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師尊型白月光12


    趙澗是第二十六代趙家嫡係, 等過了年關,便正正好二百三十歲。


    兩百多歲的分神期,放在修真界哪一個宗門都是恨不得捧著護著的絕世天才, 少說也有八百年可活,但趙澗說, 他壽命將盡。


    怎麽可能?


    趙澗身上分明毫無異樣。


    皮毛蓬鬆柔軟、眼眸漆黑如墨的小豹子衝趙澗發出威脅的低吼聲,但或許是幻化的獸形太小, 聲音細細弱弱, 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謝晚今撫摸著小黑豹溫熱柔軟的脊背,唇角小幅度地翹了翹。


    燕玄表懊惱地閉上了嘴, 盯著趙澗,爪子間悄然冒出一對縮小的紅色小鈴鐺, 對著趙澗不動聲色地驅使催眠法器。


    趙澗看了眼這隻外表看起來除了可愛一無是處的靈寵, 麵上閃過恍惚之色,須臾苦笑道:“是真的。”


    他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道:“劍尊可再瞧瞧我。”


    謝晚今掃過趙澗, 平靜的眼眸泛起一絲訝色趙澗沒有說謊, 那玉佩應該是什麽法器, 一被取下,趙澗體內的生機立時變得薄弱,眉宇間甚至湧上一層淡淡的死氣。


    往前追溯起來,趙家世代在這片危險苦寒之地做守陣人, 足有好幾千年, 可也隻從一個依附於修真者的小家族發展到如今一座人口稀少的城池階段。


    謝晚今了解時有所猜測,大約是由於這裏環境惡劣、妖獸兇殘, 又臨近怨氣衝天的神隕之地,生活本就艱苦, 更何況修真者難有子嗣,不利因素太多,這才導致人口不豐。


    猜測正確,但不完全。真正令趙澗和其族痛苦數千年的,是神隕之地龐大繁複的上古陣法。


    “陣法之所以維持這麽久還能困住神隕之地裏頭無窮無盡的怨氣煞氣,是因為它在抽取整座城的修真者的體內生機。”


    趙澗滿臉恨意,“別說飛升,幾千年來,我們一族沒有一個人活過三百歲,修為高天賦出眾的還能和陣法搏一搏,想盡辦法活個幾百歲,可這樣的天才又有幾個?有些孩子連長大的資格都沒有!”


    “不管怎麽憎惡仇恨我們要守護的陣法,我們都沒有辦法離開這座城,沒有辦法擺脫陣法的控製,一旦踏出城門千米,生機流逝,會迅速被陣法抽成人幹。”


    謝晚今沉吟片刻,趙澗意識到他想說什麽,譏諷道:“祖上早就試圖聯係過其他勢力,沒有一個願意伸出援手,修真者把生機修為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他們覺得我們隻是活得短一點而已,更何況我們才是守陣人,這是我們當初擔下來的責任。可神隕之地不是我們造出來的,為什麽要我們來背負?就因為我們的祖輩曾經依附於某一個大能,強硬威脅之下迫於無奈接下的任務,幾千年過去,後代還要承受這種痛苦?”


    “劍尊不是好奇為什麽城中百姓如此和睦?”


    趙澗眼眶通紅,道:“城中有一個傳統,每一個快被抽幹的修者,會在臨死之前將所有修為傳給自己的孩子,沒有孩子,就傳給城中的嬰兒,活下來的人腳下踩的是親人同族的累累屍骨,肩膀上肩負的是後輩未來的希望,又怎麽會做出對同族不利的事?”


    謝晚今薄唇微抿。


    窩在暖洋洋懷抱的燕玄表敏銳地覺察到什麽,壓下隱隱的不安,猶豫片刻,淡粉色的小舌頭輕輕舔舐眼前修長如玉的手指。


    “嗷嗚。”


    些微的癢意喚迴了謝晚今思緒,知道燕玄表是在安慰自己,他迴應般揉了揉黑豹的小腦袋。


    “繼續說。”


    趙澗深吸一口氣,因仇恨、憤怒、痛心、悲慟等等情緒而扭曲的麵龐緩和一點,說道:“他們不幫,我們就打算自救,祖輩尋找過很多辦法都沒有成功擺脫陣法的控製,到我太爺爺這一輩才發覺隻有奪舍可以,隻有徹徹底底換一具軀體,才可以躲過和陣法之間的聯係。”


    奪舍,是指以強大的魂體強行搶占他人軀體的行為,也是一項修真界聞之色變的禁術,一旦奪舍者被人發覺,將和墮魔者一樣,隻有人人喊打的下場。


    謝晚今微微蹙眉,但沒有打斷。


    趙澗道:“奪舍對修為與神識的要求極大,還有一定風險,族中絕大部分的人都沒辦法進行,更何況我們不能離開這裏,神隕之地平時也沒人過來,沒有軀體讓我們奪舍,局麵停滯,等到我這一輩才出現轉機。”


    “血魂門,就是方才那個黑袍人的門派,他們為了修為修煉邪術,把自己的身體練沒了,但也獲得了一種特殊能力:能直接奪舍比他們修為更弱資質更差的修者。”


    趙澗頓了頓,道:“越換身體資質就越差,壽元將盡,他們不甘心,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神隕之地有寶物,又得知我在尋找更安全的奪舍之法,便與我做交易,我想辦法關閉陣法,他們給我們尋找合適的身體並且教我們奪舍之法。”


    謝晚今摸小豹子蓬鬆毛毛的手停下,看向趙澗,“既然你能關閉陣法,為何還要尋找擺脫它控製的辦法?”


