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烏合之眾,師尊不必擔心。”


    得知這件事時,燕玄表正在練劍,劍身錚鳴,雪白的劍尖如冰刃般鋒銳冷厲,他收起劍,眼底盡是對血魂門的冷意,與深藏的恨意,道:“等此間事了,我去殺了他們。”


    “殺?”


    謝晚今坐在一旁撫著燕玄表送給他的流螢琴,聞言抬頭,蹙眉道:“血魂門功法詭異,如今知曉事情敗露,定然有所防備,你去就是冒險。”小徒弟是氣運逆天,但再怎麽也不能魯莽行事。


    燕玄表繃著臉。


    他自然知道,但一想到上輩子謝晚今的死,他就控製不住想殺人。趙澗和城裏的人不能殺,血魂門的邪修還不能殺嗎?


    謝晚今似是看出他在想什麽,道:“過來。”


    燕玄表慢吞吞走了過去,沒有第二張凳子,便乖乖在坐著的謝晚今麵前半跪下來,“師尊。”


    謝晚今拉了他一把,將半跪著的青年攬入懷中,感知到燕玄表的僵硬,拍了拍他的肩,溫聲道:“放鬆。”明明接觸過很多次,怎麽還是這麽緊張?


    “哦。”燕玄表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曾經想過念過夢過很多次的相處成真固然欣喜若狂,可每次與謝晚今親密接觸時他都不由自主屏息凝神,手足無措。


    很丟臉。


    燕玄表努力放鬆軀體。


    謝晚今識破青年的想法,眼中劃過清淺的笑意,問道:“你去殺他們,就不怕跟我分開了?”


    如今他倒是對這種超越師徒的親昵接受良好,雖說是因為小徒弟的心魔無可奈何才起的試一試的心思,但既然下定決心,便要承擔起責任,以做道侶為前提,而不是心魔消失他們就要迴歸到師徒位置上的玩戲……沒想到意外的感覺還不錯。


    不過燕玄表對血魂門意見意外的大,是錯覺嗎?


    謝晚今若有所思。


    燕玄表聞言一僵,臉色難看,好不容易師尊有些迴應心意他的跡象,他當然千萬個不願意分開。


    燕玄表鬱悶地低下頭。


    “血魂門胡作非為是該殺。”謝晚今摩挲著燕玄表手指間常年練劍產生的薄繭,淡淡道:“到時我陪你一起去。”


    青年扭過頭看他,黑漆漆的眼睛肉眼可見的速度亮起來,不確定地問道:“真的?”


    謝晚今看得想笑,道:“不騙你。”


    燕玄表罕見地露出一個笑,“多謝師尊。”


    “謝什麽?”謝晚今從儲物戒拿出一枚玉白色刻著字的玉佩放在燕玄表手中,“煉製的防禦法器,裏麵有我百道劍氣,以及一縷神識,今後若是遇險、亦或分隔兩地時你想見我,我會第一時間出現。”


    修士神識與魂魄掛鉤,於修士而言是重中之重的重要,但更令燕玄表愣住的是謝晚今的接下來的話。


    “收好,這是定情信物。”


    燕玄表睜大眼,呆呆地低頭看看手裏的玉佩,又抬頭看向謝晚今,眼底相繼湧出震驚、迷茫、喜悅,與不敢置信各種各樣的複雜情緒。


    定情……信物?


    是他聽錯了嗎?


    第39章 師尊型白月光14


    “在想什麽?”


    清潤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伴隨著一點淡淡冷香,燕玄表“蹭”的一下站起來,眼也不眨地看著謝晚今, 嘴唇開合半天,努力讓出口的語氣平靜一些, “師尊說,這是定情信物?”


    謝晚今頷首, 起身, 手指接過燕玄表手中無數紋路交織、刻著小小“玄”字的溫潤玉佩,替青年係在腰間, 道:“時間有限,刻的不是很好。”


    玉佩是燕玄表沒來神隕之地之前煉製的, 本以為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送出去, 沒想到時機來得這樣快。


    燕玄表急急道:“師尊刻的分明很好。”


    謝晚今唇角掠過笑意,撫了撫玉佩上的流蘇,問道:“喜歡嗎?”


