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幸一聽到鍾聲,就停了下來,她將自己平時用的長弓和箭簍背在背上,往仙府的清月台走。


    台間的都是天涯海閣的弟子,聽到鍾聲,應召而來。


    閣主很快到來,看著武裝整齊的門徒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激動,都淡定點,像個仙門弟子,隻是有十幾個魔族從縫隙裏鑽了出來,派一些人去解決了就好。


    閣主有心想要培養他的幾個徒弟,就選了秦止、慕容璃、薛染,還挑了其他長老手下這一代最傑出的弟子。


    裴有幸作為大長老唯一的弟子,想當然的入選了,都不用挑的。


    其他的弟子因為清文月的那件事,本來就看不慣裴有幸,覺得她太跋扈,太囂張,也太霸道了,然後裴有幸就用實際行動讓他們更看不慣了。


    從仙府下去,路上,秦止看了看裴有幸的長弓箭簍,微微皺眉,“寶寶,你,修煉的怎麽樣了?”


    慕容璃等天涯海閣的弟子們聽到這個稱唿,都滯了滯,有些臉皮薄的弟子,就這樣臉紅了,開始左顧右盼,也不敢看裴有幸和秦止。


    裴有幸摸了摸自己的右臂,眼睛微暗,隨即她笑眼彎彎地說,“離力無虛發還有不短的一截,百發百中也不行,百發能有五十中吧!你也知道啊,我才修煉可有一年,半年就結靈核了,簡直就是個驚世奇才,不過時間太短了,和你們這些修煉好幾年的,暫時不能比,多給我幾年,保證讓所有人跪下來叫爹。”


    秦止看了看她手上的疤痕,還有剛剛磨破的幾道傷口,他很清楚,這些傷都是為了他。


    是他,攪亂了她原本安逸平靜的生活。


    如果沒有前幾個世界的事情,這個小傻子應該就會傻裏傻氣的使些小心機,破壞他和慕容璃,也不會經常受傷,更不會這樣鮮血淋漓的挽著長弓。


    沒有秦止,裴有幸會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師尊、大長老、七長老、其他長老,還有閣裏和他父母同輩的前輩們,都會寵著她,護著她。


    秦止讓其他人先走,從乾坤袋裏拿出藥和幹淨的白布替她上藥。


    裴有幸看著他眼簾低垂的模樣,長睫淺影,膚色白皙,俊美得不可逼視的眉宇間,是一段孤高傲氣。


    一看到他這樣,裴有幸就嘰嘰喳喳的管不住嘴,想要撩撥他,“秦師兄,秦哥哥,老秦,阿止,我手疼,你輕點,真的疼,練的時候沒感覺,現在疼死了。”


    秦止抬眸,懶懶的看了她一眼,“之前怎麽不說疼啊?”


    裴有幸露出一臉傻白甜的表情,“之前呀,我太專心致誌,直接忘我了,可我一看到你,我就覺得自己好柔弱,好忍不住疼,也好吃不了苦,秦止,好秦止,秦止哥哥,你給我吹吹啊!”


    秦止微微勾唇,一個用力,裴有幸的眼眶真的疼紅了。


    她正想和他抗議,秦止俯身下去,在她磨破包紮好的位置,一寸一寸的親過。


    裴有幸覺得自己真的是有情飲水飽,秦止這樣親幾下,她竟然真的覺得沒那麽疼了。


    這次魔族出來的縫隙,離天涯海閣仙府下的天水鎮很近,秦止一行人到的時候,那些魔族就已經在鎮上鬧了起來,有不少普通百姓都被打傷了。


    這些都是普通的魔族,天涯海閣的人很快製服了所有人,押著他們迴仙府。


    禦劍迴去的路上,徐秋彤看著其中兩個離死不遠的魔族,朝那個像是領頭的魔族說道:“我說你們魔族,不好好呆在魔界,非要來到人族的世界,上趕著找死是吧?”


    其他魔族憤憤道:“人族的,你怎麽說話的?什麽叫上趕著找死?我們憑什麽不能來人族世界?”


    “就是,我們憑什麽不能來?”


    徐秋彤道:“人界,魔界,分界而立,你們魔族當然要呆在魔界。”


    那魔族領頭道:“那麽請問,憑什麽?”


    徐秋彤不懂他什麽意思,“什麽憑什麽?”


    魔族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溫暖的陽光,“魔界之門關閉,魔族千年不見天日,憑什麽我們就得生活在那樣暗無天日的土地上?憑什麽你們人類就能生活在光明之下?我們魔族也想要溫暖和太陽,憑什麽不能來人族的世界裏擁有這些?”


    徐秋彤愣住了。


    天涯海閣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秦止默默不語。


    裴有幸偷偷看著他,握住他微微涼下的手指。


    不過片刻,徐秋彤便鎮定了神色,繼續說,“你們魔族殺害人族無數,自然不能讓你們來到人間界害人,魔門關閉,也是為了避免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魔族聽到,冷嗤一笑道:“我們魔族殺人,你們人族不也殺人,魔族殺害人族無數,人族也殺害魔族無數,既然如此,你們人族和我們魔族,又有什麽區別?”


    徐秋彤被問住了,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們魔族是邪道,我們人族是正道,豈能一概而論?”


    這樣的話,完全沒有道理,就跟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犯了錯,說自己多麽多麽厲害,所以絕對不可能會錯一樣。


    那些魔族聽到,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皆是對徐秋彤這句話的冷嘲熱諷。


    “就因為我們是魔族,便是邪道,你們是人族,就是正道,所以說,在你們人族眼中,不是以對錯論好壞,而是以族群論正邪。”


    “就像這迴這樣,不問緣由,便捉了我們,是你們人族先害死我們魔族的一個孩子,我們才動手的,所以在你們看來,魔族的命便不是命,是可以隨意的踐踏的,我們魔族死便死了,是嗎?”


    徐秋彤被這番話質問的無話可說。


    慕容璃在旁邊道,“師姐,別理這些魔族,他們的話不可信,都是胡說八道。”


    薛染根本不會在意慕容璃的對錯,隻知道順著她說話,“就是啊徐師姐,師姐的話很有道理,魔族天性卑劣無恥,殘忍殺性,怎麽能信他們說的話?”


    其他人紛紛讚同。


    裴有幸凝視著那些魔族,想到秦止的身世。


    他是魔族和人族的後代,他既是人,也是魔。


    以單純的對與錯,好與壞,正與邪的道理,根本無法論定秦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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