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啟大笑得快直不起腰來:“我看你那麽鎮定還以為你不怕呢!”


    謝恆一臉“你在說什麽屁話”的表情,“性命都受到威脅了誰能不怕!不過輸人不輸陣,我就算心裏再怕也不能讓人看出來,還得端著架子教訓他們一頓把場子給找迴來!要不我心裏能一直難受!”


    榮啟無奈一笑:“你這麽生氣為何不告訴老宣?還是說你跟他們說不會說出去是騙他們的?”


    謝恆白眼:“我是那樣的人嗎?我要是想找誰的不痛快就喜歡當麵找,背後找多沒成就感?還浪費精力!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我是反麵人物,是他們眼中的佞臣,之前還彈劾過將軍,他們隻是嚇唬嚇唬我已經算是不錯的。不過理解歸理解,那大刀直衝著就過來誰不怕啊!”


    榮啟抿嘴笑著:“真難為你當時還能一派從容的模樣。你教訓得也對,他們也的確有點沒規沒矩,要是換成別人在這說不定真給老宣招來麻煩。讓他們知道錯長長記性也好。”


    謝恆:“這事你也不用告訴將軍,他要知道肯定會責罰那個叫魏淳的。這些兵士也不容易,朝堂上那些貪官汙吏可著軍需軍餉貪汙了不少,受罪的就是他們,我現在又是這麽個形象,他們看我不順眼也正常。隻要他們懂了規矩不給將軍找麻煩就成。”


    榮啟:“難為你了,受了委屈。”


    謝恆:“為將軍哪能說是委屈?那是榮耀!我都想找個小本本把我為將軍做的一切都記下來。不是為了向將軍邀功,純粹就是自己看著帶勁兒!”


    榮啟看著謝恆久久沒有說話,最後萬分感慨道:“我之前聽一個說書的說一個感情故事,故事中的一方說能為對方付出對他而言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我還覺得瞎胡扯,還把那個說書的給懟了一頓,就算編故事也不能這麽離譜,現在看來我應該給那位說書先生道個歉。”


    謝恆哈哈一笑:“你懟他也算是互動了吧,這有捧的有踩的才正常,不然不都是托兒了?”


    榮啟沉默了一會,又說:“可我把他懟到收攤兒不說了。”


    謝恆:“真閑的你!”


    第二百六十一章 怎麽想的!


    三日後,胡靖清點好了五千兵馬出征。


    這五千兵馬是宣景和胡靖、陸瀟一起精挑細選,因為按照武德帝的要求,這五千兵馬中有一半是從京城守備軍中挑選。


    而京中守備軍不是缺乏實戰經驗就是不適應北地氣候,很多甚至連刀槍劍戟都沒一個用得稱手的,所以這些天為了能挑出這兩千五百人就幾乎消耗了三人全部的精力。,而且越挑選火氣就越大,主要是“矬子裏麵拔將軍”,要挑出合適的兩千五百人實在太難了,最後雖然挑了出來,可實際上三人都很不滿意,隻是沒有選擇之下的無奈勉強罷了。


    沒有辦法,聖旨上就是這麽要求的,這又不是菜市場買菜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謝恆其實能明白為何武德帝會有這樣的安排。


    京中守備軍的戰力不足,最直接受到最大威脅的就是皇權。雖然平日裏軍隊也有操練,但京中無事,這些兵士就缺乏實戰的機會,養尊處優慣了,不管是身體機能還是神經反應都不成,而且實戰的作用是無論做多少操練都無法企及的!


    當然也不能因為想要提升守備軍的戰力就盼著發生戰事,京中要是發生戰事那不是要亡國了就是造反已經造到皇城根兒底下了。


    但眼下卻是個極好的機會,潼穀嶺那邊出了點小狀況,需要帶兵過去,按照奏報上所說的情況,即便真與大夏的軍隊交手,應該也隻是小規模的戰役,情況不會太嚴重,他們這邊有五千人,應對小股的大夏兵馬肯定完勝。


