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外有人請福,聽聲音是夏漪雲來了。


    夏漪雲的消息真是快,他們才迴到披香殿,她就跟了進來。衛子夫可不相信她會這麽好心來探望,之前的所作所為她記在心裏,兩人之間的怨恨已不是能夠用“憐惜”二字可以輕鬆化解的了。


    王初顏移到外殿,低身請拜。藍色的衣影邁進殿來,轉頭看向裏麵,隔著珠簾柔柔微笑。她向身後招了招,兩三個宮女太監手上端了一盆綠葉植物,劉徹疑惑問:“夏美人這是帶了什麽好東西?”


    夏漪雲一麵撩簾進來,一麵解釋說:“聽說衛夫人中了暑熱,嬪妾特意將殿裏的銀丹草送給衛夫人。這種植物吸熱,以後這殿子會涼快許多。”


    劉徹恍然,讓人將花盆搬放到殿中各處,向她微笑點頭:“夏美人有心了。”他再迴頭對衛子夫說,“既然都送過來了,你就收下吧。”


    衛子夫心裏不願收夏漪雲這幾盆草的,但劉徹已先做了主,她也隻好答應,並向夏漪雲謝說:“那麽就謝謝夏美人。”


    夏漪雲也向她帶笑點頭,目光利索轉向劉徹:“皇上,你照顧衛夫人也累了,嬪妾在海棠殿煮了綠豆涼湯,不如去喝一碗吧。”


    劉徹不想生岔子,何況是在衛子夫麵前,正想搖頭,夏漪雲身邊的宮女在這時插了嘴:“皇上,綠豆湯是夏美人親手煮的,整整熬了兩個時辰,夏美人的手都因為剝綠豆磨了不少皮……”


    夏漪雲作勢怒瞪宮女一眼,宮女閉嘴低頭。劉徹想了想,深意握了握衛子夫的手,對夏漪雲說:“夏美人一片心意,真豈能辜負。”他站起來。走了兩步驀地停下,迴頭囑咐,“等會兒給披香殿送一碗。”


    榻上,衛子夫向上彎唇。看到她笑,劉徹心中更是難受。袖子有人輕扯,夏漪雲已經挽上他的臂彎,請他到駕海棠殿。劉徹彎了彎唇角,與她走出大殿。他們雙雙離開,內殿的珠簾沒有因為離去停止搖晃,一搖一擺晃在衛子夫眼前。不覺昏花。


    “衛夫人。”王初顏近前,擔心喚一聲。


    衛子夫放鬆身子,癱軟在榻上。目光對上頂上的床帳,兩眼無神。


    夏漪雲以看望衛子夫為由,目的是劉徹。宮女那席話看似不經意表達夏漪雲的心意,實則逼劉徹不能拒絕。果是不能對其鬆懈!再想今日劉徹對陳阿嬌的反應不如從前那般強烈,難道他也臨時變了卦或者有了更好的辦法?這次。她連問都沒有機會問。


    念及此,她深吸口氣。


    不久,海棠殿的宮女果然送來一碗綠豆涼湯。衛子夫看看桌上的玉碗,腦海裏幻現劉徹與夏漪雲一同喝湯的場景,心口不由隱隱作悶。


    劉徹沒有食言,七日後衛子夫身體大好。他果然帶她來到禦湖。


    禦湖岸邊飄著一隻鍍金大船,藍色的流蘇圍繞船頂一圈,在微風中搖搖晃晃。侍衛躬身拜見。劉徹甩甩手將楊公公和王初顏等人留在岸上,攬著衛子夫走向金船。岸邊柳梢梳長,翠色欲滴,一陣風來,柳條紛紛鞭向岸上的人。


    衛子夫沒有留意。眼睜睜看到一支柳條掃過臉上已來不及躲,隻覺身邊的大手一揚。他手快抓住枝條。岸邊風闊,不斷有柳條肆意掃來,他低頭帶著衛子夫快速往船上走,抓著柳條的手臂被幾根纏上,他用力扯,一聲錦緞撕裂。劉徹皺皺眉,握著她肩頭的手掌緊了緊。身旁,侍衛張口預言,在他一記冷厲的眼神後戛然低頭。她掠過他的胸口去看他的右臂,他輕甩衣袖,將手藏到背後。


    登上船,侍衛在岸頭鬆開麻繩。金船緩緩離開陸岸,向湖心中飄去。兩人剛席地坐正,衛子夫趁劉徹不留意拿起手臂查看。天氣炎熱,衣服穿的不多,正因如此,那樹枝已將這件袍袖割開一個大洞,她卷起袖子,看到手腕上赫然多了一指長的紅痕。她驚吸一口氣,輕輕撫著傷口邊緣,不敢多觸碰一分,低喃著:“樹枝看似好端端長在那,實則斷了一個口子,冷不防劃上去,傷口竟是這麽長。”


    劉徹順手包住她的手捏在掌心,微微倚身:“不經意的傷口,往往是最深最痛的。”她羞澀垂下眼,透過船窗口飄動的紗簾看外麵蕩漾的湖水。劉徹低低笑,從身後的匣子取出兩個繡著花錦的口袋,交給她一隻:“這湖裏養了不少鯉魚,想喂魚嗎?”


