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軍事上的事你又不懂。”謝斌主要是擔心他的弟弟麵對一幫武將會吃虧。雖然這一次阿恆是站在武將這邊,但之前阿恆在朝堂上彈劾昭武將軍的事可算是犯了眾武將的怒,估計現在還有不少人記恨阿恆,他就擔心阿恆過去後會有人故意為難。


    謝恆:“沒事,我聰明,多聽他們說說,就算學不來打仗的本事也能多少聽懂一些。主要我就是想聽聽胡將軍對這次出征的看法,不然我不放心。”


    謝斌點頭:“那好,但也別去太久,而且軍營重地常有兵士訓練,刀劍無眼,你要多注意安全。”


    “放心吧兄長!”正好這時候宣景走到謝恆身邊,謝恆順勢說道,“我相信將軍會保護我的安全。”


    聽全了謝恆和謝斌對話的朝臣頓時覺得謝恆真是太狡猾了,明明之前得罪了武將那邊,預料到這一次過去湊熱鬧很有可能被武將刁難,現在就以這種方法來逼迫冠軍侯為他的安全負責,這樣一來那些武將為了為了冠軍侯也不會太過為難他了!


    謝斌心下稍安,對宣景點點頭,得到宣景的迴應後就徹底放心了。一個喜歡野史的人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侯爺一定會保護好阿恆的!


    不過謝斌心裏多少還有點過意不去,總覺得是自家弟弟強迫人家冠軍侯為他的安全負責,迴頭自己一定要多找兩本精彩的野史雜記送到冠軍侯府上以做感謝。


    謝恆跟宣景一起去軍營並沒有避著人,不少朝臣都看到了,不過沒人覺得有問題,畢竟謝恆在朝堂之上是公然表示支持宣景的觀點,認為有必要派兵前往潼穀嶺。那他現在要去軍營看看也順理成章。


    老實說在這一點上有不少朝臣都很佩服謝恆,不管是主張派兵還是不派兵的。他們佩服的就是謝恆這種不摻雜個人情感隻看立場的為官態度。


    混跡官場,不論好官壞官,多少都要講些人情世故,不能免俗。對於跟自己交好的,即便有政見不合的時候,那也不會鬧得太難看。而對於關係不好的,即便在某件事情上意見統一,也難免要刺上幾句,甚至有可能寧願違背自身意願也不想讓對方痛快。


    可謝恆不一樣,他隻看立場,隻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至於站在對麵的人和並肩而立的人是誰他似乎從來不在乎。就比如對冠軍侯,之前謝恆還可以言辭激烈地在朝堂之上彈劾昭武將軍,而今天他卻能在主張派兵前往潼穀嶺一方處於弱勢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力挺,即便知道冠軍侯也是這邊的,他依然言語如刀將那些主張不必過於在意的朝臣噴到精神恍惚!


    隻在乎自己的立場和目的而不用在乎其他人情世故,這樣的人活得應該很自在吧!


    不得不承認還正是有些羨慕謝大佞臣這樣,不被世俗的交際規則所束縛,真是舒坦極了!


    和謝恆、宣景一起去軍營的還有榮啟。


    前往軍營的一路上榮啟一直嗬欠連天,謝恆挑眉道:“你昨晚做賊去了?這麽困?”


    “就是沒睡好,早上起來時還有種起不來床的感覺,估計是遇上鬼壓床了!”榮啟又打了個哈欠,“謝四,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


    “對於鬼神之說即便不信也最好保持敬畏!”現代世界的謝恆絕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從他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後他就不敢再堅定否認鬼神的存在。


    榮啟精神了,十分興味兒地看著謝恆:“真沒想到啊!別人都是不信鬼神隻信自己,堅信人定勝天,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謝恆。”


    謝恆白眼:“對鬼神敬畏跟堅信人定勝天存在本質上的衝突嗎?我現在的官職也不是求神拜佛得來的啊!就說城外新起的姻緣廟,你要是整天蓬頭垢麵不修邊幅,就算常住在裏頭這也不可能有姻緣啊!你姻緣哪來啊!”


    榮啟:“咱們這不是在說鬼壓床的事情呢麽!你這好好的怎麽就開始擠兌人了呢!”


    謝恆:“那就說有鬼估計也是在少數,而且應該對人造不成太大影響,不然這世界豈不是亂了套了?你那也一定不是鬼壓床,人家鬼也不會什麽人都壓,你以為你誰啊!”


    榮啟:“……老宣你也不管管他!”


    宣景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油桃給謝恆,“渴了沒有?吃個桃子。”


    謝恆接過桃子,對著榮啟哢哧哢哧地咬起來,都能看到嘴邊有桃汁溢出,瞧著就覺得特別甜!


    榮啟哼了一聲,竟然從懷裏拿出一根香蕉!


    謝恆:很難不佩服!


    第二百六十章 鄙視並譴責


    來到軍營,陸瀟和胡靖都正在練兵。


    兩人看到謝恆幾人過來,吩咐手下副將繼續練兵,高高興興地迎上去,“將軍!謝公子!”


