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張思雅探查的情況已經有了新的進展,正打算與離桑匯報。


    她相關的東西都放在桌上,離桑拆開一張紙,還未曾來得及看,便聽到外麵的紅霞來報。


    “夫人,不好了!”


    紅霞焦急的走進廳中。


    “吳山來了,說醫館那邊有人鬧事!”


    離桑蹙眉,“怎麽迴事?”


    紅霞道:“有一夥西域人找到咱們醫館,說是有心疾,非要見一見醫館的館主。”


    “那人自稱是西域王子,說隻有陛下親封的國醫才有資格給他診治。”


    離桑略一沉吟,“讓吳山打發走就是。”


    紅霞咬了咬唇,“他還說,還說若是今日見不到您,便是國醫浪得虛名。”


    “咱們大盛的醫術,也不過如此。”


    離桑額頭一跳一跳的疼,話說到這種地步,她要是再不去,丟的可不是她一人的顏麵,而是整個大盛醫者的顏麵。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對張思雅道:“暫且收起來,我晚些迴來再找你。”


    說著,起身往外走去。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即便當真出去,也不一定真的這麽巧,遇上那個無禮的外邦人。


    很快,離桑的馬車就一路趕往了扶桑醫館。


    剛到醫館門口,便聽見裏麵傳來陣陣喧鬧。


    離桑神色鎮定,快步踏入醫館。


    隻見一群身著異域服飾的西域人正站在大堂中央,為首那人滿身金玉,身材高大滿臉橫肉,正對著醫館的夥計們怒目而視。


    離桑在一隊護衛之中,驚鴻一瞥,卻毫無征兆的對上一雙同樣詫異的藍色眼瞳。


    離桑最後一點僥幸心理都被粉碎了。


    她心中雖起波瀾,麵上卻平靜從容,目光如常的移開。


    見到離桑進來,那滿臉橫肉,兇相畢露的人冷哼一聲:“你就是離桑?大盛陛下親封的國醫?”


    離桑淡淡頷首,目光平靜地看向他:“正是,不知是何人患有心疾,急需救治?”


    看眼前這群人,一個個人高馬大,氣勢懾人,哪裏像是患有心疾的樣子?


    那人往堂中一坐,冷聲道:“你們大盛人懂不懂禮節,見了本王子,還不趕緊跪下行禮?”


    後方護衛隊伍中,拓跋因刀鋒一般的眉微微上挑,眼中沁出幾分冷意。


    離桑抬眼看向坐著的男子,目光淡然,語氣不卑不亢。


    “此處是醫館,隻有患者與大夫,沒有身份等階之分。”


    “王子若是哪裏不舒服,還請言明,我也好問診。”


    那王子聞言,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大膽!你不過是一介女流,竟敢如此對本王子說話!”


    離桑毫不畏懼,直視著男人的眼睛。


    “入鄉隨俗,王子既然來到大盛,便應遵守大盛的規矩。”


    “若王子無心治病,我便告辭了。”


    說罷,離桑作勢要走。


    那“西域王子”何曾見過如此脾氣冷硬的人,剛要開口,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迴頭看去,隻見拓跋因給了他一個冷淡的眼神,讓他止不住身形一顫。


    “等等。”


    一道清朗磁性的聲音響起,離桑是有幾分耳熟的。


    她腳下一頓,轉過了身。


    一迴頭,便對上拓跋因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這位大夫,是在下患有心疾,有勞你替我看看。”


    說話間,已經從一列隊伍中走了出來。


    他人高腿長,抬手搭在腰間橫跨的彎刀上,一身侍衛裝扮,卻與其他侍衛格格不入。


    “對,我的親衛患了心疾,你快給他看看。”方才那位西域王子也道。


    離桑這才往幕簾裏走去,連多的眼神都沒給拓跋因一個。


    “公子隨我來。”


    拓跋因邁步隨他進去,幾個護衛想上前,卻被他一擺手擋在外麵。


    他壓低聲音道:“外麵等我。”


    紅霞與提著診療箱與離桑一同進去,便見那異族人十分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對自家夫人揚起笑臉。


    “這麽巧啊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紅霞:“?”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夫人,卻見夫人神色淡淡。


    “公子說笑了,你我從未見過,何來再見一說。”


    離桑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脈枕。


    “公子不是來醫治的嗎,請吧。”


    拓跋因饒有興趣的看了她片刻,這才將手伸出來,放在脈枕上。


    紅霞放了一張帕子上去,離桑這才落指把脈。


    拓跋因笑了一聲,直接伸手將那張帕子扯開。


    紅霞一愣,眼中盡是怒意:“你!”


    離桑卻是麵不改色,動都未曾動一下。


    拓跋因笑著道:“按照你們中原的規矩,你我這也算有了肌膚之親,姑娘是不是該以身相許?”


    離桑看了他一眼,收迴手。


    “醫者眼中,唯有病患,並無男女之分。”


    “公子身體健朗,並無什麽病症。”


    “醫館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京城繁華熱鬧,公子還是換個地方消遣吧。”


    “開個玩笑而已,別生氣啊。”拓跋因嘖嘖搖頭,“你們大盛的姑娘可真不禁逗。”


    他抬手捂住胸口,“誰說我沒有心疾的?”


    “你們大盛不是有一句話嗎?相思成疾,藥石無醫。”


    “如今見了姑娘,才算解了相思之苦。”


    離桑:“……”


    紅霞氣得麵色漲紅,怒罵道:“哪裏來的登徒子!”


    “夫人,奴婢這就命人將他趕出去!”


    離桑拍了拍紅霞的手,予以安撫,這才看向拓跋因。


    “公子可聽見了,我並非閨閣女子,早已嫁做人婦,你這相思之症還是換個人解吧。”


    拓跋因倒是愣了一下,眉頭一緊。


    在西域,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在馬背上四處野呢,大盛的女子怎麽成婚這樣早?


    很快,他便恢複笑意,“無礙,我西域人無拘無束,並不在意這些。”


    “這相思之情既已種下,便難以輕易拔除。”


    離桑麵色一冷, 她深知眼前這人絕非善類,也不知到底因何糾纏上她,必須盡快擺脫他的糾纏。


    “府中內務繁雜,恕不奉陪。”


    她起身作勢要走,卻聽後麵那人幽幽開口道:“或者,我這心疾該去相府的柳姑娘看看?”


    離桑身形一僵,眉關緊鎖。


    她坐了迴去,冷冷看著拓跋因。


    “你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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