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辰琅看到瀾,臉上立刻陰雲密布沒什麽好表情,斜著眼將腦袋撇向一邊,沒好氣的對著瀾說:“你那什麽語氣,我一沒過限製二有符信在手,怎麽不能來了?”


    說著說著,辰琅臉色一變,猛地迴過頭瞪著瀾一臉兇巴巴的數落道:“倒是你,你說你有什麽天大的事把大少主扔半路上,讓她迷路了一晚上都到不了北仙盟,你不知道她看不見嗎?就這麽放心把她撇下了,你怎麽當哥哥的!”


    “我……”瀾想反駁,話一出口又心虛的不知道說什麽,便一言難盡的將一口氣咽了迴去。


    可是思緒轉了個圈,突如其來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總歸是讓他心裏不舒服,而且在赤魔宮,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麽地位資格這麽對我說話?


    刹那間反應過來,自知對著自己妹妹理虧,但對著辰琅實力壓製的他梗著脖子麵色不善瞪了迴去,“我妹妹都沒說什麽,哪輪到的到赤魔宮裏你這個吊車尾的寰少主在這裏胡言亂語!”


    “你!”


    這話死死的戳到了辰琅的痛處,赤魔宮等級森嚴,縱她是寰少主,可不過是第十名,按照等級製度她沒權質問上三尊之一的瀾少主。


    辰琅瞬間暴怒,指著瀾,眼裏似是能噴出火來。


    “我什麽我,吊車尾在我麵前沒有話語權!”看著辰琅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動手,瀾瞬間心情大好,得意的推了辰琅一把,“還不閃開!”


    猛然被瀾推到一邊,辰琅氣得狠狠地跺了跺腳,明明已經怒不可遏下一秒就要動手打人了,卻愣是因為身份隻能擺著一張臭臉半句不好的話都不敢說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瀾走到了車架邊。


    然後在場所有人看到瀾在靠近車架時瞬間收起了臉上的得意,怯怯懦懦畏手畏腳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著,垂著腦袋低聲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說得可謂是低聲下氣,令所有人跌破眼鏡,尤其是認出了瀾身份的人。


    怎麽迴事啊這?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聲對不起是在對車駕內的人說的,所以說他也是赤魔宮的人。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剛才不是挺神氣的嗎?就因為紗帳後麵是大少主?剛剛他訓斥白衣少女的時候說白衣少女是寰少主,比少主地位高的也這麽怕大少主?


    赤魔宮的人都是這樣前一套後一套換得飛快的?


    他這番動作落在除了修魔界的人眼裏,實在是令人不解,比較比寰少主地位高,卻卻麵對大少主仍這般伏低做小怎麽看都看不明白。但縱使看不明白,也沒人敢出聲說點什麽,都忌諱著,無論是魔修還是妖,當著麵說什麽都是忌諱。


    瀾的對不起說出口後,他又站了會兒,眾人才聽到從車駕裏傳出來的一聲:“沒事。”


    聲音清清冷冷不帶感情,是想象中的冷酷無情,就是聲線太稚嫩了些,與想象中大有出處,一時間所有視線都在車駕上來迴遊移。


    冷不防,一道散漫威嚴的聲音於身後響徹而來:“呦,這是做什麽呢?怎麽都堵在門口啊?”


    不少北仙盟弟子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汗毛直立,迅速的轉過身去,果然看到北仙盟盟主花嬌嬌的身影,立刻緊張的俯首行禮:“北盟主!”


    北仙盟大門前北仙盟下門派弟子居多,都是見過花嬌嬌的,看到她後你退我讓的瞬間主動讓出一條道,讓她直對上赤魔宮大少主的車駕。


    在看到赤魔宮大少主車駕的一瞬間,花嬌嬌眼裏迸發出了奇異的光芒,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毫無架子般施施款款的往車駕這邊走來,邊走邊高興的說:“大少主來了怎麽也不通報一聲,本座也好命人迎接遠客啊!”


