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不願意嗎?”


    好似沒有察覺到青年想要逃離的意圖,雲簡舟將下巴輕輕地擱在了青年的手背上, 姿態親昵道,“可是弟子真的好難受。”


    唿吸間, 溫熱的唿吸輕柔地掃在皮膚上, 帶來一股癢意,李映池沒辦法從雲簡舟那抽開手, 便隻好側過臉看向別處,試圖轉移注意力。


    迴答的聲音很輕, 聽上去有些為難,“不是願不願意的事。”


    “那是為什麽?”雲簡舟沒有放過他, 窮追不舍地接著說道,“師尊,求師尊指導弟子一二。”


    一夜過去,此時李映池是真的想要去洗漱一番,不然他也不會在這種尷尬的時候將人叫迴來。


    若是他真能夠教給雲簡舟解決他的私人問題的好方法,李映池必然不會推辭。


    可現在的問題,真的不在於自己願不願意去教。


    他也不是想要故意去刁難自己的徒弟,想讓其在自己的麵前出醜,這麽尷尬的情況也不是他想要看見的。


    說不出解決辦法的原因,隻是因為、


    隻是因為看起來見多識廣的清池仙君,其實根本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樣去解決嗎?雲簡舟這次的請求是真的真的難倒他了。


    迎上男人欲望毫不掩飾的視線,李映池指尖微微蜷縮,沉默了片刻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般地閉上眼,小聲囁喏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啊。”


    還未至炎熱難耐的季節,青年挺翹精致的鼻尖卻冒起了些細小的汗意,上翹的眼尾到軟軟腮邊,白皙膩雲般的肌膚都似染了胭脂般的豔麗。


    旁人隨意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這類話題對青年來說太超過了,雲簡舟早該知道的。


    師尊或許連碰都不曾碰過自己,哪怕陷入了情/潮的漩渦裏,他大概也隻會難耐地皺起遠山似的黛眉,唇齒間溢出細碎哭腔,不自覺地絞起雙腿。


    深夜苦苦煎熬卻始終尋不得正確方法,最後隻能因為疲憊而沉沉睡去。


    太青澀了。


    好像這幾百年的修煉除了增加修為,沒能讓青年學會一點其他方麵的知識。


    唯一改變的,隻有那空泛無用,又不斷增加的歲數。


    他就這樣帶著高強的修為與單薄的生活常識,一知半解地變成了修真界的大前輩。


    不管腦袋裏在想些什麽,雲簡舟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青年精致麗的麵容,


    他看得很認真,要是可以,他或許真的會想將青年印刻在心間。


    許是少有這樣露怯低頭的時刻,青年難為情地支吾幾聲後,沒再說話。


    在時間過去了好一會,還沒能得到迴應時,李映池偶爾會抬頭看他幾眼,模樣有些無措。


    對上視線後,青年的眼神又會閃躲逃避,很快就移到了別的地方去,讓人忍不住跟隨著他的動作調轉位置,非要讓他看見自己才好,心裏被勾到癢得不行。


    僵持這一段時間裏,太陽已經漸漸地升向了高空。


    明亮的光線穿過薄薄的一層幕帳,將宮內的一切都照得分明,也讓雲簡舟將青年花落融雪的模樣盡收入眼。


    被主人含咬了無數遍的唇瓣褪去了原本淺淡的顏色,轉而變得嫣紅腫/脹,飽滿的唇肉上綴著點點水意。說話的時候,在窗外光線的照射下晃著清亮的微光,會變得格外晃眼。


    讓人忍不住聯想到爛熟得輕輕一戳就會流出汁水的果實。


    說話時不敢看向自己,密密的羽睫垂下,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些陰影,一抖一抖的,弧度翩躚而脆弱,像是暫時停留於此,轉眼便會逃走的美麗蝴蝶。


