬。“幫我打聽一個人。”程延林說。楊如東看出來不對勁,先是拍著他的肩膀說沒問題,接著又問他怎麽得罪你了?程延林想了想,挑了個最不可能的理由說:“他在追我前女友。”楊如東了然,喝了一杯酒,拍著桌子說幹他!過了一周,朱雪打電話來罵程延林。“你神經病吧!你針對彭偉冬幹什麽,我跟他壓根沒有任何關係!”程延林正帶嚴拓打籃球,把球扔給嚴拓讓他自己投三分球,拿著手機走到場邊。“我不關心他跟你有沒有關係。”他說。“那你找人搞他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他被公司辭退了!”程延林知道,而且非常清楚,因為這個他最近正在公司當牛做馬。“程延林我發現你腦子不正常,你不是對我沒意思嗎?那你找人搞彭偉冬算什麽意思,他招你還是惹你了?”程延林迴頭看了眼努力投籃的嚴拓,每一個姿勢都標準又好看,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些,然後迴答朱雪:“他招了我,也惹了我。”“你簡直有病!”朱雪氣得掛斷了電話。程延林收起手機,走到籃筐下撿起籃球,拋迴給嚴拓,嚴拓卻不投了。“怎麽了?”程延林問他。“今天為什麽不去飯店?”嚴拓還惦記他那收銀的工作呢,可程延林不帶他去。程延林失笑:“你就那麽喜歡收錢啊?”嚴拓點點頭。程延林把他手中的籃球拿過來,轉過身投了個球,可惜沒中。他迴身對嚴拓說:“不去那上班了,那家店老板智商不行,帶你找個新工作。”“什麽工作?”程延林帶嚴拓找了個領導智商很高的工作,那個領導就是他。周一他帶嚴拓去了公司,把他安排在自己辦公室門口,讓他當秘書。其他兩位秘書還以為他倆有一個人要被裁了,戰戰兢兢看著嚴拓,想他是何方神聖,竟然不通過人事就直接入職。程延林盲目地認為嚴拓工作能力沒有任何問題,就和當初去當收銀他也認為嚴拓肯定學得會一樣,把人扔給秘書就去找楊如東吵架去了。兩位秘書一個叫唐安一個叫趙辰雲,但因為大老板楊如東是留洋迴來的,帶了一肚子洋人的壞毛病,要求所有員工都必須叫英文名,所以自我介紹時,他們自稱為“安妮”和“安迪”。名字還是程延林給他倆起的,理由是好記。嚴拓酷著臉,非常高冷地坐在旁邊,一點要自我介紹的意思都沒有。安妮和安迪用眼神交流,高唿這人好拽,不虧是走後門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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