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今揉了他的腦袋,若有所思地問道:“是不是餓了?”


    徒弟變成小豹子後性子有些改變,一舉一動貼合外表,會不會內裏也和幾個月大的靈獸一樣還沒學會辟穀?


    “嗷嗚。”燕玄表搖頭。


    謝晚今放心下來,叮囑道:“要是餓,和我說。”


    燕玄表被謝晚今抱了一上午,隻感覺周身都是謝晚今的氣息,他滿足地眯起眼,掙紮片刻心想也差不多了,抖了抖耳朵,輕巧地躍下懷抱。


    雖說修真之人體質強悍,謝晚今修為更是沒得說,可維持一個姿勢久了,也許也會累呢?


    燕玄表不想承認關心謝晚今,但……這是他的師尊,總要尊師重道吧。


    燕玄表別別扭扭跟在謝晚今腳邊,仗著自己是隻靈獸,歪頭蹭了蹭男人的褲腿,臉龐發燙。


    懷中一空,軟乎乎的一團沒了,謝晚今還有些不適應,頓了頓,垂眸看向腳邊的燕玄表,還以為他被抱夠了不想再被抱著,沒有強求,和燕玄表一同迴了神隕之地外圍的陣法處。


    謝晚今猜他剛走,背後要真的有人對陣法下手也不會這麽快開始行動,因此早就有了要花費不少時日的準備,唯一慶幸的是燕玄表在他身邊,他心無掛礙。


    陣法覆蓋一整個神隕之地,一天輾轉下來,天色已晚。


    謝晚今尋到了一處僻靜的無人之所一棟年久失修沒有人住的茅草屋,他用淨塵術把灰塵汙垢大掃除了一遍,這才抱起依偎在他腳邊的小豹子,放在懷裏一隻隻擦肉墊。


    燕玄表渾身僵硬,眼睜睜看著自己躺在師尊懷裏被仔仔細細地擦手擦腳,時不時被捏一捏粉色的肉墊,感覺臉龐要燒起來了,想說謝晚今為什麽不給他也用淨塵術?


    靈獸在金丹期之前是不會口吐人言的,燕玄表隻能憋在心中。


    “好了。”謝晚今在茅草屋周圍布下禁製,眼中閃過一絲笑,抱起僵硬成木頭般的小徒弟上床,很快閉目歇息。


    夜半,今夜少烏雲,星辰熠熠生輝,清冷的月華從茅草屋破敗的窗子撒落滿地。


    青年化作人形在床旁坐下,直勾勾看著謝晚今,思索著,謝晚今沒有把黑豹送走,也沒有提過要去尋找它的家人,還抱了它一整天……是不是這法器的效果比他想要的好?


    半晌,燕玄表喉結滾了滾。


    手中驅使催眠法器,低沉的嗓音帶著蠱惑,小聲試探地說道:“你很喜歡黑豹,但你更喜歡你的徒弟,很喜歡很喜歡……”


    暗示完畢,燕玄表鎮定地收起法器,如果忽略他通紅的耳尖的話。


    “師尊。”燕玄表慢吞吞俯下-身,偷親這種事,一迴生二迴熟,望著昏暗月色下隱約的俊美輪廓,心口一直堵著悶氣稍稍散去,燕玄表想,這樣就好。


    如果這一迴神隕之地又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他替了謝晚今,有和謝晚今的這段經曆,也不算死而無憾。


    燕玄表想著,剛想起身,腰間忽得一緊。


    謝晚今將他帶上了床。


    第36章 師尊型白月光11


    燕玄表的法寶雖好, 但還不足以讓謝晚今陷入沉眠,更何況他早有預料。隻是一如昨夜,隨燕玄表的願假眠罷了, 順便看看小徒弟心中又在想什麽,好對症下藥, 消消火氣。


    昨夜許下的“心願”他已經完成,過了個白日, 燕玄表鬆快不少。


    謝晚今看得出, 燕玄表發覺自己被“拋下”後再次重逢,不止對他意見頗大, 狀態也越來越差。


    謝晚今閉眸靜靜等待,等來一句低微喑啞的“比黑豹更喜歡”, 他怔忪片刻, 胸膛裏的心髒忽地被溫水包裹,暖暖脹脹間,又被一根刺淺淺刺了下, 湧起細細密密的疼意。


    不等謝晚今反應, 唇上便落下熟悉的吻。


    和昨夜飽含怨氣與諸多複雜情緒的兇狠與糾纏不放不同, 燕玄表隻是貼著謝晚今的薄唇,輕柔地吻了吻、吮了吮便離開了,周身氣息驀然低落灰蒙,似乎在想什麽不好的事。


    那根刺再度動彈, 謝晚今眉間不著痕跡地蹙起一道褶痕, 燕玄表不是傷春悲秋的人,可自從他提出要為燕玄表換個師父, 不,謝晚今仔仔細細翻找著記憶, 忽然想起,他重生那時候燕玄表就有些異樣,雖然仍然每日來他院外,但交流明顯減少,往日的送禮頻率也大大減少。


