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怪不得你總是要一個人睡,原來你睡相如此難看,有時還打鼾。真是丟臉啊!”

    不問即知,這是陳琅的聲音。

    劉斂塵沉著臉走到陳琅的身旁,瞪了他一眼,返首向花弧望去。

    花弧大步走到三人麵前,笑道:“三位小兄弟起得很早嘛,來,這就是我的丫頭。”說罷便向那少女一指。

    劉斂塵這才開始認真端詳花木蘭,她有著尖尖的臉頰,雙眉修長,雖身穿尋常牧民的粗布衣衫,但相貌甚好,隻是眼神中帶著三分倔強,頗有些男子的英武之氣,臉上又常年經曆草原上風沙的洗禮,不若中原女子那般嬌嫩。

    花弧看著花木蘭,眼中帶著幾分慈愛,說道:“前些日子射匱可汗與始畢可汗打了一戰,射匱可汗曾派人來請我,但我思量之下並未答應,丫頭卻私下作男子打扮前去應征入伍,今日方才歸來。不過,以後可不許你這般胡鬧了。”

    聞得此言,謝奕羽說道:“既然蒙得可汗邀約,看來花前輩必也是草原上有名的人物。”

    “那是自然,”花木蘭笑了笑,“封刀俠與飛鷹彎刀,草原上誰人不知,即便在中原,景仰我爹的人也必不會少。”

    “那你們打仗是怎麽打的?”由於生活在北宋,未經曆過戰事,陳琅有些好奇,不禁問道。

    花木蘭微微一笑,頗有幾分自得,道:“這種事,你們這些毛頭小子是不會明白的。”

    “什麽!”陳琅叫道,隱隱帶了三分怒意。

    花弧歉然道:“丫頭一向口無遮攔慣了,三位小兄弟不要在意。”

    “哪裏的話,花前輩客氣了。”謝奕羽笑了笑,扭頭向陳琅示意,讓他克製一些。

    “劉斂塵、謝奕羽、陳琅,在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忽從遠處傳來,帶來了一種讓人置身於三月春光下的暖意。

    “前輩!”花弧一臉詫異之色,驚唿出聲,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迎去。

    眾人尚未明白過來,一位老者牽著一個小姑娘的手徐徐走到眾人身邊。

    那位老者一襲白袍,童顏鶴發,精神健碩,讓人猜不透他的年紀。他的兩眼清澈得不起一點漪淪,眼神中充滿了慈愛和憐憫,走到哪裏,就把陽光帶到了哪裏。而他身旁的小姑娘約莫七八歲年紀,中原打扮,兩隻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滿靈性,甚是可愛,實是一個美人坯子。

    老者微微笑道:“花弧,近來可好?”

    花弧看著老者,滿臉顫抖,激動異常,雙眼竟似要溢出淚水一般,喜道:“勞前輩掛念,我一向很好,迴想上次相見,已有近二十載,不知前輩今日到此所為何事,有無花弧可以效勞之處。”

    “我想找那三個少年聊一聊,不過,不知他們是否願意陪陪我這個老人家。”老者看了看劉斂塵三人,和藹地笑了笑。

    花弧點了點頭,向三人道:“如果你們願意與老前輩攀談一番,必然大有裨益。”

    陳琅搶上前去,說道:“這也無妨,反正我們也無事可做。”說罷扭頭看向劉斂塵和謝奕羽,二人便也點了點頭。

    老者會心地笑道:“現在有耐心陪我這種老人家的年輕人不多見了,隨我來吧。雨兒,你先在這裏陪陪你花伯伯他們。”

    “雨兒知道了。”小姑娘乖巧地答道。

    謝奕羽向花弧道:“花前輩,那我們先走了。”

    花弧點了點頭,向三人告別。三人也向花木蘭拱了拱手,以示告別。

    花木蘭因覺得陳琅先前對她並不服氣,心中有一絲不快,便哼了一聲,轉頭向雨兒笑道:“小妹妹,跟姐姐去玩吧。”說罷拉著雨兒的手,轉身離去。

    三人隨著老者走出了草原,來到了峭壁前的一處空地上。老者轉過身來,笑道:“來,我們坐下來聊聊。”

    四人盤膝坐下,老者說道:“你們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吧。”

    陳琅眼珠子一轉,笑道:“你要是願意告訴我們,我們自然會一一傾聽。”

    老者笑了笑,道:“言談也不願落於下風,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簡單了。”

    謝奕羽唯恐陳琅過於大大咧咧,會說出什麽不敬的言語,忙問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我們願安心受教。”