    這樣的機會正好可以給京中的守備軍練練手,積累一下實戰經驗。


    謝恆想著這估計還是武德帝稍微收手的結果,京中不能沒有守備軍鎮守,所以才隻讓宣景挑去兩千五百人。想來要是下次還有這樣的機會,武德帝肯定還會這麽幹。


    這天沐休,謝恆閑來無事就跟宣景一起去軍營看看。


    胡靖走了之後就隻有陸瀟在軍營操練兵馬。


    遠遠的,都還沒瞧清楚人,謝恆就聽到陸瀟微微帶著火氣的聲音,是在指出一個小兵訓練時不夠認真。


    謝恆走過去後仔細看了看,也不能說那小兵不認真,就是對方稍微有點跟不上,可能是新兵蛋子,身體條件也不是很好,瞧著瘦胳膊瘦腿的,還沒自己硬朗。


    謝恆背著手,上身微微往宣景肩頭側傾,小聲道:“陸瀟這是怎麽了?很暴躁啊!”


    宣景:“他不放心胡靖。以前都是我帶著他們,唯一我不在的那次就是對敵古河族,至少還是他們兩個一起,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分開作戰。”


    謝恆笑了:“他們倆又不是雙胞胎還講心靈感應的,有何不放心的?哦,是不是因為那兩千五的京中守備軍?”


    宣景點頭:“京中守備軍畢竟不是由我們操練,我們並不熟悉,而且其軍風憊懶不是一天兩天,從先帝時期京中守備軍就有驕奢淫逸之氣,貪圖享受,就連正常訓練的苦都吃不得。早前我手下一個副將曾經被調任為京中守備軍教頭,但沒多久便申請迴來,直說如果不能迴來他就直接辭官。”


    謝恆:“這是為何?”


    “京中守備軍與地方守備軍不同,因為京中幾乎不會發生戰事,所以大家都默認京中守備軍是隻拿軍餉不用辛苦冒險的閑差。現在京中守備軍的人大都是一些富貴權勢家沒什麽能耐的二世祖,文不成武不就,繼承不了家業又沒本事走上官途,就被使銀子打點關係送進京中守備軍,好歹也是吃皇糧的,說出去也好聽些。這些人家中要麽有權要麽有錢,如何會好好訓練?自然也就不聽管教。”


    謝恆氣得咬牙:“難道就不能向上反應?”


    宣景神色晦暗:“在一些人眼中這不是什麽要緊事,想著反正京中也不會發生戰事,要是真發生了,上位者也就沒有功夫揪著這些錯處懲罰了,自然是拿了銀子後就得過且過,最多也就是申斥兩句意思意思。長此以往,做教頭的便在兵士麵前沒了威信,更無法有效訓練。守備軍的素質也始終不能提高。”


    謝恆急了:“從這麽一幫人選出兩千五百人,選到猴年馬月也不可能選出真正有能力上戰場的啊,這底子就在這呢,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讓這些人出征這不是開玩笑麽?陛下怎麽想的!”


    難怪陸瀟不放心,陸瀟跟胡靖那比親兄弟還親。隻要上戰場那就不是輕鬆的事兒,就不能兒戲,所帶兵馬不是自己日常訓練的也就罷了,居然還是那麽一幫二世祖,別說全部都是,就這兩千五百人中哪怕隻有五百人是混天兒的這也危險啊!陸瀟能不擔心麽!如果是將軍要帶著這麽些人出征,他都得恨不得跟著去!


    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武德帝有時候看著還是挺拎得清的,但有時候又辦這種糊塗事,到底還是皇權在他心中占了極大分量,為了保證皇城的安全,為了坐穩那把龍椅,他甚至可以把一場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戰事來當做那些二世祖的磨刀石!一時間無法從根本改變京中守備軍的問題,就讓別人為此買單,這叫什麽事兒?


