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喻司亭看著他漲紅的臉孔,沒有再深究,略有失望道,“那我隻能和鹿言去了,祝你玩得愉快。”初澄在原地不動,露出純良無害的公式化笑容:“那晚安。”喻司亭:“晚安。”目送滿身腱子肉的背影登上了樓梯,初澄暗鬆一口氣,摸起手機給徐川發去微信。[明天來接我吧。]*星期六的早上,初澄難得在鬧鍾的催促下早起,獨自背上行囊,離開繁天景苑的園區。一輛奔馳glc已經等在大門外。初澄登上車,除了駕駛位的徐川外,車上還坐著發小邵紀和一位留著溫婉短發的年輕女性。“嫂子。”初澄單獨向她問了好。邵紀的妻子笑眯眯地迴應:“好~好久不見。”徐川從後視鏡看一眼,不滿地挑刺:“直接無視我們倆是吧?”初澄看看嫂子,又看看在旁悠然打字的邵紀,出言挖苦川哥:“從北京開過來,你就這麽一路當電燈泡來著?”徐川開著車,反嗆:“現在不是有你了嗎?”一行人的目的地明確。接上初澄後,車子離開亭州市區,繼續向觀星小鎮行駛。正午時間,越野車到達目的地,幾人在露營區搭建起帳篷,準備趁興野餐。一切布置妥當,邵紀坐在鋪開的野餐布上,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說不來嗎,怎麽突然改變心意了?”“家裏實在待不住了。”初澄說。他一邊幫忙擺放各種食物,一邊閑聊著訴說近況。大概是從小玩到大的了解和默契使然,雖然初澄把自己的處境描述得相當抽象委婉,但還是遭受到了徐博士和邵紀的雙雙嘲笑。徐川的表現最為誇張,錘著露天草地上的餐布哈哈大笑:“我草,我說你這種宅癌怎麽這麽輕易就答應出門。原來是讓人撩得落荒而逃。”被損友在字裏行間諷刺著沒出息,初澄暗自咬牙,反駁道:“誰讓主動權在他手裏,我能怎麽辦? ”邵紀嘖一聲:“在成人的世界裏,有一種東西叫心知肚明,不拒絕就已經是默許了,人家肯定要上啊。不然難道還等著你去和他示好?”初澄啞口無言,沉默以。“以我研究富婆二十幾年的經驗,想嫁入豪門,先把你那不值錢的樣子收起來。”徐川拄著下巴,眼神奚落,繼續開口,“你昨天怎麽和我說的?大敵當前主帥不戀愛是吧?既然你想要主動權,那就給我拒絕他啊。從現在開始想出十段不重樣的話術,不然我不送你迴去。”這兩個家夥都不像好人啊。初澄眯起眼睛,神情冷漠地看著你一言我一語的損友們,一個字都沒信。自小被這群人耍騙著長大,基本的免疫力還是具備的。他翻著白眼爬起身,跑到帳篷後麵去,主動遠離了讒言。邵紀的老婆正在這裏清洗著水果,看見有人過來抬了抬頭,問道:“怎麽不和他們聊了?”“這倆人就沒一個靠譜的。”初澄邊答,邊上手幫忙。方揚起唇角,笑意輕柔得沒有發出聲音。她站在這裏,也能聽到幾人的話內容,遞出一盒洗幹淨的草莓時,順勢溫聲道:“這件事,我覺得你想錯了。”“那我聽聽嫂子的。”初澄伸手接過,掀起燦豔的眉眼。她說:“其實主動權平等地在你們兩個人手裏,甚至你這裏要更多一些。”邵紀的愛人緩緩講起過往,說自己當初被命題大佬追求的時候,方也是這個死樣子。她隻是答應出去吃了兩頓飯,就被默認成是那人的老婆了。“像這種長著高精密大腦的人,可能沒有我想要的那種浪漫儀式感,但他的認真是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他們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方完全不需要什麽技巧和手段,隻要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就是絕主動權。”初澄蹲在地上啃著一顆碩大的草莓,安靜地聽完故事,鮮潤的唇角動了動:“悟了,但又好像沒悟。”“時機到了,自然就懂了。”嫂子仍笑著,阻止了他繼續啃草莓的動作,“你別吃啦,等會兒把肚子都填飽了,過去吃飯吧。”初澄站起身,應了聲“好。”野餐結束,又賞過黃昏,幾人湊在一起打了會兒牌,夜幕隨之降臨。徐川和邵紀在外麵架著觀星設備。初澄懶愜地趴進帳篷裏,仰頭看月亮。這個地方雖然有些偏,但手機信號還不錯,無聊時還能刷刷朋友圈。初澄的手指正在屏幕上滑動,一通來自鹿言的語音電話打了進來。“喂?”“初老師,你夜不歸宿啊。”初澄剛把手機湊到耳邊,就聽到麵的少年這樣一句控訴,忍不住笑笑:“我又不是你,為什麽不能獨自在外過夜?”“昂,成年人的自由真讓人羨慕。”鹿言小聲嘟囔,“你去哪兒啦?”初澄仰頭看向租賃來的帳篷,念出上麵的露營地名字,接著道:“出來看星星。”“你和我小舅吵架了嗎?”“沒有啊。”“那你怎麽突然單獨行動了?”“呃……”初澄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總不能和孩子說,你小舅太辣,著我窮追猛打讓我差點頂不住,所以出來喘口氣冷靜一下吧。