    她含笑點頭,接過錦袋,先用帕子為他把傷口幹淨包紮。


    二人坐在船尾,金船還往中心慢慢飄蕩。衛子夫撒一點幹餌到湖裏,碧深的水麵陸陸續續竄來大大小小的鯉魚,紅頭鯉魚,黑花鯉魚,更有金紅鯉魚。一把魚餌瞬間搶食幹淨,魚兒意猶未盡望著水麵,圍在金船邊遊遊蕩蕩。衛子夫再撒一把進去,魚兒相爭奪食,好不活潑。忽沉忽浮,來來迴迴,生動的色彩穿梭在水中,偶爾有一兩條迫不及待躍上水麵,濺得兩人滿衣是水。


    “好玩嗎?”他抱住咯咯笑的人兒,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小心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水珠。進宮以來,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燦爛的笑,若不是今日帶來她遊湖,恐怕他都不知原來她也會笑得這般無邪。


    這些鯉魚把愁慮掃得一幹二淨。衛子夫最喜這樣自然有趣的風光,她不顧被魚尾掃的滿身水珠,一邊向水裏撒食,一邊依著劉徹讓他擦臉上的水,燦笑說:“我可是很認真為喂食,才不是玩兒。”


    劉徹溫柔將她圈在懷裏,目光掃了遙遠的岸邊,低笑說:“以後可不能常帶你來,不然這些魚吃肥了,遊都遊不上來。”


    唿吸若有若無撲在她耳後,她側過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眼中含笑的深意,不由躲開他的懷抱坐遠寫。劉徹可不罷休,他再近一分,像是在嗅她脖頸間的香味。溫熱的唿吸落在她麵頰,她心慌意亂,伸手推了推。他就勢壓身而上,將她困迴船艙。


    察覺他的意圖,她兩眼掃了掃船艙,停在隨風飄逸的船簾上,不安問:“要……要在這裏?”


    劉徹眨眨眼,嘴唇撅了撅,竟讓人覺得是在撒嬌哀求:“披香殿總宮人在屋外守著,你那貼身宮女還怕我把你怎麽樣了。宣室殿外,那老太監總想著辦法打攪我的興致,真不想迴去!”


    他口中的老太監就是楊公公。劉徹對其別樣的稱唿,又是氣恨他又是無奈他。但楊公公事事都為劉徹著想的衷心,劉徹還是知道的,隻是這樣美好的時刻,實在不想讓宮女和太監攪了去。


    見衛子夫還不答應,他又加了一句:“這遊船穩得很,侍衛都在岸上,還有長繩牽著船頭,我們不會太遠當然也不會太近,會……更盡興。”


    話中之意,衛子夫聽得麵頰煞紅。既然夫君都安排妥當,那麽她不該拒絕的。可是聽劉徹說這露骨的話,她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於是在僅有的空間掙紮站起,逃離這危險尷尬的距離。劉徹按著她,用腿壓製她的雙腳,一隻手擒著她兩隻纖腕,胸口貼向她柔軟溫暖的地方。


    驚喘一口氣,手腳盡被束縛,她不安扭動身子,試圖掙出他的禁錮。他臉色漸紅,唿吸也粗喘起來,低頭含住兩片嬌豔,如鴛鴦戲水般的溫柔細細舔著她的香唇。


    溫柔的吻到底不得持久,漸漸地,那個吻越來越烈,從纏綿的春雨轉化成夏日的暴雨。劉徹一刻不閑,三兩下脫去自己身上的束縛,熟悉扒下衛子夫的外袍內袍,兩具火熱的身體頓時交纏在一起。修長的雙腿纏繞在結實的腰上,她意亂情迷,雙臂緊緊抱著身上的肩,感受他流下的熱汗和專屬的味道。


    “生孩子。”喘籲中,他咬著她的耳朵說,“我們還隻有一個公主,起碼……起碼要有十來個公主皇子。”


    十來個!衛子夫不由發笑,麵上仍羞肅著:“生……生不了這麽多。”


    劉徹咬上她的鎖骨,衛子夫輕吟一聲,又緊緊咬住嘴唇不發出一絲聲音。“可以的,一年一個。前十幾年我們生孩子,後十幾年我們養孩子,剩下的就是孩子照顧我們……”他喃喃,口裏有些含糊。


    衛子夫推推他,大眼閃閃,連自己都不知眼裏何時多了幾分氣嗔:“不,不行,哪有人生這麽多。除非……除非你多封幾個夫人美人,一起給你生。”


    看到她吃味,劉徹心情大好,一切煩惱瞬間消散。他的唇貼在她心口上,仔細疼愛:“你太大方了。”大手撫下嬌臀,用力向上抬了抬,“隻要你一個。”


    “轟隆隆——”


    遠方的天空傳來壓抑的雷聲。天邊有黑雲緩緩壓來,湖麵上的風帶著岸邊的灰塵,幹燥急迫。船身在水麵搖搖晃晃,風雨欲來,春船盎然。


    風從船艙口吹來,撫在熾熱的身上,衛子夫感覺這一絲冷,抖抖身子,將臉埋進劉徹的肩頭。劉徹發悶地粗聲一歎,大手捧住她的腦袋,臉頰摩擦柔軟的秀發,在這一刻傾盡溫柔,占盡所有的不安及期盼。


    ps:


    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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