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閑聊嗎?


    盯著少女纖細的側影,慕翎有一瞬間短暫的大腦空白,現在這個局麵饒是她再怎麽聰明也看不明白。


    眨了眨眼,想不到說什麽的慕翎隻好扯著嘴角假裝自然的順著少女的話問道:“那這支曲子很重要吧?”


    少女比她更很自然的接話:“不重要。”


    慕翎:……


    心裏突然一哽,不重要你還要跟我講一下?


    這話沒法繼續下去啊,慕翎抱著劍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但是前輩沒發話,她也不可能就這樣走掉,真是尷尬。


    心裏一番計較最後她哈哈的訕笑道:“那另一支曲子叫什麽?”


    “長生賦下篇。”


    ……


    這下慕翎真的沒話說了,初次見麵都不認識便一問一答什麽的,太難了。


    就在慕翎躊躇著不知該怎麽好的時候,不知從什麽地方飛快地躥出來一隻白毛狐狸,遠遠的看著還有點距離,結果眨眼間三兩下的就蹦到了少女懷裏。


    少女對突然出現的白狐狸並不怎麽驚訝,反倒是很熟稔的穩穩抱住躥到懷裏的白狐狸,在它的腦袋上摸了兩把。感受到少女的懷抱,白狐狸仰著頭蹭了蹭她的下巴,然後又蹦迴地上變成了一個白衣少女。


    變成人形的白衣少女趴到了岩石上,仰著頭看著落入眼底一直以來都是從容淡然的少女,既開心又親昵的喊道:“大少主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也太會躲了吧!”


    坐在岩石上的黑衣少女聞言,輕輕地勾起了嘴角,拿起手裏的碧綠短笛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我可沒躲你,我隻是迷路了。”


    被她敲了一下腦袋,少女擰著臉蛋撒嬌道:“你又敲人家腦袋,把人家敲傻了怎麽辦!”


    黑衣少女沒理會她的撒嬌,隻是臉上的笑容更濃烈了些,“就你一個人來了?”


    “我已經喊了禦行和曉音了!”少女立馬應答,說完又覺得不對,補充道:“唔……另外宮主和長使還有左使也來了,都在北仙盟,等會禦行和曉音就來接我們去北仙盟了,你都不知道長使到北仙盟沒看到你有多焦急。”


    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慕翎腦子有些發懵,白狐狸變人,這是妖吧!她有些緩不過來,視線便一直放在黑衣少女身上,看久了後她突然這個黑衣少女非常的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等等!


    頭戴深海靈珠發冠,一身黑色紗衣,竹竿沒看到但是看到了短笛,都是綠色的,眼睛嘛……慕翎忍不住湊近偏著腦袋仔細看了眼,然後連忙收迴視線,真的看不見,她與人說話的時候眼睛從來都是茫然的。


    那她豈不是瀾的那個妹妹,自己要找的人!


    可是她剛剛聽到了什麽?這個白狐妖喊她大少主?瀾的妹妹是赤魔宮的大少主?


    思緒飄到這裏,慕翎又突然想起來瀾就是赤魔宮的瀾少主,那他的妹妹是赤魔宮的大少主似乎好像沒什麽值得吃驚的?


    在不知不覺中迅速消化並想通了一件事,慕翎抱著劍目瞪口呆的盯著眼前的兩個人,腳像灌了鉛一樣移不動,心裏想著上去說一聲瀾在找她,但就是不敢去。


    慕翎現在很緊張,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霍秋露追上來就隻看到慕翎呆愣的背影,也不知道在幹什麽,除了她之外好像還有兩個人。


    不明真相的霍秋露喘著氣趴在了慕翎的背上,“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突然有人趴在自己的背上,慕翎不動聲色的嚇得閉了一下眼睛,還沒緩過來就聽到霍秋露的聲音,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抹了一把汗喘了好幾口氣都沒等到慕翎的聲音,霍秋露趴在慕翎背上好奇的朝她的視線望去,看到兩個貌似比她們倆年紀還要小的少女,以她的腦子一時半會真的想不出這是為什麽。


    索性她眼角餘光看到了慕翎懷裏的劍,劍找迴來了就好,心裏鬆了一口氣,然後腦子一抽咧著嘴伸出手打了個招唿:“你們好!”