    陸瀟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胡靖後腦勺:“都說了要叫侯爺,你怎麽就是記不住!”


    胡靖委屈地摸了摸被陸瀟打到的地方:“我這不是都習慣了麽!”


    謝恆笑起來:“沒事,你們想叫什麽就叫什麽,我也一直都叫將軍。”


    榮啟:“瞧瞧!現在謝四都已經能做老宣的主了,往後你們要有眼色,犯了錯怕被責罰就去找謝四,隻要謝四給你們求情老宣就肯定不跟你們計較。”


    謝恆對著榮啟微微一笑:“閉嘴吧你!”


    宣景揚了下下巴,“去營帳裏說。”


    陸瀟和胡靖立即在前麵帶路。


    兩人升為將軍之後大多數時候都留在軍營中,如此方便練兵,反正他們也沒別的事。


    進了營帳,宣景沒多廢話,直接就把在早朝上的事情告訴了兩人。


    “聖旨晚些時候就會下來,你做好準備,”


    胡靖渾身熱血都要燒起來了!


    “好啊!這下總算讓我逮著那幫癟犢子了!如果以前遇上這種事肯定會說咱們得過且過,又是要體現大國風度什麽的,沒想到這次居然允許我們帶兵前往!謝公子給力!侯爺給力!”


    “這好事竟讓你占著了!”嫉妒使陸瀟麵目全非!


    迴京這麽長時間,除了之前與古河族交手外他們就再沒有其他動靜,他也想好好教訓大夏那幫沒事就撩、有事就跑的慫貨,手都癢癢了,這麽好的機會居然沒輪到他!


    不行,他得爭去爭取!


    “侯爺,讓我跟陸瀟一起去吧!”


    謝恆:“別為難將軍,潼穀嶺是什麽地方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能爭取到這個結果已經不容易了,還想你們兩個都去,可能嗎?潼穀嶺地方就那麽大,還是在大瑾整塊版圖之外的地方,你們知道有多少朝臣都說出了即便將那裏讓給大夏也無妨的話?”


    胡靖頓時怒火衝天:“狗屁!潼穀嶺就算再偏再沒價值那也是我們大瑾國土,別說是將整個潼穀嶺讓給大夏,就算隻在邊界上某處多讓出半寸我都接受不了!”


    陸瀟也氣得不行,“說要不必太過在意的都是哪些朝臣?我晚上一個個去套他們的麻袋!”


    謝恆:“套他們的麻袋不如讓他們頭頂長草,反正他們樂於分享,一定不介意的。”


    宣景拉住謝恆的手:“別鬧。”


    謝恆一秒正經:“我在心裏鄙視並譴責他們!”


    榮啟:“甭管他們了,多往好的想,至少現在已經有很多朝臣願意站在我們這邊,這跟以前的情形可大不一樣。這就是進步,往後也會有越老越多的人站到我們這邊。”


    陸瀟和胡靖麵色激動地點頭!


    謝恆抿嘴笑著,是啊,以後會越來越好。


    他由衷感謝陸瀟、胡靖和榮啟,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一直盡心竭力輔佐將軍。日後他們會繼續並肩作戰,直到實現那個存在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目標!


    榮啟也笑起來,這些年老宣的艱難他最了解,他比任何人都高興如今能有謝恆陪在老宣身邊,不僅能在朝政上作為強大助力,也讓老宣這個人更有人情味了。


    接下來就是宣景和陸瀟、胡靖一起討論這次出兵潼穀嶺的事宜。


    潼穀嶺過來的奏報宣景已經看過,上麵記錄的有關大夏軍隊的情況十分模糊,幾乎沒有可用的信息,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需要提前做更多的準備工作。包括潼穀嶺的地形地貌,還有潼穀嶺守軍的分布,在動身之前這些信息都要全部弄清楚,到時才能占據絕對的主動權。


    就從那寫的規矩但並不詳盡的奏報來看,潼穀嶺的守軍將領估計是那種得過且過的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整天就是混日子。這也算正常,精兵良將不會被派去駐紮潼穀嶺,派過去的不適整日無所事事的就是一些臨近退役的老兵。如此一來等胡靖過去之後壓在胡靖身上的擔子可就重了,自然要提前做好盡可能萬全的準備。


    謝恆和榮啟都不是武將,討論這些事情就給不了什麽意見了,未免打擾到三人,兩人決定出去走走。


    出了營帳,謝恆也不知道去哪,這是他第一次來軍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的榮啟自發當起了向導:“我帶你去操練場看看。”


    謝恆點頭,他確實挺好奇的。


    軍營分大小操練場,大操練場是用來整隊練兵的,而小操練場則是少數人對練切磋的。


    軍中功夫好的人不在少數,達到陸瀟、胡靖那種身手的雖然在少數,但比宮中禦前侍衛強的大把的。所以在沒有大操練安排的時候,很多人就喜歡到小操練場來比試,前來圍觀的將士不在少數。


    謝恆和榮啟到小操練場時剛好一場切磋接近尾聲,最終獲勝的是一個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瞧著男子取勝之後的情形和圍觀者們的反應,不難看出這個年輕男子已經連勝數場,這會瞧著很是春風得意的模樣。


    周圍的將士圍在男子身邊起哄,大家說說笑笑,氣氛很是熱鬧。


    男子看到榮啟和謝恆,轉頭問身邊的人:“榮大人旁邊那個小白臉是誰?”


