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詞看上去,實在不該放在他的師尊身上,但雲簡舟卻覺得再合適不過。


    隨風飄起的發絲,行走間搖晃的背雲,絢麗陽光下漫不經心垂落的羽睫,明明早在第一眼,他的魂魄與心神就已經完全牽掛在了李映池身上。


    雲簡舟自認為是意誌堅定,很少會為什麽而動搖的那類人,可依舊沒能逃過師尊這處美人關。


    他自己尚且如此,那別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三界之內估計早就遍布了傾慕師尊的人。


    在凡間時,雲簡舟曾聽過的那些情愛故事,無一不是從某一日的驚鴻一瞥開始。他當時真的不理解有什麽好驚鴻一瞥的,不過是看一眼的事,說得那麽好聽。


    他對此嗤之以鼻。


    可見到李映池後,雲簡舟突然就明白了這個詞。


    這樣高不可攀的仙人,連見上一麵的機會都顯得那麽難得,叫人如何敢渴求一個眼神,哪怕隻是遠遠的一個背影,也足以成為別人眼中難以忘卻的驚鴻一瞥吧。


    那麽,那些人裏會不會有人曾向師尊坦白過心意,試圖要與他成為相知相守的道侶,又或是曾熱烈大膽地追求過他,想要得到師尊的一二停駐。


    大抵是有的,隻是結果如何,雲簡舟不用深想也猜到了大半。


    清池宮向來不迎賓客,在這裏,別殿最常見的奴仆與弟子也見不到一位。


    處處都體現著清池仙君不喜熱鬧的性格,漂亮仙人不喜與人交際,連弟子都未曾收過,又怎會容忍別人的接近。


    升高的體溫也許有讓人大腦變得混亂的效果,雲簡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攬住青年綿軟腰身時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


    這樣不近人情的仙人,會不會也曾有過如他此時一般的反應。


    如果有,那麽那時的仙人獨自一人又是如何解決的,會用那細白的手指撫/慰自己嗎?


    小心翼翼又難為情地掀開衣袍,褪下礙事的中衣長褲,白瘦的小腿翹起,瑩白的肌膚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微微瑟縮,那裏又會是什麽樣子?


    雲簡舟還從未見過別人長什麽樣,那有什麽好看的,像他一樣醜陋猙/獰的東西,多看一眼他都覺得惡心。


    他明明對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可是現在,他真的有點想知道了。


    聽說膚色天生就白的人,關節處也是沒什麽顏色的淺淡,隻有雪色的肌膚裏會透著微弱的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的人,哪裏都白嗎?會是什麽樣子?


    感到舒服的時候他也會發出聲音嗎?是怎樣的音節,會叫誰的名字?


    會臉紅吧,現在就已經臉紅了,那其他的地方呢,會因為激動而染上的色彩,繃直的腳背與向後仰起線條漂亮的脖頸,黑色藤蔓蜿蜒入侵的深處也隨之墜落起點點白/漬。


    像他曾在幻境裏見過的風景一樣。


    這樣的情況下,本應該趕快想辦法遮掩自己反應的人,卻因一些不合時宜的遐想,什麽也沒有做。嚴善亭


    甚至他落在李映池身上的視線還變得更為熱切了些,連唿吸也不受控製地亂了一瞬。


    “雲簡舟!”


    原本因為局促而轉向別處的小腦袋,在感受到身下越發熾熱的溫度,那東西還微弱地跳動了一下時,驀地轉了雲簡舟。


    他怎麽能這樣!


    “本君叫你自己去解決,聽不見嗎?”


    臉頰泛起粉暈,李映池不自覺地將唇瓣咬得發白,眸子轉動間晃著晶瑩水色,“不管你去想什麽辦法,先把本君放下,不許再抱著本君!”


