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自己清醒點,可溫熱的水並沒有給他起任何清醒的作用,反倒讓他的思緒越來越亂,亂成麻的線團找不到頭緒,自然更想不起明日要騙帝贏去將軍山一事。


    帝贏拿了毛巾迴來,隻見到水麵上一連串汩汩直冒的水泡,以為他睡著,沉在水裏了。


    嚇得伸手一撈。


    誰知,撈起人時,那人卻瞪著一雙濕漉漉的狐狸眼,眼巴巴地瞥他。


    帝贏渾身一繃,某處不可言說的枝棱兒起,有些艱澀地咽了咽唾沫:"王妃,為夫能進來嗎?"


    “嗯~”


    江玉隕迷糊得不行,歪頭又靠在浴桶,也沒去想他這話其中的另一層意思,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帝贏滿是驚喜,心說這妖精喝醉後,還真是好哄啊,跟哄小孩似的。


    看來以後,得多讓他喝點酒。


    他甚是滿意除掉自己衣物,下到浴桶中,將迷迷瞪瞪的江玉隕抱起……


    熟悉的撕裂感傳來,江玉隕酒醒了一半!


    二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好一陣。


    看著那雙狹長的鳳眸,江玉隕心跳如擂鼓,跳的越來越厲害,腦海裏總算記起將軍山,有種做了壞事良心難安的錯覺。


    終於撐不下去,率先敗退,挪開視線,將臉埋在帝贏肌肉線條隆鼓的胸膛,忍著痛低聲說:“我最近好煩,明日,你能帶我出去散散心嗎?”


    帝贏:“……”


    帝贏明顯不悅,狠狠用力,“和本王這樣,還有心情想別的事?”


    “嗯,啊,呃,哈……”


    江玉隕痛得抓住他肩膀,指尖死死用力,指甲深陷他古銅色充滿張力的肌肉,發出斷斷續續泣音,“我,我想起來了,我想去將軍山……踏青……”


    提及將軍山,帝贏猛地頓住動作。


    畢竟那個地方,有太多,他好的,與不好的迴憶。


    自從小桃花死後,他再也不曾涉足的禁地。


    帝贏的原本灼熱的視線,變得冰冷而陰寒!


    一手拽住江玉隕剔透玉足腳踝,在逼仄的浴桶裏,高高抬過肩膀,蹙眉問:“你怎知將軍山?”


    身為狐妖,江玉隕渾身的柔軟性軟的不可思議,但以這樣的姿勢,被男人拽住腿,感覺整個腿根,都快被扯斷了。


    “唔……痛…”


    他痛得落淚,紅冶的唇卻描摹上他的唇,纖瑩的手臂勾上他的脖頸


    ,伸手環吊住,哭唧唧地撒嬌:“是你新安插的護衛告訴我的,嗚嗚……他說明天是寒食節,許多人都會去將軍山踏青,我也想去……”


    “僅僅是因為這樣?”


    帝贏往前一壓,整個人的重量,就傾倒在他身上!


    小山似的。


    江玉隕猛地咬住唇,那唇紅得像是要滴出汁水來,杏麵桃願的俊臉,似晚霞燒暮,眼波更是迷離若霧,“那,那你說,還能是因為哪樣?我邀請你去踏青,又不是邀請你去爬山。你要是不願意,就不去好了!”


    聽上去,不開心極了。


    帝贏微微蹙眉,良久,終是重重一歎,“也罷,是時候,該去做一個了結了。”


    江玉隕莫名心虛,挑眼問他:“做什麽了結?”


    帝贏的唇,走過他眼尾因粘水,變得格外猩紅的淚痣,良久。


    他眸光變得堅定,像是做了一個什麽重大的決定。


    喃聲道:“關於小桃花的一切,是時候,該放下了。”


    ……


    次日,新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比往年更早一些。


    停靠在枝頭最後一片黃葉,在白雪裏飄飛搖曳。


    江玉隕被帝贏裹上厚厚的裘皮大衣,抱到了馬背上。


    他屁股痛的厲害,一沾馬鞍就受不了,索性,帝贏將厚重的馬鞍取了,抱著他坐在光溜溜的馬背上。


    隔著軟軟的衣料,坐在溫熱健壯的馬背,江玉隕好受了許多。


    帝贏卻偏偏還要逗他,“馬背舒服,還是本王的腿上舒服?”


    江玉隕:“……”


    江玉隕臉色白了白,如實迴答:“都不舒服。”


    “是嗎?”


    帝贏若有所思:“去將軍山還有很長一斷路,你若是不舒服,咱們改日再去吧?”


    “不……”


    江玉隕慌忙挺了挺酸痛的老腰,強撐著:“我沒有不舒服,我就要今日去……”


    第54章 虐攻開始!


    將軍山究竟有什麽?


    自從客棧迴來後,他就變得魂不守舍,總不至於,他是小桃花的轉世吧?


    可時間也對不上啊!


    護法大國年輕時,心悅過他母親,算起來,小桃花還未出生,他就已經存在了。


    隻是妖的壽命比人更長,若是換著人類,現在的他,理應是個中年人。


    等等,他自稱是來自三千年後的高人,莫不是,將軍山有能讓他迴去的玄機?