    可惜這件事就是他現在也想不到什麽可行的辦法。逐漸走向腐朽衰變的大瑾國在方方麵麵都有許多詬病之處,也真是因為這樣,這個國家才急需改變。


    魏淳也在下麵訓練的兵士中,看到謝恆和侯爺一起過來,他心裏就是一突。


    現在看起來侯爺和謝大佞臣的關係確實不像傳聞中那樣糟糕,而且聽說前幾天在朝堂上對潼穀嶺一事進行討論時謝大佞臣也是站在侯爺這邊的,還把那些持反對意見的大臣給噴到毫無招架之力。不管之前或者以後會如何,至少現在他們的立場不算敵對。


    魏淳很是心虛,現在他已經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了。謝恆說不把這件事告訴侯爺就真的沒說,他當時還以為謝恆事後有可能還會告訴侯爺。自己不但無理取鬧了一番,還以他的心度了人家的腹,想想就不應該,心中更加愧疚,對謝恆的印象也發生了極大改觀。


    宣景注意到魏淳時不時地看向這邊,仔細看過之後發現目光是衝著謝恆來的,而且不是敵視,他轉頭問謝恆:“你認識魏淳?”


    謝恆聽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便問了一句:“誰?”


    宣景笑了笑,“沒什麽。”


    謝恆正奇怪他家將軍怎麽所答非所問,宣景便讓他看陸瀟演示刀法。


    謝恆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也就將剛剛的疑惑直接拋諸腦後。


    這一天謝恆都在軍中,旁觀將士們訓練,跟將士們一起吃大鍋飯,在將士們訓練休息時一起聊天侃大山。


    將士們一開始大都不知道謝恆的真實身份,知道的那些也沒說,有侯爺在總用不著他們介紹,大多人都隻當謝恆是侯爺的好友,甚至沒想過他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能早朝參政的朝廷命官。


    等到後麵謝恆毫不顧忌地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好些人都愣住了,都沒想到前不久還被他們罵的人這會竟然就跟他們坐在一起還談笑風生這麽久!一時間都有一點點不得勁兒,都聽別扭。之前還說壞話的對象就在眼前,即便當時他們背後罵人罵得有理有據,這些憨厚的兵卒此刻也覺得有幾分心虛。


    不過這些將士都是直腸子,在發現謝恆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壞之後,他們很快就接受了,該聊聊該說說,一點也不見外。


    謝恆也很高興,他確實不在乎為了將軍被人誤會,但也會為將軍手下的士兵接受他而真心感到高興。


    正好過兩日就是阮時衡的生日,謝恆想要送阮時衡禮物但又一時想不到送什麽好,便跟這些士兵們一起討論討論,集思廣益。士兵中跟阮時衡年齡相仿的不在少數,一個個的都很積極地給謝恆出主意,討論現場十分熱烈,氣氛好像跟過年似的。


    其中最積極的當屬魏淳,他心中對謝恆覺得過意不去,有沒有其他途徑可以補償,現在得知謝恆在為送兄長禮物而煩惱,便特別積極地給出主意。


    “謝公子的兄長可會騎馬?”


    謝恆點頭:“會,而且騎術不錯。”


    武狀元出身的阮時衡當然會騎馬,而且別說同齡人中,就是在年長些的都算上,也沒有幾人的騎術能超過阮時衡。


    “那就送個馬鞍啊!”魏淳興奮地說,“我家有個兄弟,也會騎馬,他生辰時我就送他一條馬鞍,他可喜歡!”


    謝恆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送馬鞍!他雖然不精通騎馬,但也想著騎馬的時候坐著不舒服肯定會影響騎馬感受,有個好的馬鞍那簡直太重要了。再說不是還有一句話叫人靠衣裝馬靠鞍嗎?


    “這個提議好,不過我沒有買過馬鞍,不知道上哪買又買什麽樣的好,你有沒有推薦?”


    “有啊!”魏淳一聽謝恆要采納自己的建議,當即高興起來,“城西吉祥街有一條老默馬具店,店家三代都是做馬具的,老手藝人,店鋪雖然不大但是裏麵的東西件件都是精品,就是價格不便宜。”


    謝恆:“什麽價位?”


    魏淳:“我看到的最貴的馬鞍要三十兩銀子,我沒那麽多錢,當時就隻給我家兄弟買了個十五兩銀子的,但也相當不錯,我兄弟特別喜歡,說比別處三十四兩銀子的馬鞍都好。謝公子如果去買的話報我名字,能給你免掉零頭。”


    謝恆還以為多貴,這個價位實在太親民了,到時候他過去再看看有沒有更好的,除了馬鞍之外還有鞍墊之類的,反正是馬具就可以買。


    謝恆笑起來:“看來你是常客啊!”