    “噓!”身邊那人立即一臉惶恐,“小聲點!可別讓他聽見你叫他小白臉!這位可惹不得!他就是大理寺卿謝恆!”


    男子詫異:“就是他!那個謝大佞臣?他居然這麽年輕!”原本一直以為被滿朝文武稱為“佞臣”的人會是個一臉狡詐、天生壞人相的中年男子,沒想到卻是個年紀輕輕文弱書生一般的人物,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感覺自己一拳頭就能送對方去見閻王。


    “年輕怎麽了?就是這麽年輕才說明人家有本事!這麽年輕的三品大員你見過嗎?四五十歲的秀才我見的都不少!”


    “有本事怎麽了?”男子哼了一聲,“有本事不用到正經事上那也是瞎本事!忘了之前他在朝堂上彈劾我們侯爺謀反了?你還誇他!”


    剛剛說話的人嘟囔兩聲,“那不是誤會嘛!都說了是被二皇子給蒙蔽了!”


    男子:“這話明顯就是托詞,傻子才信!”


    對方還是不服氣:“可不管怎麽說是侯爺帶他來軍營的,那至少說明大家不算敵人。”


    “是不是敵人,試過才知道!”


    說著男子就將手中的長刀對著謝恆擲了過去。


    “魏淳!”


    周圍的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榮啟瞧見長刀向謝恆飛來,當即就要阻擋,隻是他的動作到底不如疾馳飛來的刀快。


    謝恆卻如一座雕像一般站在那一動沒動,神色也無半點懼意。


    長刀幾乎擦著謝恆的鬢角而過,鏘的一聲插入後麵的木板牆內。


    謝恆鬢角有幾縷碎發被刀氣帶起,除此之外謝恆再無半點動靜,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衝他這份被長刀逼身還這般淡定從容的氣魄,也夠叫下麵的士兵刮目相看。


    榮啟臉色冷冽如冰:“魏淳!你幹什麽!”


    叫做魏淳的年輕男子勾唇一笑,“沒什麽,就是想跟謝大人打個招唿。謝大人心胸寬廣,肯定不會跟我一個無名小卒計較吧?”


    謝恆輕輕扯動嘴角:“那你算是說錯了,別人誇我什麽我都能認下,就心胸寬廣這條認下我就心虛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難道就沒聽過我睚眥必報的性格嗎?”


    魏淳不服地揚起下巴:“那你待如何?”


    謝恆:“今日看在昭武將軍的麵子上,我不與你計較,不過其實今天這件事丟臉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昭武將軍。你們都算是他手底下的兵,一言一行中體現的除了你們個人的為人品行之外,也體現昭武將軍的治軍能力。今日莫說是我,換做任何一個人站在這裏被你們險些威脅到性命,傳出去都不會說你們如何如何,而是說昭武將軍治下不嚴,你們不經過思考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給昭武將軍的政敵手上遞刀子,真是覺得將軍在朝陽之上太容易了是不是?非要給人以攻殲他的理由。”


    魏淳麵色漲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想……”


    “現在辯解這些有什麽意義?事情已經做下了,說出去的話做出去的事兒還能當沒發生過?”謝恆眼神冰冷地掃視下麵一眾士兵,“你們若是知道昭武將軍在朝陽上的艱難,就更應該謹言慎行,於正事上你們幫助不了他,那連多約束自己規範言行都做不到?難怪昭武將軍整日看起來壓力那般大,身為皇子又是一品軍侯可在朝堂上還是舉步維艱,上頭壓製、中間轄製,下麵還有你們一點不讓他省心,他能輕鬆才怪。”


    謝恆一番話直接把魏淳說得愧疚難當,其他士兵們也紛紛低下頭。


    榮啟又是鬆口氣又覺得好笑,虧他剛剛還擔心謝恆會不會被欺負,他就是想太多了,以謝四的本事不管在什麽時候都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除了老宣之外沒人能降得住他。


    謝恆抬眼,麵無表情地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將軍,但你們若是真知道錯,就該自己好好反省,自我懲罰,希望日後你們能不再拖累昭武將軍。”


    說完謝恆就轉身離開。


    榮啟跟在謝恆身邊,剛想誇謝恆剛剛的表現真是厲害,就見謝恆長長出了一口氣,緊跟著就彎腰駝背羅圈腿,雙腿還隱隱有些打哆嗦。


    榮啟:“你這怎麽了?”


    謝恆四指並攏在脖子上比劃了好幾下,“沒瞧見嗎?剛剛那刀擦著就過去了,不管是我還是到,隻要其中一個再偏一點點我就有可能被削去半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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