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司亭以為對方生氣,再次開口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這是我的辦公室。”初澄做著深唿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頓地說,“你不能過來進行職場騷擾。”喻司亭沒來得及開口,被一道來自走廊裏的聲音打斷。“初老師,喻老師?”已經走到門前的同事聽到了剛才那聲櫃子響,再看這倆人在牆邊抓手按肩的動作,很難不聯想到是起了什麽激烈衝突,“你們倆……有話好好說。”為注意影響,喻司亭隻能放開手,盯了初老師片刻,不情不願地離開語文組。見他的背影消失,剛才還強撐鎮定的同事連忙湊過來,對著初澄關心道:“你沒事吧?”初澄搖頭,解釋說:“我們沒有起衝突。是我沒拿住書,他急著幫我扶,結果一起撞到櫃子上了。”“我說的嘛,嚇我一跳……”同事鬆了一口氣,在桌麵放下一摞書,“我去吃飯啦。”“好。”初澄禮貌微笑,目送對方離開後,順手帶上辦公室的門。低頭時,他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留下了淺淡指痕,摸摸撞疼的肩膀,心髒仍然以不正常地速率怦動著。都這個年紀了,居然還能感受一把上學時候都沒有過的刺激。離開語文組的喻司亭也迴到自己辦公室,站在已經收拾整齊的空間裏環顧一周。從上崗接手高三年級以來,他已經在這間辦公室裏工作過好幾年了,卻是第一次覺得如此不滿意。因為離語文組太遠了。他迴頭看了看自己剛走過來的那條長長的走廊,輕歎一聲。隻是換了辦公室的位置而已,居然有種戀愛還沒開始就被迫異地的感覺。*7班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自習。明天就要期末考試了,同學們的心早已散得不成樣子,沒有幾個人還能保持狀態,認真複習。各科的課代表在黑板上寫著暑假安排。升入高三年級,學生們的假期時間將被削減大半,作業內容卻滿滿地記了半塊黑板。初澄走進教室時,剛好聽到學生在吐槽:“臥槽,語文抄寫怎麽留得這麽多!我重金懸賞誰能幫我寫?”“有多重?”初澄邁著步子走進門,淡定道,“價錢合適的話,要不要我幫你寫? ”學生咽了口唾沫:“不用……我就是嘴炮一下。”學生間發出陣陣哄笑。初澄沒有計較,坐在最後一排的辦公桌邊寫起了自己的教案。教室裏逐漸安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出鬧劇的原因,原本在下午時必查自習的喻司亭今天居然沒有出現。這算避嫌保持距離嗎?初澄雖然有許多工作要忙,卻持續性地心不在焉。大哥長時間沒有到班裏露麵,讓許多同學都誤以為他不在,加上放假前的興奮情緒,更加放飛自我。下自習的鈴聲響起,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許多學生都不急著去吃飯,留在屋子裏打打鬧鬧。在非學習時間裏,隻要崽子們不上房揭瓦,初澄都是懶得管的。他衝了杯感冒顆粒,喝了兩口,窩在椅子上擺弄手機,直到被學生隨口的玩笑話引起注意力。孟鑫:“穆一洋你是不是有病?不然暑假迴家,你也學著人家種棵槐樹做童養媳算了。”李晟:“就是。既不閑著,也不會戀愛腦發作。”穆一洋:“給我滾!你倆才種童養媳呢。”“……”雜亂的環境中,“槐樹”、“童養媳”、“早戀”等一係列敏感詞匯在眾人口中不斷出現。初澄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結果竟然發現全班好像都知道這件事,他倏地直起身,瞪大眼睛。“你們從哪裏聽來的這件事?”“啊?”一眾打鬧的學生停住動作,都是一頭霧水,“什麽事啊?”初澄實在不想重複黑曆史事件,無奈道:“就你們剛才說的。”鹿言最先迴憶起端倪:“你是說種槐樹做童養媳?”“你也知道?”初澄蹙了蹙眉,錯愕無比,下一秒便反應了過來。喻司亭,你個大嘴巴……鹿言俯身,從自己的桌洞裏翻找出一張試卷,剛抬頭想要說什麽,卻發現後排辦公桌邊的人已經不見了。“初老師呢?”“出去啦,看樣子好像是上樓了。”絕對有好戲。鹿言頓了一秒鍾,而後幸災樂禍地彎彎唇角,拎上卷子直奔舅舅的辦公室。聞風而動的少年剛走到數學組,就聽到裏麵有人聲在做質問,扒著門邊湊熱鬧。喻老師坐在自己的桌位前,茫然地抬起頭:“我保證,沒有和其他人說起過你小時候的任何事。”