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喻司亭摸出車鑰匙,遞給他,“你先過去,等我一會兒。我到那邊買個雞肉烤餅。”初澄疑惑:“你沒吃飽啊?”“家裏還有個孩子呢。”喻司亭頗為無奈地提醒,“我走這一路粘了滿身的小吃味兒,騙不過他的。”初澄了然地笑笑。他率先迴到車上,放好其他東西,仍然抱起那個杯子觀賞。它這麽大,又這麽好看,放在家裏用不上,拿到學校去沒兩天肯定就碎了。用來幹點什麽好呢?趁著等待的時間,初澄打開百度,搜索了超大號馬克杯的用途,最終隻覺得一樣最靠譜。鑽洞種花。“還看呢。”喻司亭很快迴來,瞧向副駕駛上若有所思的人。初澄和他分享自己的想法:“我想給它打上小孔。漂亮的杯子再種上漂亮的花,效果一定很好。”“是個好主意。” 喻司亭不僅在口頭上表示讚同,還發動起車子,觀察周圍的路況,“之前我帶鹿言買花的店在這附近,那裏好像就可以給盆打孔。不知道他家這個時間關門了沒有,要不要過去碰碰運氣?”初澄忙應:“好啊。”喻司亭看他一眼:“不過,之前是誰說送花俗氣來著?”“這不一樣。”初澄笑著低下頭,用車上的紙巾擦了擦瓷壁略髒的地方。喻司亭見他這樣喜歡,沒再說話,專心開起了車。他們驅車趕到花店時,這裏的老板娘正要打烊。她聽了兩人來意,當即表示很簡單,拿出鑽頭幾分鍾就搞定了。“老板,你覺得我這個杯子種什麽花好呢?”初澄看著店裏各式各樣的花種,一時拿不定主意。“其實都可以。它的容量足夠大,也比較深,和小花盆沒什麽兩樣。但是根據顏色和花紋,搭配些素雅幹淨的花更好。”初澄問:“您有什麽推薦嗎?”“我這裏有一些前陣子催過芽的的重瓣花毛茛,你喜歡的話可以挑幾個。” 老板娘說著,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來一盤像老樹根一樣的黑色根團,上麵已經發了白色的芽點。初澄看著其貌不揚的東西,有些發愣。喻司亭卻道:“這些爪子開了花就是之前鹿言選的那種洋牡丹。”聽他這樣說,初澄還真有點好奇,不起眼的樹根到底怎麽能一點點長成大氣脫俗的花毛茛。這也許就是親手種花的樂趣吧。最終初澄選中了白色,在老板娘的指導下,把根塊埋土栽在了盆裏。兩人坐上車離開花店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初澄抱著花盆仔細觀察:“老板說這花種得有點晚,可能會長得不太好。不過本身也是心血來潮,我養自己都是勉強,也不指望它能開花了。”“悉心照顧也能開的。”喻司亭用餘光瞥去一眼,“但馬上就放寒假了,這花你得帶迴家吧?坐車方便嗎?”初澄一怔。是啊,自己的高鐵票還沒搶到呢。本來想著買不到的話就晚幾天再迴去也沒關係。可是現在,自己不僅得捧著花盆,要帶走的東西裏還多了一盒怕碰怕曬怕顛簸的巧克力。喻司亭半晌沒再聽到身邊人說話,趁著等紅綠燈的時間偏過頭,果然看到那張幹淨的臉孔上掛滿茫然。他早有預料地笑笑:“反正寒假我也迴家,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帶迴去的東西嗎?還是說,你直接把朋友圈裏的助力鏈接刪了,等著一起搭我的車?”初澄沒立刻迴答,但微抿唇角,一雙清澈的眸子噙滿了乖巧看過去。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一樣的邀請,讓人怎麽好拒絕嘛。作者有話要說:初澄:哎不對,詭計多端的1!送巧克力房子做禮物,套圈,種花……他到底是從哪步開始把我算計進去的?第40章 因為涉及分段排名, 校聯體舉辦的每一場考試都很受重視。在期末監考結束後,十中全體教師又集合到校,連續加班批了兩天的卷。這一次, 初澄還是沒能打破之前的作文魔咒, 再次抽中了最磨人性子的題型, 讓眼睛、腦子和頸椎遭受了三重折磨。徹底迎來寒假的第一天,初澄睡到了自然醒。他睜開眼睛, 習慣性地瞥了眼床頭櫃邊的電子時鍾,居然才早上八點半。我的生物鍾什麽時候這麽正常了?初澄自己都覺得有些神奇,然後又栽倒迴床鋪裏滾了兩圈。砰砰似乎有敲門聲。初澄踢開被子, 睡眼惺忪地去查看。站著外麵的人是周師兄。“還沒起啊?我特地晚些來的。”看到目光渙散, 還赤著腳的開門人, 周瑾愣了愣。初澄的大腦尚未完成開機程序, 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話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眯著眼睛,揉了揉頭頂淩亂的黑發。