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父全身僵硬,半響不語,然後突然的他把麵前的案幾掀了,案幾之上的食器酒器咣當當摔了一地,院落外的侍奉的護衛聽到內中響動,以為有異,便衝了進來,一進來看到院中情形,似乎是自己的執政在發作,那護衛統領也覺得有幾分尷尬,便向夏瑜施禮,然後帶領護衛退了出去。


    而這一係列的變故,趙誌父從始至終都沒反應,隻是在掀了案幾後,坐在自己的坐榻上,眼中有很激烈的情緒在沸騰,用似乎是對夏瑜說話又近乎自言自語感覺道:“我知道這樣不行,你在虒祁台上說晉國出於四戰之地,你沒說錯啊,我被範鞅壓製在封地時,我和阿聵……我帶著趙氏家臣向北拓地,我們打北狄人,大大小小數百仗,趙氏已經拓地到了草原邊上了,晉國已經無地可拓,晉國周邊,北近草原,東有齊國,西有秦國,南有楚國,我知道憑借我的手段強行壓製晉國公卿內鬥,不過一時之計,一旦我去了……可是,我沒辦法,我知道晉國公卿一旦分裂,我們遲早都會被周邊各國逐步侵吞蠶食,晉國一旦分裂,單獨的力量拿出來,哪裏有還能撐得起霸主之國的國力,隻是……”


    趙誌父眼中的情緒慢慢的變得更加激烈,漸漸有幾分殺意滲出,趙誌父常年征戰沙場,場場打得都可以說是硬仗,身上的兇戾之氣何其重也,這一發怒,瞬時懾人威壓,幾乎令夏瑜動彈不得。


    夏瑜緊緊握著手中酒尊,全身僵硬,一動不動,額上有冷汗直流,瞬時汗濕中衣。


    趙誌父身上兇戾之氣激蕩,但慢慢的卻像燃盡了的火焰,至餘下一點星火的溫度,更多的是成為灰燼後枯萎,趙誌父喃喃道:“增加卿位……增加卿位……”


    夏瑜此時才有幾分緩過來,神色也平靜了下來,看著趙誌父,眼中有幾分同情之色,半響,道:“晉國公卿權力做大是數百年慢慢演變的,期間晉國厲公時期也意圖振作君權,但和我燕國簡公時期一樣,非但沒成功,反而被權臣公卿反噬,燕國內亂致使我主服人流落民間,十餘年後才找迴,晉國厲公時集權失敗後,最終晉國公卿的權力步步做大,然後三家……,也許即使增加卿位也不能阻止最後的結局,但也許……也許就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一樣,如果晉國曾經的國君,或者執政者曾經想過增加卿位,將公卿的權力下放到士大夫階層,讓更多的公卿相互製衡,或許能稍稍減緩公卿權力做大的時間。”


    夏瑜頓了一下,神情中微微有些猶豫,但最後道:“晉國稱霸百年,晉國的公卿太習慣霸主之國的權勢威勢,可是他們不知道,若是晉國不再,隻有幾分之一的晉國國力,是不可能繼續稱霸諸侯的。”


    何止不能繼續稱霸諸侯,最後還會被人分而食之,蠶食並吞,在夏瑜的時空,三家分晉後,韓趙魏開始還能挾著霸主餘威輪流振作下,但卻是越來越後繼無力,而本來在晉國麵前真是輸的底掉幾乎從來沒討到過便宜的秦國,卻是在變法後日漸強盛,當擋在秦國進入中原第一防線的三晉被秦國打垮後,大秦帝國的虎狼之師,最終入主中原,橫掃天下。


    趙誌父聽著夏瑜的話,半響沒有反應,良久,用有些僵硬的聲音道:“我累了,內佐您……送客!”