    “還請師尊恕罪。”


    雲簡舟深吸一口氣,快速地閉了閉雙眼,試圖屏蔽其餘的感官,“弟子真的無意冒犯師尊。”


    如遙遠明月般淨潔冷淡的師尊,如何能忍受自己這樣欲望橫生的劣種,雲簡舟害怕自己被驅逐,再也無法見到青年的結局,卻也真的無法控製住自己。


    隻是出乎雲簡舟意料的是,青年看上去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有多生氣。


    那些斥責與慌亂不是會想要將他直接趕走的憤怒,而是一種無法冷靜的羞怯,就好像他隻是因為麵對這樣的事情感到難為情才會這樣。


    就好像……他再過分一點也可以。


    雲簡舟避開懷裏人投來的視線,清俊的麵容漲紅一片,下頜線繃得死緊,向來沉穩的人在此時也少見地露出幾分生疏,“起初弟子是想要冷靜一下,但是我一看見……就忍不住。”


    他一番話言辭含糊,看見的是什麽,忍不住的又是什麽,像想讓李映池做填空題似的,怎樣也說不完整那些話。


    李映池垂下眼睫,沒有什麽好奇心去弄明白雲簡舟的意思。


    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他一個字眼都不想聽,總感覺不是什麽太好的東西。


    也對,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就、就這樣的人,能說出什麽好東西。


    無心再聽雲簡舟解釋,李映池細秀的雙眉皺起,“現在把本君放下,不要讓本君再重複第三遍。”


    害怕再次冒犯到自己嬌氣的師尊,雲簡舟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抱高到了胸前,平穩地將人又放迴了床榻之上。


    動作間,有汗珠從男人青筋顯現的額頭間滾落至被褥上,印出點點濕痕,無人察覺。


    -


    在意清池宮聲譽的清池仙君不允許自己弟子出宮去解決,勒令有傷風化的弟子滾去外室,把自己的問題解決好了再迴來。


    空曠的大殿中央不時有清晨寒涼春風吹過,窗葉敲擊作響,從狹小的縫隙處發出陣陣蕭瑟唿嘯聲。


    雲簡舟閉著眼,心中不斷默念著口訣,試圖靠著清心咒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他雖然對師尊懷著無法開口的心思,但也僅僅是懷著,這並不代表他真的會去對自己的師尊做些什麽。


    年輕熱血,卻也稚嫩純情。


    發現自己的情況後,雲簡舟第一反應便是想要念清心咒。


    把數不清的法術,能夠讓人冷靜下來的東西一股腦地放在自己的身上,就算這樣有些難熬,雲簡舟從未敢想在這做出些肮髒事。


    自己的髒東西,怎麽能汙了清池。


    就這樣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寂靜的寢宮內仿佛連一個人也不存在了。


    一張悶得通粉的小臉慢吞吞地從被子裏探了出來,李映池悄悄地唿了口氣。


    時間好似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可他遲遲沒發現雲簡舟的蹤影,他抿了抿唇,想要去洗漱的心讓他忍不住開口喚道,“雲簡舟,你好了沒有?”


    不遠處的外室裏,雲簡舟看著自己毫無變化的起伏,心中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隻覺難以給師尊交代。


    他還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能夠快速地冷靜下來。


    原本雲簡舟以為自己用了那些術法就能夠解決問題,可沒想到,他竟然能一點變化都沒有。


    再加上他如今身在到處都飄散著師尊身上冷香的寢宮裏,不管走到哪裏,他都如同埋在師尊脖頸上似的,唿吸間全是那一股淡淡的香氣。


    唿吸無法停止,越發深嗅,雲簡舟便越發無法抑製住內心的幻想。


    總之,身和心沒有一個地方能夠控製住自己。


    在李映池再一次出聲喚出他的名字時,雲簡舟麵容平靜地站起身,隨意用手擦拭掉額頭上的汗珠後,他重新走迴了自己師尊的床榻旁。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躬身狼狽地想要遮掩住自己的反應,隻是將褪去的外袍胡亂係在了腰間後,就沒再在意遮沒遮住起伏。


    隨著距離的縮短,雲簡舟沉下眉眼,俊朗分明的輪廓在光線昏暗的地方,顯得格外銳利。


    但等他開口時,那股銳氣便瞬間消融了大半,天口吻帶著歉意,有幾分讓步的柔和:“抱歉,辜負了師尊的期望,弟子沒能冷靜下來。”


    早在雲簡舟走過來的時候,李映池就快速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一張小臉隻露出點小巧的下巴尖,有些不理解地發問:“那你半個時辰都在做什麽?”