    隻是他那時剛重生,還沒理清楚頭緒,對燕玄表又多是能避則避的心態,這才沒有及時發覺。


    謝晚今唿吸滯了滯,濃烈的自責猶如藤蔓纏繞束縛著道心,手臂如同生出自我意識將旁邊的青年攬入懷中,等謝晚今反應過來後,燕玄表已然脊背僵硬地趴在他身上,狹長淩冽的眼眸驀然睜大,顯出幾分措手不及的慌亂。


    “……師尊?”


    難得一時衝動,把自己置於進退兩難境地的謝晚今:“……”


    謝晚今閉著眼,神識瞧見燕玄表一動也不敢動,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緩慢地眨了下眼,將臉上的錯愕斂去,眼底透出幾分探究,試探地輕聲問道:“你沒睡著?”


    謝晚今權衡良久,總覺得現在承認不是一個好時機,小徒弟或許會惱羞成怒,或者不肯再變成獸型,於計劃無益。


    等事情結束吧。


    謝晚今沒有出聲,維持著熟睡者該有的平緩唿吸,抱著身上的燕玄表側了下身,將人當小黑豹一樣攬在懷裏,任由懷裏的人試探,在燕玄表試探的聲音漸大時微微皺了皺眉,營造出要醒來的模樣。


    燕玄表一下子不敢吭聲了,屏氣凝神地盯著與他側身麵對麵的男人,凝視著月色下線條流暢俊美的輪廓,心髒砰砰直跳,說不出是希望謝晚今醒來還是不希望。


    夜色濃濃,燕玄表等了半天,也許是聲音消失,令謝晚今睡著的法寶得力,白衣劍修眉宇間的褶痕平複,重新陷入了沉睡。


    沒醒嗎。


    燕玄表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忍不住大不敬地用手指戳了下清冷如月華的劍修剛剛蹙起的長眉,又覺得這個舉動太過孩子氣,抿唇收迴手。


    慕容長老說師尊喜歡成熟穩重的徒弟。


    也不知道這個標準,放在道侶身上適不適用……


    那晚過後,謝晚今再沒有露出破綻,若無其事地和偽裝成靈獸的燕玄表形影不離,一同在神隕之地邊緣住下,暗中監視陣法,防止有人存了不軌之心。


    初時不論城中還是陣法皆毫無異樣,謝晚今走時是什麽樣便是什麽樣,過了數日,情況有了微妙的轉變。


    那些原本兢兢業業的守衛放下手中刀劍,懶散的模樣和謝晚今在時迥然不同。


    謝晚今耐心等著,直到某一日夜深人靜,時刻注意的神識感應到兩人突兀地出現在陣眼前,其中一人氣息極為熟悉,正是趙澗,另一人氣息陌生陰冷,全身上下裹在黑袍之下。


    趙澗神情與先前判若兩人,一張還算清俊的麵龐冷厲,低聲與黑袍人說著什麽。


    果然。


    謝晚今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


    按他這半月的觀察,城池不大,處處是趙澗的人手,想在這裏動什麽手腳很大可能逃不過趙澗的眼睛,如果真有人想動陣法,除非對方修為極高能避開一城人,否則隻會從趙澗下手。


    沒有驚動睡著的燕玄表,謝晚今抬步往外走,臨走前忽然想起什麽,快要踏出門檻的腳步頓了頓。


    須臾,謝晚今輕歎了口氣,返迴床榻邊將蜷縮成一團的小黑豹抱起,瞬移至陣眼。


    說好了,不會再放下他。


    ……


    隻要謝晚今想,除卻那幾個幾百年都隱世不出不知還在不在人世的前輩,修真界無人能察覺他的蹤跡。


    懷裏抱著睡得正香的小徒弟,謝晚今隱匿身形,就這麽站在距離兩人不足一米之處聽他們密謀,垂眸撫摸著黑豹油光水滑的皮毛,身旁懸浮著一顆留影石,記錄著證據。


    “……消息無誤,謝晚今正在閉關,城主何時動手?”