    魏淳嘿嘿嘿:“啊,我的馬具一般都在那買,有壞了的還能拿去哪裏修,修的話價格就很便宜了,老板手藝又好。”


    謝恆:“真是家寶藏店鋪。”


    魏淳覺得謝恆的形容真是太對了,不愧是讀書人,四個字就表達到位。


    “對對對,就是寶藏店鋪。”


    兩人越聊越熱絡。


    邊上的宣景看著插不進去話,默默想著日後自己也要多了解一些這方麵的訊息。


    隔天謝恆就去那個馬具店買了馬鞍、鞍墊還有韁繩,一整套下來花了不到一百兩銀子。隻是還不等阮時衡的生日到,宮中便傳出消息阮妃身懷龍裔。


    第二百六十二章 身懷龍裔


    謝恆去丞相府,阮家祖孫三人正在討論要送些什麽東西進宮比較好。


    這種事本該是內宅女子拿主意,但阮家清一色的男人,一個女人都沒有,也沒有走得比較近的女親戚主事,這事就隻能三個大老爺們一起想。


    然而做學問討論政事三人肯定沒問題,但這女人懷孕該吃什麽喝什麽他們是真不知道,阮時衡都提議幹脆送個婦科大夫進宮算了,結果被阮同甫罵不靠譜。


    看見謝恆來三人就好像看到了親救星一樣,一個勁兒地問謝恆這個能不能帶、那個能不能用。


    謝恆十分無語,看這祖孫三人的架勢,不知道的人還得以為他有懷孕經驗似的。他連婚都沒成,阮時衡也就罷了,阮同甫和阮展鴻怎麽好問到他頭上?


    然而偏偏謝恆還真能說出些道道來。在現代世界時,他導師的女兒懷孕的時候迴娘家養胎來著,而那段時間他們經常去導師家裏做課題研究,也就常看到師母給女兒準備了什麽吃的喝的。


    在謝恆的指導下,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終於整理好了明日進宮要帶的東西。


    謝恆看了看那寫了滿滿當當的一頁紙,換成實物這得多少東西!占多大的地方!當即無奈說道:“其實小姨肚子的月份還小,很多東西都還用不上,沒必要這麽早就送進宮去。”


    阮同甫:“早晚都得送,現在想起來就現在送,反正宮裏又不是沒有地方放。”


    謝恆:……貧窮使他的格局太小了。


    “祖父和舅舅打算何時進宮?”


    阮展鴻:“明天一早,阿恆也跟我們一起去,反正陛下也知道你的身份,進宮的時候避著人點應該沒事。”


    謝恆點頭:“也好,那我先迴去準備準備。”


    “你準備什麽?”阮時衡擔心謝恆花太多銀子破費,直說,“該準備我們都準備了,明天你人直接過來就行了。”


    阮家人為官雖然清廉,但有莊子有地有鋪子,並不指望那點俸祿過活,所以阮家人的手頭上都比較寬裕。阮同甫一開始就提議每個月給謝恆和阮時衡一樣的月錢,但謝恆沒接受。


    阮時衡知道謝家從前幾乎不給謝恆月錢,後來謝恆“病好”之後又給了,卻也沒有多少,他每個月月末剩下的錢都比謝恆一個月的月錢多,再加上俸祿也就那樣,他就更不想謝恆破費。


    謝恆笑著說:“沒事,我準備我的,那是我小姨,我表示一下心意也是應該的。”


    阮時衡:“那你看著來,反正心意到了就好。”


    轉頭到了第二天入宮,這會天都還沒有亮透,謝恆這時候跟著一起進宮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許久沒見家人,阮展玫想念得緊,一手拉著阮時衡一手拉著謝恆沒完沒了地說話。


    阮時衡也難得嘴巴抹蜜,說了好多好話,哄的阮展玫那叫一個高興。阮同甫和阮展鴻也表示帶來了不少補品,讓阮展玫多吃,這樣生出來的孩子就會更健康更漂亮。


    阮展玫的嘴角自打翹上去就沒下來過。


    好一會,阮展玫看向謝恆,笑著說:“平日裏你也是能說會道的,怎麽今天一句話都不說?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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