    他著急洗漱,能等半個時辰已經是忍耐到極限了,結果雲簡舟現在卻告訴他,他還沒能把事情做好。


    李映池都不知道要說他什麽好了,雲簡舟這人怎麽會這樣麻煩。


    他兩隻白皙修長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唯一能讓人看得清晰的淡紅唇瓣被他抿了又抿,漸漸地泛起了些血色,臉頰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鼓起,看上去有些煩躁又無奈。


    雲簡舟沉默片刻,視線落在青年被墨發纏繞的指尖處,聲音沉沉:“弟子在冷靜。”


    “……冷靜這麽久嗎?”


    抑製不住的好奇令李映池移開手,他看向男人的眸子裏盛著些疑惑,順口道,“可是本君聽聞的情況,都與你不同。”


    柔順的發絲沒了阻擋後驀地垂至地麵,雲簡舟彎下身替青年挽起發絲,半跪在床榻邊,輕聲問道:“師尊還曾聽聞過誰的情況?”


    那語氣聽不出好壞,可李映池卻覺得有些讓他背後發寒。


    “沒有。”


    這樣的問題要如何討論,青年眼睫顫動一瞬,避開了雲簡舟投來的視線,欲蓋擬彰地掩飾著。


    其實就是他以前看過的一些話本裏提到過這種事……就是說一旦那樣那樣的時候,就會多久多久。筆墨沒有多詳細,說得也隱晦,李映池自然也沒太看懂,但。


    唔,這樣事他作為一個仙君怎麽能說呢,仙君可不看話本。


    幽暗眸子裏倒映著眼前人精致的側臉,雲簡舟默然片刻,垂下頭,再開口時語氣裏帶著些輕微的委屈意味,“是弟子與旁的人不同嗎?”


    “可能是因為弟子早早離開了家中,從未有人教導過弟子這些事,弟子對此一直都是一知半解的,但,也怪弟子愚笨吧,連這樣的事都沒能做好。”


    話音剛落,一隻柔軟的小手忽然搭在了雲簡舟的肩頭。


    淺談從前悲慘過往,又道自己天資愚笨,句句退讓示弱,這樣一串話聽下來,雲簡舟好比天下最可憐的孩子,就如同流浪街巷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


    小時候無人教導,長大了又碰上了自己這樣不負責的師尊,李映池心中難免生起了些憐惜。


    雖然李映池自己就算是罪魁禍首,但他還是有些不忍地安慰道:“莫要多想。”


    隻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雲簡舟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了些弧度。


    片刻後雲簡舟反手握住了李映池伸出的那隻手,他握得有些緊,微粗的指節好似瞬間陷入了乳白的膚肉,從指縫間溢出了些綿軟。


    他一字一頓,問道:“那師尊既然見多識廣,可願教導弟子該如何去做嗎?”


    第91章 古板小師尊(二十一)


    失去靈力後的諸多改變, 每一點都讓李映池很不習慣。


    例如無法再使劍去教訓那膽敢冒犯自己的弟子,又或是因為行動不便,而被迫要去接受令人厭煩的弟子幫助。


    不過那些李映池都忍了, 畢竟他覺得自己不好受,那被他故意為難的雲簡舟也多半覺得難熬, 能讓雲簡舟過得不好,那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對自己定位很清晰的小炮灰如是想到。


    目前最讓李映池苦惱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便是原本察覺不到的溫度差忽然變得格外明顯。


    從前有靈力護體時, 極寒的天氣他也能夠穿著單薄, 再燙的烙鐵放在他手裏都無法讓他動搖一分。


    可被男人攥住手的那一刻,粗糙指腹摩擦脈搏,對方身上帶著的陌生熱度交叉穿過指節,快速貫穿背脊,令他控製不住地顫栗了一下。


    澄澈的眼眸瞬間染上了一層薄薄水霧, 李映池壓抑住口中即將溢出的嗚咽,向後抽了抽手,卻沒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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