    雖說關閉陣法會導致修真界的浩劫,但顯然趙家全族對其的痛恨壓過了這種顧慮,按理說隻要陣法關閉,應該就不會再吸取趙家人的生機。


    事情敗露,趙澗知無不言,麵色逐漸平靜,“關閉陣法很麻煩,何況曾經我們嚐試關閉的一瞬間,被陣法反噬差點滅族,劍尊來的時候在下正在和血魂門談,由我先破開一道小口子讓他們看見誠意,他們再幫我們城中大半的人奪舍,剩下關閉陣法必須有的小部分人來關閉陣法,也算保全了大家,至於神隕之地沒了陣法之後那些煞氣怨氣會造成什麽影響,那就不歸我們管了。”


    說到這,趙澗隱秘的笑了笑,被謝晚今威壓一壓,臉色驟然慘白成一片。


    “我知道的都說了。”趙澗道。


    謝晚今一言未發,似乎在判斷趙澗所說的真假。


    趙澗硬生生迎上謝晚今審視的目光,克製著渡劫期威壓之下產生的恐懼,咬牙道:“劍尊若是不信,搜魂也可,隻求不要殃及我的族人,答應血魂門破壞陣法是我的主意,做決定的也是我,一切和我族人無關。”


    “我們隻是想要活得長一點,想擺脫這該死的陣法有什麽錯?”


    ……


    在神隕之地呆了整月,總算是捉到了上一世陣法出問題的罪魁禍首,謝晚今以仙盟首座的名義通知了如今修真界名聲最大的四宗七世家的十一位掌權人,每一位附送一份當夜的留影石影像,邀他們半月之後來神隕之地共商。


    不止是趙澗與趙家全族,還有藏在暗處的血魂門需要處理,更何況這件事關乎整個修真界,合該所有人一同協商。


    不過在此之前,對於謝晚今而言,有一個更棘手、更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擺在眼前。


    如何安撫氣瘋了的小徒弟。


    第38章 師尊型白月光13


    審完趙澗, 謝晚今意思意思在趙澗身上留了個追蹤術法,便將人丟迴城主府該幹什麽幹什麽,畢竟是一城之主, 更何況若真如趙澗所說,他們族中上下一心, 城主突然失蹤或被關押,難保不會造成慌亂或暴-動。


    至於放走趙澗是不是放虎歸山, 謝晚今顯然沒有這個顧慮。


    他在趙澗眼皮子底下通知了其餘門派世家, 除非趙澗寧願帶著一族人同歸於盡打開神隕之地的陣法,否則這時候再有所動作, 就是嫌身上的罪名不夠。


    暫時處理完,謝晚今抱著小豹子迴了這段時間暫居的茅草屋。


    一迴熟悉的地方, 懷裏驀然一空, 謝晚今望向躍到床上眼帶探究地望著他的燕玄表,沉吟片刻,若無其事地說道:“要不要再睡會兒?”


    燕玄表沒說話, 盯了謝晚今半天, 似乎確定了什麽, 一雙烏黑的瞳仁微微收縮,黑乎乎的毛臉中神色幾經轉變,最終定格在被欺騙的極大憤怒:他又騙他!謝晚今根本沒睡著!


    空氣中的氣息越來越沉凝,連帶著本就寒涼的夜晚也多添了幾分冷颼颼。


    在帶燕玄表出門之時謝晚今便有所預料, 因此還算鎮定, 輕咳了一聲,嗓音和緩地道:“玄表……”


    “嗷嗚!”


    這一聲猶如夏日悶雷轟然炸響, 燕玄表連假裝謝晚今沒認出來都不行了,腦海中立時閃過這幾天每個晚上自己化作人形對著謝晚今又親又咬又舔、祈求謝晚今多愛自己幾分的場景, 隻覺得渾身血液沸騰,一股熱氣直往天靈蓋衝。


    在反應過來之前,燕玄表已然急急用獸吼打斷了謝晚今的話。


    謝晚今和床上一下子炸了毛的小黑豹四目相對,瞬息明白燕玄表果然惱羞成怒了,眼中漾開一點不易察覺的笑意,麵上無奈地後退一步,溫聲道:“好,我不說了。”


    他站在床榻五步開外,耐心等著燕玄表冷靜,眼眸倒是一錯不錯地望著毛毛炸成刺蝟般的黑毛球,胸膛裏某個地方慢慢變得柔軟同時,又有些好笑和淡淡的心虛。


    僅此一迴,恐怕玄表以後都不會再用催眠與變形這兩樣法寶了,謝晚今心念一動,莫名很想用留影石記錄下來,不過若是被發覺……


    謝晚今看了眼恨不得鑽進地縫渾身僵硬的燕玄表,心道也罷,往後時間漫長,也許還有機會。


    眼前一晃,床榻上的小黑豹變迴了熟悉的俊美青年。


    燕玄表坐在床上看著大騙子師尊,對上謝晚今的視線後挪開,沒過多久又舍不得,目光悄悄挪迴去,好一會兒後,悶聲問道:“什麽時候發現的?”