    最後送客兩個字趙誌父聲音很重,院外有聽到吩咐的護衛自然而然走進來,禮數周到的請夏瑜離開。


    夏瑜也沒覺得冒犯,相反他覺得有幾分愧疚之感,起身離去,將要出了這個院子時,夏瑜微微駐足,轉身去看趙誌父,隻見趙誌父一如既往堅硬的像塊石頭,可是莫名的,夏瑜就是覺得趙誌父活不長了,趙誌父的餘燼將要燃盡。


    轉身對趙誌父行了一個拜禮,拜而稽首的大拜禮,禮畢夏瑜抬頭,看著那依舊毫無反應的霸主執政,然後抬頭看了看此時依然晴朗的天空,莫名的想起過去聽過的一首詞: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伯鬧春秋,秦漢興亡過手。


    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注:取自明·楊慎《二十一史彈詞·西江月》)


    趙誌父終是要死得,而晉國終是要亡的,一生的堅持,一生的付出,犧牲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最後也不過是前人田地後人收,青史幾行名姓匆匆。


    夏瑜出了執政府,齊呂、楊之孫與孤竹存阿在在執政府門外焦急等待,及至見到夏瑜出來,孤竹存阿搶先一步走至夏瑜近前,道:“怎麽樣?趙誌父答應放人了嗎?”


    夏瑜掃了一眼周圍,晉國執政府外自然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夏瑜見自己一行人已經吸引而來不少人的眼光,便道:“迴驛舍再說。”


    孤竹存阿隻是救服人心切,並非不知執政府外各方勢力耳目眾多,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便耐下焦急,隨夏瑜一同返迴驛舍,但還沒等孤竹存阿開口詢問什麽,便見有下人來報,道:“太傅,內佐,有魏氏門客求見。”


    孤竹存阿與夏瑜俱是一愣,孤竹存阿在晉國國都耗費許久時間都沒能和韓趙魏智幾家真正搭上線,自然知道這魏氏門客不是來找自己的,便疑惑問夏瑜道:“你與魏氏相熟嗎?”


    夏瑜也心有疑惑,但沒等他迴答孤竹存阿的問題,隻聽一聲朗笑傳來,道:“夏瑜少保,齊國一別,可是久未相見啊。”


    隨著話音,隻見一不足而立的壯年男子從驛舍院中走出來,站在廳中含笑打量夏瑜。


    夏瑜覺得此人有幾分麵熟,但一時間有想不起來再哪裏見過,及至練習這人方才稱他少保,夏瑜心念電閃,道:“你……你是昔日在稷下學宮論戰的士子李甲!”


    那魏氏門客含笑而拜,道:“慚愧慚愧,內佐還記得區區這一無名之輩。”


    夏瑜對在晉國見到昔日“故人”感覺倒是有幾分複雜,心中這樣感覺,自然也將這種情緒帶入了眼神中,看著李甲,夏瑜問道:“你如何會成了魏氏門客?”


    李甲含笑道:“我非魏氏門客,我乃是魏氏嗣卿長子門客。”


    夏瑜對這話微微皺眉,道:“此言何意?”


    李甲笑道:“內佐您是燕臣子?還是隻是燕太子服人的臣子?”


    李甲這麽一打比方,夏瑜立刻便明白了,李甲說自己非魏氏門客,而是魏氏嗣卿長子門客是說他隻是認魏氏嗣卿長子為主。”


    夏瑜麵上有了些許揶揄笑意,道:“還記得昔日先生稷下學宮論戰,辯詞滔滔,胸中抱負非常,今日……魏氏嗣卿長子,剛多大,還是個娃娃吧,認他為主,先生不想實現昔日抱負了?”


    李甲半分沒在意夏瑜的揶揄,笑道:“明主難得,何惜年少。”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沒雙開啊,隻是這幾天熱血沸騰所以在電腦上碼點東西自娛自樂,我知道自己的渣速度,雙開絕對作死。


    額,先要為前幾天自己的拖延道歉了,畢竟收到了兩篇長評還沒更新實在是太過分了,抱頭捂臉,不過真的是荷爾蒙上頭整個人暈乎乎的像喝醉了的感覺,完全靜不下來,好在今天貌似這“癮”過勁兒了,加上榜單的強製更新要求,所以我覺得能夠正常碼字了。


    囉嗦了,感激親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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