    趙澗擺了下手,道:“現在動手太過可疑,再等幾日。”


    黑袍人似乎笑了下,笑聲嘶啞難聽,轉瞬間冷了下去,“城主一拖再拖,可是想毀約?”


    “我隻是為了穩妥。”


    “穩妥?”黑袍人抬起頭,兜帽下一張白發蒼蒼的臉映照月光,青白的皮膚活像死人,黑青色的脈絡從皺巴巴的脖頸貪婪地攀爬至下半張臉,什麽鼓鼓囊囊的東西在底下湧動,駭人至極。


    謝晚今輕撫黑豹脊背的指尖一頓,這張臉他不認識,但黑袍人身上氣息駁雜,恐怕是修煉了魔功或者吞噬了不知多少修者的靈力才導致反噬。


    黑袍人:“謝晚今為何突然來此,城主可知?”


    “我怎會知道?”趙澗臉色也不太好,說:“你們懷疑我?”


    黑袍人冷笑:“謝晚今從未關注過神隕之地,以他的修為和脾性,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查看陣法。”


    “和我無關!”明晃晃的質疑,趙澗怒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不小心泄露了什麽。”


    黑袍人眯了眯眼。


    危險的氣息彌漫,趙澗冷著臉與之對視,“難道不是嗎?我可從未出過這座城。”


    “罷了。”黑袍人不想多費口舌,話語中威脅之意甚濃:“以謝晚今的修為,如果被他發現了,我們絕無可能再行動,一切謀算付之東流,我還好,大不了舍去這具軀體從頭再議,隻是城主大人……恐怕不止想要的得不到,連自己都難以善了。”


    他扔下這句話,正想離開,卻驟然動彈不得,臉色大變。


    剛被威脅麵色陰沉的趙澗發覺異狀,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黑袍人勃然大怒,恨不得殺了趙澗:“趙澗,你設陷阱背叛我!”


    趙澗一愣,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白,瞳孔猛然一縮:“謝晚今?!”


    “嗷!”


    一聲小獸的低吼響起,稚嫩的聲音蘊含著驚人煞氣,似是兇獸被惡人惦記上珍寶的濃烈憤怒。


    黑袍人奮力掙開束縛,一掌擊向趙澗。


    一道鋒銳的雪光閃過,快得令人看不清晰,打算聲東擊西、剛脫離身軀準備遁走的魂魄被一劍斬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嚎叫。


    謝晚今眉心微擰,低頭看了眼懷裏驚醒的燕玄表,後者死死盯著冒著黑氣的魂魄消散的地方,像是看見了仇人,黑曜石般的眼瞳隱隱浮現猩紅的血色。


    這是怎麽了?謝晚今斂去眸中的擔憂,摸了摸小黑豹的毛腦袋。


    溫熱幹燥的大掌落在頭頂,動作輕柔,卻輕易將燕玄表的神智從滔天恨意中拽迴來。


    他平複下紊亂的唿吸,閉了閉眼,揮開腦海裏謝晚今死的那一幕。


    師尊……


    不,這一世不一樣了,會沒事的。


    早就猜到謝晚今在查什麽,意識到眼前的人肯定和陣法破損脫不了幹係,燕玄表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完全清醒過來,下意識蹭了蹭謝晚今的手掌,低低地喚了一聲:“嗷嗚……”


    剛“嗷嗚”完,旋即一僵,燕玄表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色。


    為什麽師尊這個時候會醒?


    見燕玄表冷靜下來,謝晚今眉宇稍鬆,就見燕玄表抬頭看了眼天,又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天,眼中滿是迷茫。


    謝晚今同樣意識到什麽,眉心跳了跳,輕咳一聲,假作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當務之急是先問出背後之人的目的,一個死了,趙澗可還在。


    其他的事,稍候再說。


    謝晚今鎮定地又摸了把豹子腦袋。


    能在神隕之地這麽危險的地方做城主,趙澗的修為不差,分神期放在外麵任何一處地方都是足以被人畢恭畢敬地尊為座上賓的存在,但和將要飛升的渡劫期比起來,中間隔了一個境界,便是天壤之別。


    謝晚今看向麵如死灰的趙澗,眼神平靜無波,如玉石相擊的清潤嗓音浸著寒霜冷意,他給出選擇,淡淡道:“如實說,或者,搜魂後魂飛魄散。”


    他趕著迴去安撫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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