    本來白狐妖白衣少女是注意到慕翎這邊的,霍秋露這一聲招唿打得好,聽到聲音,白衣少女就和瀾他妹妹一看看了過來。


    隻不過白衣少女帶著了實質化的視線,而瀾他妹妹則是找不到人在哪裏,視線就那麽虛虛的停在了一個大致位置。


    總算是看清她的臉了,沒有表情冷淡得一臉兇巴巴非常稚嫩的一張臉,這下慕翎肯定了,她真的是瀾嘴裏的那個妹妹。


    看到兩個陌生麵孔,白衣少女傲氣的開口問道:“你們是誰?”


    一瞬間掙紮了下,慕翎的視線越過白衣少女落在了一身黑色的少女身上道:“我是傲劍門弟子,叫慕翎,你是不是叫緲緲,你哥哥瀾在找你。”


    “瀾?”緲緲還沒什麽反應,白衣少女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驚訝轉化為憤怒,拉著緲緲的袖子就說:“我說你提前來個北仙盟怎麽會迷路,感情是他這個不省心的帶你來的,你說,是不是他半路有事把你扔下了?我去找他算賬!”


    看著白衣少女義憤填膺不罷休的模樣,慕翎偷偷抹了一把汗,還真被她說對了,瀾可不就是半路扔下自己的妹妹去找她了,這麽說來瀾丟了妹妹自己也有責任。


    這麽想著,慕翎更加心虛了。


    霍秋露沒她想的那麽多,隻是剛剛來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她這個瞅瞅那個瞅瞅,最後壓低了聲音使著眼色給慕翎咬耳朵,“誒,你說你傲劍門掌門之女的名頭那麽大,整個修仙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個人聽見了都不會給你好臉色,她們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什麽叫是個人都不會給好臉色?這話聽著慕翎想打人,可是雖然話不怎麽好聽,但她聽著倒是緩了緩緊張的心情。


    她垂著眼眸,也壓低了聲音,意有所指的說:“赤魔宮的人。”


    霍秋露聽了麵色一凝,沒有再說什麽。


    索性那邊兩個人並沒有將她們放在心上,白衣少女嘴就沒停下過說瀾的壞話,巴拉巴拉的一大堆,慕翎這個瀾剛交的朋友聽了渾身不自在,都快要想著要不要插嘴說一兩句,卻隻聽到白衣少女看著緲緲的臉色越說越小聲,最後停了下來。


    緲緲:“說完了?”


    白衣少女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緲緲,癟著嘴可憐巴巴的道:“說完了。”


    緲緲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所以緲緲沒有絲毫動容。見此,白衣少女泄氣般的甩開緲緲的衣袖,離開一兩步小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地位比他低,不該說他的壞話,不然你就要拿宮規處罰我。”


    這聲音可不小,反正慕翎和霍秋露都聽見了,而且她的語氣很是不服氣。


    慕翎和霍秋露的視線在麵前這兩個人身上來迴遊移,想不出來她們是什麽身份,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許是視線太過惹眼,她們還沒來得及收迴視線就被白衣少女發覺了。


    白衣少女叉腰瞪著她們大喊:“喂,你們沒事還不走?迴去告訴瀾,我們大少主不認他這個哥哥了!”


    聽到她的話慕翎下意識的去看了眼緲緲,緲緲沒什麽反應,她沒有出口阻止白衣少女的話,慕翎心裏湧起一股異樣感。


    但終歸還是理智戰勝好奇心,低眉順眼的說了句告退,就拉著不在狀態的霍秋露走了。


    她們走後,白衣少女撅著嘴問緲緲:“剛才那個人說她是傲劍門掌門的女兒,你怎麽想的?”


    緲緲臉上表情有一絲動容,了終歸是化於無形,她沒有直接迴答白衣少女的話,反而不似經意的問道:“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有二十了吧。”


    緲緲接著問:“我多大了?”


    “過了冬至就滿三十了。”白衣少女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麽要問這個,她知道眼前的人記憶不好,難道這個也能忘的嗎?