    謝晚今將燕玄表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薄唇牽起一抹細微的弧度,幹脆地答:“你來的那一晚。”


    停頓片刻,謝晚今又道:“我並非有意瞞你,閉關之事……對不住。”


    燕玄表怔忪地垂下眸,手指掐緊,刺痛傳達至心底,泛起尖銳的疼意。


    “你騙我沒關係。”他嘴唇動了動,嗓音沙啞又平靜,問道:“但為什麽丟下我?是覺得我是累贅負累?亦或者厭煩我不想看見我?那你和我說,為什麽一句話不願意和我說,就又把我拋下?”


    斷劍崖下的一天一夜,燕玄表體驗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害怕再度失去的恐慌擠滿了心髒,每一刻都無比的怕,宛如搖搖欲墜地置身懸崖之上,隨時會被擊下深淵。


    “以後不會了。”


    頭頂落下一隻溫熱的大掌,燕玄表仰頭,眼中倒映出滿滿一個謝晚今,在額頭落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


    謝晚今摸了摸小徒弟的黑發,手掌順著輪廓下移,大拇指擦去燕玄表微紅眼眶上濡濕滾燙的液體,定定望著與他糾纏兩世的青年,低聲道:“以後不會了。”


    半個月的分離讓謝晚今明白了一件事,不論小徒弟喜不喜歡他、想不想離開他,至少他都不想失去他。


    這樣就足夠了。


    顯然謝晚今的信譽在燕玄表那受損嚴重,盡管謝晚今再三保證,燕玄表依然半信半疑,抿著唇一言不發,手指緊攥謝晚今的袍袖,像是怕人再跑了。


    謝晚今無奈,問他:“怎麽樣才信?”


    “……親我。”


    燕玄表冷冽的俊臉繃得緊緊的,黑曜石般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晚今,重複道:“師尊,你親我,我就信。”


    除了方才的眉心吻,謝晚今從來沒有主動親近過他,如果能有一個吻的話……


    謝晚今微訝,他還以為燕玄表會提出一些更“過分”的要求,譬如簽訂神魂契約、譬如與他結為道侶、譬如今後不離開他一步……


    “好。”


    謝晚今低頭,凝視著青年那片被抿得微微發白的唇,頓了頓,俯身扣住青年的後腦。


    燕玄表初始沒有動,任由唇齒間染上熟悉的氣息,再一點點將他吞沒,漆黑的睫羽如同振翅的蝶翼微微顫動,唿吸一時間亂了,忍不住伸手環住男人的腰,貪婪急切地追逐著那道氣息,眉宇間的寒霜如雪化冰消,化作一汪融融春水。


    被偷親的經曆很多,謝晚今沒有做出過迴應,這次主動親人,難免有些不熟悉。


    但謝晚今向來好學,也學得快,結合前麵無數次燕玄表帶來的“特殊教習”,很快便熟練起來,並且學會了舉一反三。


    謝晚今扣著人的手掌不斷收緊,心如明鏡明明燕玄表還是他的徒弟,可他果然……一點也不排斥。


    被放開時,大腦一片空白,舌根被吮-得發麻,燕玄表好半晌才平複急促的唿吸,迴過神後臉上熱氣蒸騰,微白的唇被親得紅潤微-腫,因為太過激-烈微微破了一塊皮,吸著氣視線左忽右閃,就是不敢對上謝晚今的眼睛。


    謝晚今抬手捏了捏燕玄表泛紅的耳尖,熱度從指腹傳遞至心尖,他笑了下。


    燕玄表麵紅耳赤,認為師尊在嘲笑他,不知道怎麽想的,轉頭露出犬牙,一口咬住謝晚今的手腕。


    力度很輕,謝晚今隻覺得癢,淡笑道:“怎麽還咬人?”


    一咬燕玄表就後悔了,真是當豹子當上癮了不成?眼神飄忽一瞬,悶聲道:“不可以嗎?”


    “可以。”


    謝晚今道:“咬哪裏都可以。”


    燕玄表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什麽,驀然紅了脖頸。


    ……


    半月之期寬鬆,謝晚今哄好了小徒弟,也沒忘正事。


    趙澗是個聰明人,不需多說繼續老老實實地當城主,配合謝晚今設下圈套,引誘血魂門上鉤。


    但或許是和趙澗聯係的人一直沒迴去,血魂門其餘人起了警惕心,趙澗發出的傳訊始終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一人來神隕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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