    這段時日燕玄表嘴上沒說什麽, 每日呆在謝晚今身旁, 夜間連打坐修煉也不曾, 就那麽硬生生熬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謝晚今的不放心怕隻是睡一覺,人又消失不見了。


    小徒弟濃烈的不安感全因為他,因此謝晚今幹脆分離出一絲與本體相連的神魂, 填入玉佩當中。


    隻要這塊玉佩在, 就可以隨時隨地見到他,有這一層保險, 小徒弟應當會放心一些吧?


    “很喜歡。”燕玄表眼眸凝聚著極亮的光芒用力點頭,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玉佩摩挲上麵的紋路與小字, 周身氣息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定,忽然想起什麽,壓下滿腔歡喜,嚴肅又認真地詢問道:“一人的信物不算信物,我也要給師尊一樣東西,師尊想要什麽?”


    謝晚今迎上燕玄表灼熱的目光,總覺得這會兒他說什麽燕玄表都會拚命給他找來,就像那流螢琴,他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轉頭就真找來送他,也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


    謝晚今垂手撥了撥手邊的琴弦,淡笑道:“有它便可。”


    “不算。”燕玄表瞥了眼琴,搖頭道:“以前送給師尊的東西,怎麽算?”


    謝晚今沉吟片刻,眸光微動,漾出淡淡的戲謔,“不如拿你那日令趙澗口吐真言的法寶如何?能讓分神期修士中招,倒是不錯的法寶。”


    何止不錯,連他都險些中了招陷入昏睡,被小徒弟種下暗示。


    前幾日為了穩定燕玄表的心境,謝晚今還沒提過燕玄表幾次三番催眠他的事,隻假作不知,如今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沒收小徒弟的作案工具。


    也許是後知後覺意識到欺騙師尊的事不地道,燕玄表也默契的沒再提起那半月偽裝成靈獸的日子。


    此刻一提起,燕玄表便是一僵,原本目不轉睛望著謝晚今的眼開始飄飄忽忽,左看右看,小聲說道:“……其實那法寶沒什麽用,師尊不如換一個厲害些的?罡天印怎麽樣?頂級防禦法寶,或者兩儀佩,修煉時大有益處……”


    “我隻要那一樣。”謝晚今收起桌案上的琴,挑眉溫聲問道:“玄表不舍得?”


    “怎麽會,師尊要什麽我都舍得。”


    怕被誤會,燕玄表立刻便拿出一對紅色的小鈴鐺,要給出去時手指蜷了蜷,還真有幾分依依不舍了。


    雖說這法寶沒成功讓師尊睡著,但或許是他每日堅持不懈地種下暗示,導致法寶真的起了一部分作用呢?


    這次在趙家城,師尊不僅主動親、親了他,還送他定情信物,眼看著他兩輩子的心願就要成真了,要是沒了法寶,會不會哪一天暗示消失,師尊又不喜歡他了?


    沒得到還好,得到又失去,他承受不住那種滅頂的絕望,真的會瘋的。


    “叮鈴”


    清脆的鈴鐺聲喚迴燕玄表的神智,謝晚今似有所覺,把法寶放迴眼神逐漸暗沉的燕玄表手中,含笑道:“你如今修為不高,這攝魂鈴危急時刻能救命,便放你那吧,至於定情信物,玄表親手刻一塊玉可好?”


    燕玄表黯淡的眼眸驟然點亮,隨後猶豫片刻,“可師尊喜……”


    “這攝魂鈴於我無用。”謝晚今道:“我更喜歡你親手所做的信物。”


    見燕玄表克製著亮晶晶的眼眸抿唇點頭,謝晚今有些失笑,同時想念小黑豹生動的模樣。


    若小徒弟沒有變迴來,此刻定然尾巴搖曳生風了吧。


    ……


    首座相邀,還給了半月的期限,幾大宗門世家無一缺席。


    便是有閉關或確實無法外出的,也由宗門、世家內其餘能掌事者出了麵。


    趙澗的城主府被征用,正廳內,謝晚今將留影石的影像公放一遍,在座之中幾人神色各異,其中一人脾氣火爆,當即冷哼一聲,似山嶽一般的威壓逼向了中間唯一站著的趙澗。


    “陣法一破,就是天下修士的滅頂之災,難道趙城主覺得你與你的族人用邪術奪舍就能逃得過嗎?”