“我過來拿點東西, 馬上就走。”周瑾走進門,看到放在一邊的行李箱,“行李都打包好啦?你準備什麽時候迴家?”初澄打了個哈欠:“今天就走。”周瑾:“買到票了?”初澄搖頭:“放棄努力了, 直接搭喻老師的車。”周瑾聞言笑起來:“謔,你們倆現在的關係不錯啊。當初是誰豪言壯誌, 說什麽我初澄就是餓死,從這裏跳下去, 也絕不和喻……”“你難道不知道真香是人類的三大本質之一嗎?” 初澄隨手拿了個蘋果塞過去, 用來堵他的嘴。周瑾邊把蘋果拿到廚房裏去洗, 邊應聲:“知道知道, 我巴不得你們的關係好。”畢竟初澄當初是替沈楠楠攬下高二7班副班職責的。周瑾不想為了自己的新婚生活幸福美滿, 就把過大的壓力留給後輩。不過現在看來,有的人是年紀輕輕就把路走寬了。走出廚房時,周瑾瞥到餐廳裏的小推車置物架。原本那裏擺放的都是咖啡和速食夜宵,現在卻變成了牛奶、果醬和切片麵包。“不錯啊,最近的生活還算健康,家裏打掃得也很幹淨。” 他隨手翻了翻,頗感欣慰,“不過你都要走了,得把這些收拾收拾吧。寒假這麽久,別放過期浪費了。”初澄懶懶地栽在沙發上按起遊戲機,沒有答他的話。周瑾隔著一道玻璃門喊: “別裝死。”“哎呀你拿吧,我不想動。” 初澄隻翻了個身,完美地貼迴了剛才的位置,繼續按鍵。“當我沒誇你。”周瑾抽了抽嘴角,撤迴了兩分鍾之內的某條發言。叮被壓在身下的手機響起新消息提醒,初澄摸出來查看。屏幕上方掛著一條微信消息。[喻司亭:都準備好了吧,我現在出發去接你。]這麽早?之前不是說過了中午再出發嗎?初澄正感疑惑,目光掃到對方發消息的時間,是12:05,頓時困意全無。什麽情況?他一個激靈爬起來,迴臥室去確認,果然發現床頭的電子鍾表屏幕依然顯示著八點鍾整。它停了!難怪自己會在這個時間睡醒,也難怪師兄會覺得詫異。初澄現在才逐漸迴想起剛才那些事的不合理性,趕緊衝向衛生間去洗漱。匆忙間,他又見喻司亭發來一條消息。[我到了,你收拾完下來就好。]“哎?你什麽時候洗的頭發?”周瑾隻在餐廳裏啃個蘋果,出來時竟然見剛剛還懶洋洋的家夥已經頂著濕發在衛生間裏插電器了。“……”初澄說了句什麽,但是話音被吹風機掩蓋住。之前兩人合租了這麽久,哪怕上班要遲到的時候,周瑾也沒見過他這樣麻利痛快。看來拖延症並非無藥可醫,而是需要一個合適的人去醫。初澄穿戴整齊,盡可能快速地下了樓。那輛白色suv似乎已經熄火停在門前很久了。一身高檔風衣,身姿豐頎的喻司亭迎前兩步,打開後備箱,單手接過他的行李放了進去。“抱歉,久等了。”初澄抱著花盆,還有些氣喘。“不久,他還沒吃完東西。” 喻司亭麵色無瀾,朝著打開的車後門揚了揚下巴。鹿言披著件撞色外套,正斜倚在那裏吃關東煮,看見來人,熱情地揮了揮手,扭身從車座後麵拎來生煎包和熱咖啡,解釋道:“我舅和我打賭,說你12點也吃不上早飯,所以叫我買過來,邊吃邊等。”確實被他猜準了。初澄接下“早餐”,心情複雜地笑了笑。填飽肚子後,幾人迴到車上,準備開始今天的旅途。初澄坐上副駕駛,發現座椅後麵多了個嶄新的u型枕,之前坐車的時候還沒有。初澄沒敢胡亂擺弄。喻司亭卻說:“前兩天監考的時候,我看你一直在活動肩膀。車程有點長,靠著會舒服點。”近來天氣冷,初澄一直沒去遊泳,也因為身體還在恢複期,沒做什麽運動,確實有點筋骨疼。隻是沒曾想,喻老師把這麽細節的事都注意到了。枕頭的顏色潔白如雪,看起來就十分柔軟。車子啟動後不久,初澄便把它貼在脖子下麵了。*喻司亭一路上開得不快也不慢。在下午時分,把初澄送到了家門附近。看著自家院落圍牆已在眼前,初澄開口: “就停在這裏吧,前麵路窄不太好調頭了。”喻司亭:“好。”這是一套標準的三進式四合院。從外部看建築麵積至少也有八九百平,圍牆內隱約露著古木參天,疏落有致的景象。甚至無需走進拜訪,隻從院外精美的琺琅雕刻便可知其門第不俗。初澄真誠地邀請道:“都到門口了,要不要進去坐坐?”喻司亭再次下車,幫他拿了東西,禮貌婉拒:“不了,時間太匆忙,家裏人還在等著我們一起吃晚飯。下次再專門拜訪。”“那開車小心。 ” 初澄沒有強留,俯身從車窗處道別,也向鹿言擺了擺手。後排的孩子正探頭欣賞此處的宅子,雖帶著滿眼的好奇,卻仍保持著良好教養,笑著道聲“初老師再見” 。初澄捧著花盆目送喻司亭離開,直到看著他的車拐出巷子,才轉身進家門。臨近日落時分,陽光傾灑餘熱,在初宅入門影壁的精細磚雕上投出斑駁變幻的影像,也映襯出主人不俗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