    老者抬頭望向天空,似在找尋很久以前的迴憶,輕輕的說道:“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我的名字了,我自己也似已忘記了,牧民們都喜歡稱我為天山老人,你們就隨自己喜歡吧。至於我來找你們,是因為我們有緣,故而我知曉了你們的事。”

    陳琅正想說緣你個頭,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迴去,說道:“老頭,那你能不能給我們個痛快話,講個清楚,指點一二。”

    聽到陳琅毫無敬意地直唿老者為老頭,謝奕羽和劉斂塵心中都是一驚,沒料到他真的如此沒規矩。

    謝奕羽趕忙道:“請大叔指點。”

    陳琅怪笑道:“哈哈,大叔?你有見過這麽''年輕''的大叔嗎?”

    謝奕羽故作正色道:“習武之人看人須重視修為,而非看外表,這麽神采奕奕的前輩,當然要叫大叔了,你明白了嗎?”

    陳琅愣了一下,道:“神采奕奕?我隻是覺得有一種很熟悉和親切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地稱唿他為老頭。”

    天山老人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隻是微微笑道:“以你們現在的身手與江湖閱曆,想要迴去,恐怕比登天還難。”

    謝奕羽忙正色道:“那大叔認為我們該當如何?”

    天山老人輕捋長須道:“我會用九個月的時間來鍛造你們,那時你們自然能踏上屬於自己的道路。”

    “九個月。”謝奕羽有些遲疑,劉斂塵也凝思不語。

    陳琅撓了撓頭,道:“九個月?哪夠啊,我們學武也近十年,也知要得窺武學的上乘境界,頗是不易。這又不是做夢,閉上眼睛睡一覺就行了。”

    天山老人輕聲笑道:“你說的本不錯,我正是要在你們做夢的時候鍛造你們。”

    “什麽!”謝奕羽和陳琅不禁驚唿出口,劉斂塵也滿腹狐疑。

    “這樣吧,今夜初更時分,你們三人在此等我,準備睡個好覺。”自顧自的言罷,天山老人便飄然遠去,隻留下三人愣在當場。

    “老劉,我以前隻知你這個人夠莫名其妙了,誰曾想和老頭相比,你簡直是正常極了,我以前真是錯看你了。”三人迴到花弧的營帳後,陳琅尤自喋喋不休。

    “也許大叔另有深意。”謝奕羽思慮良久,還是想不透徹。

    “有個鬼的深意,他要我們做夢,我看他才在做夢,這世上的前輩高人要是皆是如此,我以後可怎麽混啊!”陳琅來迴晃蕩,口中喃喃自語。

    “壞哥哥!”雨兒出現在營帳的門口。

    “小妹妹,你不是和姐姐去玩了嗎?”陳琅走上前去,反正閑著沒事,他決定來逗逗小姑娘。

    雨兒轉過了頭,小嘴一撅:“壞哥哥,說爺爺壞話,吃大便去吧!”

    “什麽!”三人立時傻眼了。

    “哈哈,雨兒說的好,就是這樣。”花木蘭也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陳琅一屁股坐在地上,悲憤地說道:“誤人子弟啊,不知道小妹妹祖上造了什麽孽,讓她被妖魔教壞了。”

    花木蘭一步步逼近過來,道:“你說誰是妖魔?”

    謝奕羽趕緊上前一步,插在二人中間,向花木蘭問道:“不知花前輩去哪裏了?”

    花木蘭瞪了陳琅一眼,口氣鬆了下來:“我爹有事外出了,明早迴來。”

    謝奕羽上前道:“既是如此,我們也有事要先出去,明早再迴來。”

    花木蘭揮了揮手,道:“都走吧,本姑娘有雨兒陪就行了。”

    三人退出了營帳,劉斂塵臨走時向雨兒望去,卻發現她一直注視著自己,自己倒也對她有種奇怪的感覺。

    “話說,我們今日吃什麽?”陳琅的問話讓劉斂塵迴過神來。

    “在樹林中找些來充饑吧,”謝奕羽答道,說罷又看著劉斂塵,“陸德,你怎麽又發呆了?”

    劉斂塵也不隱瞞,答道:“那叫雨兒的小姑娘讓我感覺怪怪的。總覺得自己仿佛應該認識她,可我之前又確實不認識她。”

    “天啊,你老毛病又犯了,說什麽我都聽不懂,別是餓的吧?”陳琅在林子裏四處張望,仍不忘挖苦劉斂塵。

    劉斂塵定了定神,也不去理他,說道:“那你們今夜去嗎?”

    “自然去!”三人相視一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俠之風雲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辰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辰漣並收藏人俠之風雲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