    趙澗臉色慘白,額間冷汗頻頻,膝蓋一軟,險些當場跪了下去。


    他一言不發,直到眾人言辭愈發激烈,身上的威壓沉重得像是要壓垮人,趙澗再也忍不住,憤恨道:“我們守陣守了幾千年!難道還不夠嗎?你們也知道這和天下修士都有關,憑什麽一切都由我們來承擔?我們就活該短命?活該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孩子早死?但凡你們當初肯幫一幫,我們哪會用這種損人害己的辦法?”


    有人道:“當初是你們祖輩自願守陣,如今又來”


    燕玄表冷漠地看著吹鼻子瞪眼的這些人,一張張嘴臉與上輩子想讓謝晚今主動獻祭的場麵重合,垂在身側的手掌收緊,濃烈的殺意如潮水般在胸膛翻滾唿嘯。


    謝晚今偏頭看了眼身側的青年,微微擰眉。


    放下茶盞的清脆一聲響,打斷了眼看要吵起來的眾人,也提醒了燕玄表。


    寬闊的廳內一靜。


    燕玄表猛然收起快要溢出來的殺氣,在場的人個個修為高深感知敏銳,殺氣隻要一泄露所有人都會發覺,到時候可解釋不清。


    他有些緊張地看向身旁端坐上首的師尊,接收到溫和的安撫眼神時微微一怔。


    師尊是故意提醒他的?


    心髒好似被溫水過了一遍,暖洋洋的發燙,燕玄表抿了抿唇,麵上擺出一片肅然,實則努力平複止不住上揚的嘴角。


    謝晚今將燕玄表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借著寬大的袍袖遮掩,輕輕拍了拍小徒弟的手。


    其實放殺氣也沒什麽,就算那些老頭覺得被冒犯又如何?燕玄表是他愛徒,有他在,誰敢多說一句?


    不過再過不久就是道侶了。


    謝晚今斂起思緒,視線淡淡掃過廳堂中的吵的最歡的那幾人,後者訕訕地坐直了身體。


    謝晚今當年拿下首座留下的劍痕還留在天機大比那呢,在場的人好不容易修到如今的修為,更是惜命,誰也不想挨上一劍。


    這次代表門派出來的慕容長老看了半天戲,自覺看夠了,眼看全場就他一個不怕謝晚今,笑眯眯地出來打圓場:“劍尊可是有話要說?”


    “嗯。”謝晚今看了眼來看熱鬧的好友,沒放在心上,道:“錢長老和鄭掌門言之有理,神隕之地一旦出事便是滅頂之災,陣法絕不能破。”


    謝晚今話鋒一轉:“但如趙城主所說,即便他們祖輩是自願應下守陣,如今過了幾千年,祖輩的約定也不應該仍然讓數千年後的後輩背負。”


    “何況錢長老也認為這陣法與天下修士有關,我們亦在其列,諸位在修真界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該為門下無數徒子徒孫著想,肩負起責任……”


    前麵以威壓讓趙澗下跪的錢長老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出來謝晚今後麵一句的偏向,想說什麽,被謝晚今一瞥,鐵青著臉坐了迴去。


    “多謝劍尊!”趙澗萬萬沒想到謝晚今會幫他,怔愣之後神色大喜,看著謝晚今的眼神愧疚感激難言。


    謝晚今沒接他的話,看向眾人,“本尊雖是首座,手掌乾坤令,但也並非□□獨\裁之人,諸位若有意見,皆可暢所欲言。”


    乾坤令都搬出來了,誰敢說話啊?


    慕容長老抽了抽嘴角,瞄了眼對麵那群敢怒不敢言的老頭子,暗笑一聲,很捧場地揚聲道:“劍尊深明大義!”


    有人帶頭,話說到這份上,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不願地咬牙應了下來。


    眾人就如何幫助趙城展開了討論。


    謝晚今自然知道沒幾個人真想答應,指不定心底希望根本找不出什麽解決辦法,不過既然麵上應下了,那就由不得他們。


    趙澗的祖輩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不代表窮盡修真界找不到。


    這一商討便商討了整整三日,好在大家都是修士,不吃不喝個把月都沒問題,最後勉強定出兩個辦法,雖說還未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成行,但總算是有了希望。


    趙城的問題暫時解決,就輪到了血魂門,憋了一肚子氣的老頭子們當即表示一群害人的邪修,定要剿滅,他們立刻派人去查。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眾人大大吐出一口氣,正準備去休息會兒,謝晚今又開了口。


    “諸位留步。”


    除了趙澗和慕容,其餘人心髒皆是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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