    花嬌嬌的話說完後,車駕內傳來了一聲嫋嫋輕笑,“聽聞東盟主舍愛仙宗宗主印於瓊芳會,妾身心急之下便來得匆忙,竟是忘了此事,還望北盟主務要怪罪的好。”


    冷清的話裏藏機,刺得花嬌嬌眼皮一抖,麵上卻是不改欣喜容光,連聲歎道:“哪裏哪裏,大少主能親自前來,本座高興來不及怎麽會怪罪呢!“不過聽聞大少主身體向來不好,還是請快快入內,莫要在門口受了風。”


    此話一出,站在車駕旁的曉音率先變臉,卻不是對著花嬌嬌,而是驚慌的爬上了車駕,掀開紗帳鑽了進去,然後從中隱隱傳來大少主的聲音,似是在說著沒事,輕輕細細似有似無。


    瞧見這侍女的動作,又聽到那若有若無的一聲沒事,花嬌嬌若有所思的拿起帕子掩了掩唇,在她眼波流轉間,曉音將紗帳掀開了一個角,隻露出了自己的半個身子。


    她略帶歉意的看向花嬌嬌,誠懇的說:“請北盟主見諒,剛剛我家大少主身體不適,現在還未能轉好,怕是下不了車駕。”


    曉音話裏的意思花嬌嬌秒懂,其他人也秒懂,頓時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這是當場甩臉吧?是吧?


    與其他人見鬼了一般的眼神不同,花嬌嬌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唇角含著笑欣然道:“那就別下車了,就這樣快快進去吧!”


    說著自己往旁邊一站,主動讓出了道。


    曉音凝視著花嬌嬌,又歉意的點了點頭,給另一旁的禦行打了個眼神,在禦行指示繼續向前走後,鑽迴了紗帳裏。


    這幾千人便在眾目睽睽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北仙盟的大門,而且還是北盟主親自同意的,北盟主還親自讓道,這麵子也忒大了。


    車駕輕緩前行著,經過慕翎身邊時,風尋影給瀾對了個口型:等會去找你們。


    瀾指了指紗帳裏的人迴口型道:別來太快。


    風尋影表示知道了。


    待眼前出現隊伍的尾巴時,花嬌嬌沒事人一樣拿開了捂在鼻子上手帕,眉頭緊皺的小聲喃喃:“紗帳裏是藏了什麽嗎?好重的血腥味。”


    不若多時已經徹底看不到隊伍的影子,身旁議論聲驟起,聽到他們說什麽後,毫不在意的花嬌嬌鬆了鬆神情,揮手用哄孩子的語氣道:“行了,別討論了,我北仙盟向來懶散,我也沒什麽架子,你們就該幹嘛幹嘛吧啊。”


    話音落地,本來此起彼伏竊竊私語的有一瞬間的停滯,不過刹那後又恢複原狀,隻是重複議論的的聲音少了許多,不少拿著符信前來報名被迫看了一場戲的人,給花嬌嬌行了一禮就趕緊閃人了。


    而北仙盟弟子大多習慣了花嬌嬌這麽一個隨性的盟主,並無異樣,都一個個的本來在做什麽就做什麽去了。


    聚集在這裏的人群也漸漸散了去,慕翎等人的身影也顯露出來。


    花嬌嬌一眼就看到了慕翎,臉上立馬揚起笑容向慕翎走去,拉起慕翎的手就是一句嗔怪,“小柔兒怎麽來得這般早,都不跟我說一聲,虧著我還打算去接你過來!”


    花嬌嬌的嗔怪慕翎有些吃不消,隻好一個勁的傻笑著,尷尬的撒嬌道:“還不是師叔祖指定的規則,符信上隻給了我三天時間,我要是不趕過來還不得被淘汰了?”


    話說到此,本來還言笑晏晏的花嬌嬌臉色微變,一瞬間眼裏微微泛起了水意,看著慕翎的眼神裏隻滿是心疼。


    她握緊了慕翎的手,似是猶猶豫豫的勸說著道:“你毀決賽貼的事都知道了,可是孩子,不管怎麽樣,他都是你爹,你別怪他。”


    聽著她的話,慕翎渾身一僵,不自在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臉上本來不怎麽清晰的笑容刷的一下就淡去了蹤跡。


    慕翎深吸了一口氣,對上花嬌嬌的眼睛,神情堅定言之鑿鑿的說:“我理解,在你們眼裏,怎麽看大師兄都比我強,不看好我是應該的,不必如此對我說他的好話。我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心裏有氣在當場就已經出了,哪有資格去怪罪他人。”


    說罷,甩袖走人,絲毫不給花嬌嬌任何臉麵,慕翎旁邊的風尋影都驚呆了,花嬌嬌再怎麽隨性近人怎麽說也是個盟主啊!人家大少主那樣說有背景,你怎麽也這樣?