另一邊的鹿言沒有等到迴答,繼續開口:“我感覺你不在的時候他有點煩躁啊。我都不敢說話,生怕引火燒身。”“嗯?怎麽個煩躁法?”初澄好奇,雖然自己才是更狼狽的那個,但還是想要知道,甚至可恥地產生了得意感。“他……反正不太正常。”鹿言的聲音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把話咽了迴去,“既然你們沒吵架,那我就放心了,先掛啦。”“哎!”通話已經被方掛斷。初澄被吊起了胃口,卻聽不到下文。這孩子的話說到一半,真是讓人難受。“初澄,你還出來嘛!”外麵傳來邵紀的唿喚聲。“來了。”初澄心中藏著事情,沒什麽興趣,但還是應了聲,撩開帳篷的擋簾出去。露營區開闊的空地上,三三兩兩地聚著前來望星觀測的遊客,各式各樣的儀器也架得齊全。“先找到有標誌特征的北鬥星。”“然後正前方最亮的那顆是牧夫座的大角星。”“看到了嗎?在那個風箏形狀的最底端。”初澄天文不太感興趣,跟著過來隻是當作散心湊熱鬧,趴在一邊的軟墊上擺弄手機,興致缺缺。從他出門到現在,除了鹿言剛剛的那通電話之外,再沒有收到任何人的消息。初澄也說不好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麽。他明明是為了躲著那個人才出門來的。身邊幾人仍然不知疲倦地著夜空探索。他們名義上說是來觀星,實際上是在等牧夫座流星雨。它的造訪向來很不穩定,也沒有準確的規律可循,有時甚至很難觀測到。但因為它曾經在嫂子出生那年爆發過,被寄托了不一樣的情愫,所以邵紀每年夏季都會帶著愛人來看。明知道我被什麽事情困擾,他還在這裏可勁的秀。初澄百無聊賴地翻個身,無聲地白了一眼自己的發小。夜色漸深,徐川和嫂子都有些困倦,各自進了帳篷。隻剩邵紀還躺在一旁的軟墊上,仰望星空。初澄再次換了個姿勢。身邊的人便嫌棄地開口:“別來迴滾,吵死了。”“我都沒說話,動動還不行?”初澄不滿,故意摩擦衣服布料,發出更加瑣碎的聲音。邵紀迴道:“你還用說話?那點心事,我就算又聾又瞎也猜得出來。”初澄嘴硬:“我沒有心事。”好友輕嗤一聲,沒有搭茬,靜靜地凝望天幕中的某一點。“你說出來我聽聽。”初澄堅持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偏頭看他。邵紀輕不可聞地歎了一聲,說道:“你這人啊,和小時候一點變化都沒有。”初澄來不及反駁,又聽著他繼續下去。“雖然外表看著沒什麽顧忌,做事情也隨性,但其實考慮的東西很多。比如,怕自己心性不定,達成隻讓別人受傷的世界,擔心因為一己之私,玷染了老爺子一輩子的清白名節……但想得太多,人就很難灑脫了。記得你外公在時是怎麽教育我們的嗎?”初澄有時不得不承認,自己不願意和邵紀一起玩,是因為方看東西太毒了。他閉著眼睛感受夏夜晚風,沒有迴答,但在心中暗道一句:當然記得。“其實你的事很簡單,像之前一樣,做你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就行了。”邵紀說完這句也開始閉目養神。周遭寂靜許久,他忽然改換話題:“了,知道你要上崗做語文老師的時候,我送了一份禮物。但就是不知道你以後有沒有機會遇上。”初澄瞥他一眼:“你的禮物是用漂流瓶裝的嗎?”邵紀笑笑:“差不多,期待嗎?”“期待個鬼。”初澄爬起身,“反正你送不出什麽好東西。”邵紀的語氣很是受傷:“唉,外麵的世界亂花迷人眼,你不要喜新厭舊。難道沒聽過嗎?朋友,就要像我這樣,清香但不撲鼻,緩緩飄來,似水長流。”初澄無情吐槽:“你簡直是五毒遍體。別說那些沒營養的話,沒事的話我要去睡覺了。”“小心腳下,別摔個嘴啃泥。”邵紀平躺著擺擺手。初澄齜了齜牙,不理會他,徑直迴去休息。一夜淺眠。因為帳篷睡得不是很舒服,早上起來時,初澄本來就酸痛的筋骨更加難受。他開始懷念繁天景苑的天鵝絨床墊了。徐川等人起得更早些。他們已經在收拾行裝,準備出發去下一個地方了。初澄簡單地洗漱完畢,坐在野餐墊上,給自己的早餐麵包塗了層薄薄的果醬,向朋友們傳達,自己想提前迴家的意願。徐川停下手上的動作:“說好了一起去釣魚。”初澄搖搖頭:“改主意了,不影響你們的行程,這裏距離亭州不遠,我可以自己坐客車迴去。”邵紀的妻子遞給他一瓶還溫熱的牛奶,也挽留道:“不再考慮一下?你們三個可是很久都沒有一起出來玩了。”初澄接過:“謝謝嫂子,但我真的太累了,明天還要起早上班。你們去玩吧,放假有機會的話我再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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