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脫口而出道:“我們不像!”


    趙誌父被夏瑜這話弄得一愣,夏瑜看著趙誌父,眼神中有些東西在閃動,然後慢慢變得激烈,道:“我們不像!我和服人的立場是一致的,我們都想要燕國強盛,我們不會像你們!”


    趙誌父見夏瑜那有些激動的神情,眉頭倒是微微皺了起來,這麽多年沉沉浮浮,對於很多事情,趙誌父往往有著一眼洞察的直覺,此時看著夏瑜,趙誌父敏銳的察覺了什麽,但他沒有戳破,而是若有所思,直到夏瑜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迅速的將情緒收斂迴來,道:“我和服人,已是一體,我們和你們不同。”


    趙誌父沒說話,隻是用酒尊敲了敲案幾,有幾分醉意的樣子,道:“你來晉國,是想讓我放了服人。”


    夏瑜很自然低頭微微行禮,道:“是。”


    趙誌父道:“他辱我趙氏,辱我晉國。”


    夏瑜道:“辱趙氏者非燕國,非服人,乃是齊國,乃是田氏。”


    趙誌父把酒尊放下,道:“齊國大軍北上,南部空虛。”


    夏瑜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驚駭莫名,道:“難道執政您想借此機會偷襲齊國?不可能,諸侯會盟,列國齊聚,晉國……不可能。”


    趙誌父哈哈一笑,道:“是不可能,我老了,難以親身領軍上陣,而晉國其他人,此時還沒有統帥大軍暗中出襲的威望。”神色微微黯然,趙誌父灌了口酒,道,“若是倒迴十年前,又或者有個能夠讓我放心托福後背的同伴,又或者有一個我能夠放手將晉國全軍托付的同袍,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舉打垮齊國的機會,怎能就這麽錯過。”


    夏瑜心中微微定下來,方才從趙誌父的言談中猜測,他以為趙誌父根本就是有意扣下服人,然後給齊國製造一個燕國空虛的表象,引誘齊國大軍北上,然後借機大舉進步,揮軍滅齊,若是如此,則先前夏瑜猜測晉國應該會順利釋放服人的事情,可能就會變得不確定,畢竟所謂敵人的敵人才是朋友,因為齊國存在燕國才是晉國的盟友,若是齊國不存在了,那燕國的存在還是否有必要那就要看晉國的心情了。


    不過好在從趙誌父後麵的話中透露出的信息,看來晉國目前沒有在此諸侯會盟期間出兵滅齊國的打算,或者說趙誌父此時心中未必沒有這個想法,畢竟晉國會盟諸侯邀請天下士子入晉國爭鳴論戰,隻怕也正因如此齊國才認定晉國不會在此時出兵,加之田趙聯昏,田襄才安心派田舒率領大軍北上滅燕,可是就算趙誌父心中有趁著齊國國內空虛大軍突襲的想法,晉國無人啊。


    趙誌父的威望足夠率軍,可是他若是離開晉國,何人坐鎮國內,若是趙誌父坐鎮國內,何人能夠同時統帥韓趙魏智大軍出擊,智瑤嗎?此時除了在虒祁台與夏瑜論戰的一次亮相,還別無戰績,有時候威望這個東西就是這麽奇怪,他與能力無關,隻是關乎時間的積累。


    想透這幾點,夏瑜心內稍安,也反應過來趙誌父方才言語隻怕有幾分消遣敲打自己的意思,道:“執政消遣於我。”


    趙誌父看著夏瑜,隨即再次哈哈大笑,道:“年輕啊,真是好啊,經得起打擊,不管有怎樣的危難,都仿佛有逾越過去的信心。”


    夏瑜此時被方才趙誌父敲打的有幾分小心,沒有說話,趙誌父見夏瑜不語,笑了笑,給自己灌了口酒,道:“我會放了燕太子。”


    眼見夏瑜雖然神色不變,但是眼神卻微微一亮,趙誌父心中有些感概,再是有才華的年輕人也還是年輕人,還沒修煉到老狐狸的階段能夠讓他完全看不透情緒變化,想到這裏趙誌父又不禁想起了壓製了自己十幾年動彈不得的老狐狸範鞅,直到今天迴想起來,趙誌父仍然對這個名字有幾分畏懼感,那隻老狐狸,才真可謂是喜怒不形於色古井不波,演戲演得名伶都要退讓叫好,若非如此,當初鐵刑鼎一事,自己怎麽會受其蠱惑呢?


    也許是接連迴憶已故之人造成的這點感慨,趙誌父突然開口問道:“夏瑜,如果你早出生二十年,和我兌換,你會如何行事?”趙誌父仰頭望天,目光悠遠,道:“有時我會想,尤其是近來……我有時會想,這一輩子,我為晉國所付出的,我做的這麽多事情,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夏瑜此時十分謹慎,微微沉吟,道:“執政一生所為,常人難及,瑜以為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後悔即是無益,又何必後悔”,說道此處,夏瑜微微皺眉,終是開口道,“昔日執政您平定範氏、中行氏叛亂後,因為痛恨晉國公卿內鬥慘烈,所以主張廢掉晉國自文公一來堅持了數百年的六卿製度為四卿,本意是限製公卿權力,抑製公卿內鬥,但不知道執政是否想過,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執政昔年其實可以增加卿位,畢竟若是肉多了,夠吃了,也許獵狗搶食就不會那麽激烈。”


    趙誌父一聽這話,全身瞬時僵硬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很少,捂臉,我這兩天好興奮,去碼蘇越同人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笑客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笑客來並收藏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