    倒是霍秋露對此見怪不怪,這個北仙盟裏慕翎對誰都敢甩臉,慕子今走後北仙盟就沒有她怕的人。


    眼看著慕翎就要走遠了,也不管風尋影是誰了,霍秋露垂著腦袋對花嬌嬌說了一句“弟子先行告退。”


    就拉著被慕翎的行為震懾住的風尋影追在了慕翎的身後,徒留花嬌嬌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背影傷神。


    在北仙盟住了七年,北仙盟各處的路慕翎何其熟悉,她眼睛眨也不眨往前走,半點注意力也沒分給追上來的霍秋露和風尋影。


    她走得極快,風尋影小跑著才跟上。


    風尋影跟上來就戳了戳慕翎的胳膊,十分好奇的問道:“拋去她北仙盟盟主的身份,她都是你師叔祖,你怎麽對她這個樣子,你就不怕她怪罪嗎?”


    聽她這樣問,霍秋露也小跑著跟上來,指了指目不斜視的慕翎,“你不懂,在北仙盟她最大,盟主都得靠邊站的。”


    這下風尋影更吃驚了,“她還有什麽身份地位這麽厲害?”說著給霍秋露使了個眼色,“有剛才門口的那個厲害嗎?”


    霍秋露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怎麽能比?沒看到剛才那個大少主多囂張,敢當眾下我們盟主的麵子。你也不聽聽其他三個仙盟來的人都是怎麽說的,一人一句說得我們盟主一文不值一樣,都把大少主編得上天了。”


    風尋影也笑了出來,“聽見了聽見了,說什麽大少主可真威風,比赤魔宮宮主和四大仙盟盟主排場都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仙宗的人從靈海裏跑出來了,瞧這一句一句的編得可真好。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啊,大少主都這麽過分了,北盟主怎麽對大少主這麽客氣?”


    “這還不簡單,有求於人姿態自然就低了。”


    霍秋露不以為意的說完,說完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一看慕翎居然停了下來,剛想出口說什麽,就聽到慕翎沉著聲音問道:“師叔祖求她什麽了?”


    冷不丁的慕翎的視線,霍秋露心裏咯噔一聲,糟糕,說漏嘴了。


    慕翎直勾勾的看著她,等著她說話。


    “求……求……”被慕翎看得心裏發虛,霍秋露半天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這兩個人對峙,一旁的風尋影玩味的笑出聲來,拍了拍慕翎的肩膀,得意的神色染上眉梢。


    “想知道北盟主求什麽?這還不簡單,我帶你去見這個大少主。”


    風尋影說著就想帶著兩個人去北仙盟分給修魔界的人住的地方,但是腳步剛動就想起了瀾給她比的口型,別來太快。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風尋影還是決定聽他的,便拉著慕翎讓她帶自己到處逛一逛,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就往修魔界的地方跑。


    “我們就這麽去修魔界的地盤會不會不太好?”霍秋露跟著一路走來,有些擔心。


    “怕什麽?我跟赤魔宮的人熟的很,有我在你還怕他們吃了你啊?”風尋影的心大的安慰道。


    霍秋露:“我不是擔心這個,赤魔宮的人我不怕,就是怕那個大少主,聽說她特別兇。”


    風尋影哈哈的笑出了聲,“放心吧,她一點都不兇,就是長得比較兇而已。”


    霍秋露一怔,“這,有區別嗎?”


    “當然……”風尋影剛想說點什麽挽救自己好友在自己新朋友眼裏的形象,就聽見新朋友玉印門掌門之女霍秋露驚唿道:“有人!”


    慕翎走在最前麵,在霍秋露喊出聲前就看到了,看到幾個人跪在了院子裏,屋前站著大少主車駕旁的侍女之一的禦行,禦行也看見了她,在看到的一瞬間給她投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這奇怪的場景……


    慕翎疑惑的往前走了幾步,還沒看見地上所跪之人的臉,就聽的為首的那個男子鏗鏘有力的喊道:“還請大少主救救家師!”


    一字一句真摯有力落地有聲,就是聲音太熟悉,慕翎不由得腳步加快,眼神一歪就看到了那個人的臉,眼裏閃過錯愕,“柳還折?”


    看著柳還折,禦行臉色發黑,不耐煩的道:“大少主說了,想要她善心大發治病救人,就讓秦雲晝三跪九叩帶著誠懇的歉意親自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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