初澄剛好看到探身進來的鹿言,追問道:“那他是怎麽知道的?”除了喻司亭以外,初澄再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老爺子十幾年前的書隻有韓芮看過,即便她說漏嘴,也不可能是說給鹿言聽。對於此事,喻司亭無可辯駁,看向門邊的少年,冷聲道:“你自己解釋清楚。”看熱鬧把自己賠進去了。好在鹿言早有準備,晃了晃手裏的試卷,小心翼翼地轉向當事人:“初老師,你最近有心事沒好好備課吧?這不是語文模擬卷上的記敘文閱讀嗎?”初澄:“?”他接過卷子,快速瀏覽了一番那篇文章,然後看到最底部的小字。文章選自《初勵寧文集》……再翻到試卷出版社,查看教刊主編出題人,果然是天殺的邵紀。初澄終於理解了他口中那份憑運氣才能遇到的禮物,是有朝一日能站在講台上,做關於自己的閱讀理解。數學組徹底沉寂下來。喻司亭安靜地拄在自己的辦公桌麵上,沒有說話,卻是一臉等待被哄的表情。不知道是再次發燒了,還是被氣的,初澄覺得自己的腦殼都在發燙。他想休息一下,還沒轉身,突然被人站起來拉住。這一次手腕上的力度雖然霸道,但控製得恰到好處。喻司亭看向鹿言:“出去。”“哦~”少年識相地離場,並且帶上門。這一次是晚飯時間,屋子裏再次隻剩下兩人獨處,場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喻司亭說:“這可是初老師主動來我辦公室。你這樣算什麽?職場暴力?”無論何時,這份睚眥必報都能讓初澄哭笑不得。“剛才我也不是故意的,現在算扯平了。”喻司亭的掌心從初澄的手腕向下滑,握緊他的手,“我可以繼續了嗎?”初澄低著頭,感受溫熱的鼻息從自己的眼睫邊落下。他能預感到喻司亭接下來要說什麽,但其實結果已經是他們都心知肚明的。初澄提醒:“大哥,明天就期末考試了。”“有什麽影響嗎?本來我以為自己有足夠耐心,但就在剛才,突然發現一分鍾都等不及了。”喻司亭立刻就想要那個答案,來徹底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擁有初老師。這種心情就像是明知中獎,也要把彩票親手刮出來。耳畔半晌無反駁之聲,仿佛是某種默認。喻司亭問:“初澄,和我在一起,做我愛人可以嗎?”這個畫麵,曾經在初澄的腦海裏浮現過。他甚至在川哥麵前義正辭嚴地演練過無數次該如何拒絕。但那些爛熟於心的話術,他一句也沒有說。初澄:“在這種需要做選擇的時候,我一般都聽外公的。喻老師向來對我很了解,那知道他是怎麽教我的嗎?”“遇事不決,當從內心。”如此刁鑽的問題看似無人能迴答,但喻司亭恰好是那個例外。曾經在無數個日夜裏翻過的書,讓他不假思地道出答案。他問:“所以你的心是怎麽想的?”初澄笑笑:“它說,好啊。”第66章 開口答應求愛的人還在病中。他的臉孔泛著不自然的緋紅顏色, 嘴唇幹澀,眼底卻噙著朦朧濕潤的霧光。不管是因為發燒,還是害羞,這幅樣子都太可愛了。喻司亭忍不住把頭貼近, 想要親親他。“在辦公室呢。”初澄稍稍躲開。他能感覺到雙頰在隱隱發燙,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一定很紅。喻司亭抬腕看看時間, 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啟唇道:“那我們出去吃晚飯。”初澄點了點頭。喻司亭牽著他的手出門,溫熱的掌心傳換著兩人不一樣的體溫, 走到教學樓的長廊上才鬆開。上了車, 喻司亭探身幫副駕駛係安全帶。這真是個絕佳的角度, 不僅可以欣賞到方纖密的眼睫一簇簇顫動, 掩映著清逸修麗的瞳孔,還十分方便去碰觸那兩片近在咫尺的嘴唇。喻司亭維持著湊近的姿勢沒動,想要趁機繼續剛才沒有做完的事。初澄伸手抵住他的胸口, 啞著嗓子輕聲推拒道:“我在感冒,會傳染。”“嗯。”喻司亭聞聲真的停住了動作,改換俯身的高度, 隻是用額頭貼了貼他的臉頰,“你的唿吸確實有點熱, 看起來狀態也不好,精神懨懨的。”“總是睡不夠。”初澄用右手揉了揉眉心,現出疲憊之色, 繼續說, “再堅持兩天就能補懶覺了。”喻司亭卻道:“別堅持了,感冒幾天都不見恢複就是因為沒休息好。明天請假吧, 監考沒有技術難度,換誰來都可以。”兩人極為正常地聊著天,與之前經曆過的無數段放學時間沒有分別,初澄便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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