    沒人能夠得到綺麗的蝴蝶,自由的清風,高懸的明月。


    但就是這樣的人卻願意為了自己這一條無甚用處的命,做到如此地步。


    這一刻,雲簡舟腦海中僅存的念頭便是,遙不可及的仙人竟然也願意為他駐足。


    他不是無處可歸的流浪者,更不是漂浮不定的弱小浮萍,在眾人嘲笑他被冷待時,早已有人在偷偷為他點起歸家引路的燈。


    隻是他太過愚笨不堪,蠢將包裹著蜜糖的糯米紙丟棄在地。


    雲簡舟心髒狂跳,胸腔內亂得幾乎要各成一派。


    這種時候他哪裏還能去想點其他的東西。


    一股強烈的愧疚感頓時衝入腦海,之前他的一切所作所為與猜測妄念,在此時都顯得那樣的低劣可恥。


    方才自己是何等的鬼迷心竅才會那樣對待師尊。


    放浪形骸,無恥至極,罪大惡極。


    雲簡舟痛恨地想到,像他這樣的人就應當以最卑/賤的姿勢去將那他曾不屑一顧的蜜糖舔舐撿起,拚盡所能地去保留那絲絲甜意,哪怕隻是彈指間的海市蜃樓。


    為何欲望能淩駕於理智,連將清風明月攬入懷中的妄想也能生出。


    他真是昏了頭了。


    就在李映池絞盡腦汁地思考著要如何搪塞人時,原本被男人握得死緊的手忽然得到了自由。


    他眨了眨眼,在手都還沒收迴來的時候,就看見雲簡舟忽然雙膝跪地,很是鄭重地起勢,咚咚作響地給他磕了幾個頭。


    這人怎麽了這是,莫不是真要憋瘋了……?


    再抬頭時,雲簡舟額頭上已經留下了一片紅印,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那幾下是真的磕得很用力。


    這是要做什麽,李映池驚訝地半捂住唇瓣,還沒等他梳理好現在是什麽情況時,就聽雲簡舟滿懷歉意地開口,態度和之前忽然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弟子有罪,一時魔怔,竟敢拿這種事來叨擾師尊,還請師尊懲罰弟子。”


    沉吟片刻,思緒比現狀還要迷茫的青年指尖輕敲床沿,垂落的發絲隨著他搖頭的動作也跟著一晃,“不必了。”


    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又結束得這麽快,李映池現在都還沒能完全明白雲簡舟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迴想前情,他隻以為雲簡舟是緩過了晉升的後勁,腦子清醒了過來,沒有再過多猜想,甚至還有些學生時代不用迴答問題的劫後餘生感。


    什麽都行,不用他教就好。


    “若是無事,就快些解決好你自己,本君真的要去洗漱了。”


    這樣的行為,竟也能輕易被青年原諒,雲簡舟也說不清楚他是以怎樣的心情,叩首應了聲是。


    離開之前,雲簡舟還帶走了李映池睡前換下的衣服,說是要換一身衣裳,連帶著這些一起拿去洗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雲簡舟深知自己再次犯下了惡果,但也是不得已而為。


    想要快一些,隻能如此,他不能再讓師尊等下去。


    一場鬧劇在寢宮外掛上了新洗出的衣裳時落下了帷幕。


    原本青年留下的淡淡冷香被新的味道覆蓋,滴著水的衣裳在空氣裏散著淡淡的皂角味道,被太陽暴曬過後,還混起了點草木香。


    出門透氣時恰好被李映池瞧見,他抿了抿唇,問道:“怎的不用靈力直接弄幹?”


    自從來到青雲門,他都好久沒有見過這樣原始的方法了。


    雲簡舟怎麽突然選了這麽個方式,不僅手洗衣袍還太陽晾曬,難道是此間正流行這樣的方法嗎?