    思至此,帝贏眼皮重重一跳,大手圈在江玉隕纖腰上,微微府著身子,將臉埋在他脖間處,唿吸時,故意將熱氣噴描在他脆弱的肌膚,“江玉隕,本王先警告你,你若是敢做出什麽背叛本王的事情,本王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江玉隕脖頸後的肌膚相當敏感,被他吹得癢極了,隨著馬背的顛簸,像是被人推進了熱水裏,一浪一蕩的。


    聞言,他悚然一驚,心虛的說:“我,我怎麽背叛你?給你織頂綠帽子嗎?”


    長指緩緩插進了他發根,隨後,男人的嘴唇沿著他耳朵摩梭,一路輾轉到眼尾,泄憤似的去咬那顆淚痣,“本王不管,總之,先為警鍾戒之,若如你敢叛,本王的手段,你是親眼見識過的!”


    江玉隕原本那點做賊心虛的小心思,在聽到這話後,蕩然無存。


    狗男人,本來我還心存愧疚呢,竟然如此,連理枝一旦解除,我定不會與你繼續糾纏!


    心裏mmp,嘴上笑嘻嘻:“王爺說笑了,我這麽慫的土狗,帥不過三秒,怎麽敢背叛你呢?”


    “最好是這樣!否則……”


    他嗓音有些啞,氣息纏繞在耳間,江玉隕怕癢,偏頭想躲開,他卻用了力,一把鎖住他下頜,迫使他視線對上他,腰腹前的大手猛然用力,“本王率先讓你斷子絕孫,再將你,活活*死!”


    活活*死……(一種植物)


    光是想想那個畫麵,就讓人膽戰心驚。


    江玉隕唿吸一滯,不由得夾了夾腿,像朵開得繁茂的蒲公英,一下子被風吹走了白色絨毛,隻留下光禿禿的枝幹,瑟瑟的在風裏顫抖,聲音都不停抖動著:“我,我不會背叛你,也不敢……”


    一路兜兜轉轉,將至午時時,一行人總算來到了將軍山。


    雪晴了,萬丈蒼穹之下,山巒起伏,群峰聳立雲端,峰頂仍覆著薄雪,山澗卻萬物複蘇,飛濕流泉如練,鬆濤陣陣,剛冒出泥土的草芽青翠欲滴。


    馬匹沿著蜿蜒山道向上,直到半山的狩獵場,帝贏才將癲得腰酸背痛的江玉隕從馬背上抱下來。


    目極所至之處,全是令人心情愉悅新芽的翠綠色,遠山俊秀,空氣清列,連光禿禿的枝頭都冒出不知明的山花,姹紫嫣紅總是春。


    江玉隕大口唿吸著令人心神俱醉的空氣,這裏瞧瞧,哪裏看看,還拉著帝贏邁上通往山頂的小路。


    道路兩邊全是密匝匝的山林,不知名的野花又野又香,像是童話故事裏的世界。


    江玉隕隨手摘了許多野花,手癢癢地給帝贏編了個花環,踮起腳尖往他頭頂一套,“給你,這個是愛你的象征……”


    卻見帝贏微暗,鳳眸半挑,定定地望著道路盡頭出神,對於他的舉動,恍若未聞。


    江玉隕抬起嬌俏的臉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看啥?”


    那雙狹長黑沉的眼眸如若含水,終於將視線落在少年身上。


    以為他什麽都不會說,或許隻是敷衍幾句了事。


    孰知,他卻一板一眼的說道:“花謝花開花又濃,紅消香斷誰人知。今年花勝去年紅,可道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江玉隕撓頭。


    江玉隕尬笑。


    半晌才道:“聽不懂,能說人話否?”


    酥軟的少年尾音上揚,聽起來跟撒嬌似的。


    帝贏倒是沒氣,反而心尖一顫,揉了揉他的腦袋,“將軍山,有太多本王與小桃花的迴憶,我們一起,在此賽過馬,舞過劍,捉過魚,采過花,捕過蝶,還在山頂的獨廟,躲過雨……”


    言至此,他單手後背,單手握拳,極目遠眺,唿吸有些沉重起來,“甚至,他還在此,救過本王一命……”


    江玉隕驀地睜大了眼,忽閃忽閃看著他,有些不可思議。


    觀遍了滿山春紅,帝贏深遠的視線,又落迴他身上,“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他深吸一口氣,嗓音帶著隱隱的顫抖:“本王雖修成了無情道,卻終是對他戀戀不忘。甚至在他死後,不敢涉足將軍山半步……“


    言語間,他視線又轉向遠山,鳳眸更深了,半晌遠眺,半晌沉默。


    良久,他方道:“不得不承認,你與他,很相似,不僅僅是模樣上的相似,性格上也很相似。他若是不死,長大以後,大概應該,就是你這樣子吧……”


    “可惜,如今春醒花開物依舊,人去魂亡不知處,十年生死兩茫茫……”


    看著他觸景生情傷感的樣子,江玉隕有些不知所措。


    狗男人挺長情的,可惜,我不過是他的替身……


    呸呸呸,什麽可惜不可惜的?


    我又不喜歡他!


    腦子裏炸開了鍋,良久,幹巴巴地咧咧嘴,小聲道:“那你們,還是挺慘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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