    聽到迴答,緲緲沒什麽反應,看到她這個樣子,關於傲劍門所有的事,白衣少女也不敢多說,氣氛突然凝固。


    還好沒過多久,有兩個人飛了過來,一個是慕翎在修魔界去往凡間界穿上認識的禦行,另一個是往鑄劍池裏扔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曉音。


    曉音最知禮數,剛剛穩好身形就對著一黑一白兩個人作禮一拜,“大少主,寰少主。”


    緲緲淡淡的應了聲:“走吧。”


    沒人知道緲緲在想什麽,她的兩個侍女也猜不透,但是不妨礙並不想知道什麽的白衣少女隨便找人套話。


    禦行和曉音來接人時,帶了一大隊人馬,人數不少,車架侍從護衛應有盡有,一長條人走過去,既奢華又拉風,反正赤魔宮大少主的排麵是做足了。


    白衣少女安靜不下來,在走到一半眼看著離北仙盟不遠的時候,趁緲緲在車架內睡著了溜了下來,一臉從容的蹭到了曉音身邊。


    “我記得你是修仙的,當初來赤魔宮時一身仙氣,我見你第一眼還以為你是仙界天仙下凡,結果你要加入赤魔宮還給了大少主當侍女,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白衣少女跟在曉音身邊,一臉好奇。


    曉音對著她淡淡的笑了下,柔聲道:“因為我在找我的主人。”


    “主人?”白衣少女眼睛亮了亮,趕緊追問:“你還有主人?那大少主是你的主人嗎?”


    曉音頷首道:“她不是,但是她身上有主人的氣息,在當時這個世界上我隻感知到她身上有,所以我找了上來。”


    “在當時?那現在也有嗎?”


    “有啊,不過也跟大少主有關,所有我才沒有走。”


    “那這麽說,你找到了你的主人你就要走了?”白衣少女果斷的抓住了重點,話說完又猛然覺得不對勁,歪著腦袋自我懷疑道:“我赤魔宮竟然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曉音彎著眉眼給了她一個自己體會的笑容。


    白衣少女定定的看著她,笑容直達眼底時,她打了個寒顫。


    這感覺,怎麽是從未有過的危險?


    經過這麽一茬,白衣少女一臉戚然的又坐迴了車裏,然後唿了一口氣,變迴原形縮成了一團,搖著尾巴緩了緩突然緊張的情緒。


    曉音的那個笑太可怕了,好像不注意就會在她眼皮子底下屍骨無存灰飛煙滅一樣。


    沒過多久赤魔宮大少主浩浩湯湯彰顯身份的隊伍就到了北仙盟大門前,出於尊重他們停了下來並未就這樣直接走進去。


    此時慕翎已經拉著霍秋露和瀾還有風尋影在北仙盟駐地大門口匯合,慕翎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到一個隊伍停在了跟前,放眼望去起碼有千百來個人吧。


    這麽引人注目的出場方式,頓時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啊?這麽大排場?”


    “看樣子好像是赤魔宮的人。”


    “赤魔宮的人?咋們上午不是剛見過赤魔宮宮主,她就帶了幾個人怎麽看都沒這麽張揚啊,這赤魔宮除了宮主還有人敢這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啊,赤魔宮有一個人宮主都不敢得罪。”


    “誰啊?”


    “大少主唄!”


    “一個少主而已,宮主還怕她?”


    “這哪知道,反正能這麽做的人就她一個了。”


    一時間議論聲四起,三言兩語就給這隊人馬確定了身份,赤魔宮的大少主。


    確定身份後,又開始議論赤魔宮大少主長什麽樣,畢竟她從來不露麵,也不知是不是傳說中的兇神惡煞,能半夜止小兒啼哭的那種。


    議論聲竊竊私語不聽,反正說來說去嬉笑間都不是什麽悅耳的好話。


    既然隊伍已經停了下來,所有人便都將視線投向了隊伍裏唯一可以藏人的車架上,車架上去一頂紗帳,一層又一層朦朦朧朧的遮掩住了裏麵的人影,怎麽都看不清楚。


    待隊伍所有人都站穩後,那頂紗帳猛然被掀開,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意想不到的躥出了一隻白狐狸,落地化為人形,變成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女。


    看到白衣少女化形的一幕不少人身不由己的後退了一步,一個個猛地閉緊了嘴巴,臉上都是戚戚焉躲躲閃閃的神色。


    對於妖,他們還是比對於魔修更要忌諱。


    反倒是瀾在看到白衣少女的時候,臉色一變向前走了數步停到了她身前,又驚又怒的說:“辰琅?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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