    沉默幾秒,雲簡舟抱著人換了個方向走,試圖將那一處完全隔離在青年的視線外。


    直到李映池越發不耐地出聲催促下,他才迴答道:“弟子總感覺,有些東西靠靈力沒辦法完全洗幹淨。”


    “聽聞放在正午最烈的太陽下,那些瞧不見的髒東西就會煙消雲散,弟子便想著試一試。”


    其實越相處下來,李映池就越能感受到雲簡舟的細心,隻是像往常一樣地在宮內走著,男人挺拔的肩背就悄無聲息地替他遮住了所有陽光。


    輕柔春風拂過樹林沙沙作響,李映池抬眼看向天空,被刺眼的光線弄得眯起了眼,心中卻是少有的平和。


    沒有嘲諷弟子幼稚無趣的話語,他開口應和,連聲音都被暖陽融得柔和。


    “說的也是,曬過太陽的被褥,確實比用靈力清洗來得暖和。”


    “也不知道多曬曬太陽,能否去去舊傷,讓本君的身體也恢複得快些。”


    雲簡舟向前邁出的步伐頓了頓,意識到這樣反應的不妥後,他又快速地調整好動作,沒有讓李映池察覺他的異常。


    等一直到走到清池宮內的一處小山坡時,他才出聲道:“師尊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試試什麽?”


    隔了太久,李映池思緒停滯,沒能立刻反應過來雲簡舟在說些什麽。


    一張長而厚實的毯子忽然被人鋪在了草坪上,雲簡舟揚起一個笑,讓李映池安穩地坐了上去,“師尊不試試,怎麽能知道曬太陽有沒有用。”


    李映池眉頭一皺,剛想說他胡鬧,被雲簡舟搶先一步開口,“師尊知道南洲雲氏有什麽擅長的嗎?”


    “南洲雲氏從前是遊牧出身,後輩多擅長騎射遊獵,且烤肉的功夫也是一頂一的。從前想著師尊不食五穀,一直沒有機會讓師尊嚐嚐我的手藝。恰好師尊最近恢複了一日三餐,又看今日天氣正好,不如弟子就在此給師尊展示一番吧!”


    男人好像完全沒有想要李映池迴答的意思,自顧自地就把話全給說完了,提到青年時,他臉上全是抑製不住的笑意。


    其實吃什麽,做什麽,擅長什麽都不重要,隻要李映池想要,雲簡舟什麽都願意去做。


    他隻是想讓李映池能夠高興點。


    能看得出來,在這一段時間的長久相處下來,或多或少的,二人的關係還是緩和了一些。


    去掉從前那些毫無意義的猜忌與懷疑後,雲簡舟對李映池的親近越發不加遮掩。


    小心翼翼的照顧,噓寒問暖的日常,少年人的熱情與愛戀,像是永不會熄滅的火焰,無時無刻地融化著堅冰。


    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話語,但雲簡舟依舊能夠感受到師尊對他越發容忍的態度。


    就如同此刻,麵對他靈光一閃的念頭,李映池也沒有立刻反對,隻是紅唇微啟,不滿地問道:“你是想把我當被子曬嗎?”


    第92章 古板小師尊(二十二)


    “把師尊當被子曬?”


    那倒也挺好的, 最好是將青年曬得熱乎乎的,軟絨絨的,抱在懷裏都是太陽的味道, 那樣才是真曬好了。


    從儲物戒指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用具和佐料,雲簡舟在不遠處支起了個小石堆。


    造型上不是很好看, 主要是起個防護作用,以免到時候將火種點在地上, 有風吹過會將火帶去林子裏。


    那林子可燒不得。


    先不提裏麵的樹年歲比他還長了幾百, 光是由他師尊一棵棵看著栽下這一點, 雲簡舟就不敢不小心。


    若是一般的火還好,燒進樹林中用水一撲就能滅掉,可他用的還是從師尊寢宮裏借來的一點不明火,顧名思義,此火不明不滅, 要是真要燒起來了可不好處理。


    他動作幹淨利落,很快就將一切擺放整齊,嘴上還不忘接著之前的話迴道:“一床被子要曬一整天,烤些東西倒是用不了那麽長時間。”


    李映池伸手遮住落在臉上的陽光, 緩慢地眨了眨眼,因為溫暖的陽光而變得有些倦怠的腦袋, 慢吞吞地思考著雲簡舟話語中的含義。


    這人是在說, 曬被子需要整天,但烤肉時候曬他, 不會曬一整天,所以不算把他當被子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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