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總是這麽漫長。

    九七年夏天的中國因為香港迴歸而倍感熱鬧。電視上,報紙上,一切戶外的宣傳畫上,大大小小的條幅上等等一切都是香港迴歸的內容。對老百姓而言,僅從政治上考慮,大家都是不願多想的,隻是國家高興,大家也跟著高興而已,但從另外一個意義上說,那是另外一種訊息:香港經濟發達,充滿活力,是時尚之都,那裏的生活狀態是令人們向往的。

    我沒去過香港,從電視劇上,雜誌上看到的那裏的一切與我來說都是另外一個世界,與我沒太大幹係。但北京呢,北京這時以我的見識和經曆來看也是不錯了。那些邊角旮旯裏的先不說,我們本校就在國貿旁邊,看到的都是陽光的,大氣的,或者某些是絕對時尚的東西。一切的視覺都衝擊著我們剛從鄉下校區搬來的全國各地學生仔們。在鄉下校區時,我們自我的生活在自己的圈子裏,出門就是大樹,田野,小草,大家都自然隨意的溶在鄉間的氣息裏了,大家也都似乎習慣了那裏的生活。但到了這裏,環境一下子產生了巨大的改變:出了校們就是高樓大廈,擁堵的汽車毫不猶豫的爭吵,到處是急匆匆,忙碌碌的人們,他們表情冷漠,迅速從你身邊走過。

    所以,事情開始改變。

    應該說最先改變的是女生中的一些人。在我們鄉下校區的時候,無論是城市裏來的,還是小地方來的,無論是漂亮的,還是長的一般的女生,大都是自然的模樣,不會去刻意化妝。要說感覺,那就是純真,質樸,大都象白紙一樣。但到北京的幾個月後,很多女生穿起了漂亮惹眼的衣服,臉上也都開始武裝起來:修眉、打眼影、塗粉、擦口紅等等。我們不是否定,相反是一種欣賞的態度,因為校園裏以一下多出那麽多靚麗的女子,很多平時瞧著不怎麽樣的經過這麽一弄,一下讓人刮目相看。校園裏時尚的氣氛多了起來。

    慢慢的,不怎麽修邊幅的男生中喜歡幹淨的人越來越多。現在出去,t恤一定是要幹淨的,襯衫一定是要挺拔的,皮鞋一定是要淨亮的,牛仔褲當然應該是沒洞的了。

    大家都如變色龍般,及時的汲取這都市的氣質和色彩,漸漸的溶在了京城的空氣裏了。

    對這個問題,我有時候在晚上經過三環,走上過街天橋稍微佇足,看川流不息的汽車亮著刺眼的前燈或閃爍著紅色的尾燈開過來或開過去時,或者偶爾經過國貿地下商城,看到燈火斕珊的賣著高檔時尚衣物的專賣店,看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各種國際品牌一個接一個,看到哪家有錢小姐戴著大的變色墨鏡提著精致皮革小包,看到身材挺拔的男士白領們西裝革履自信的走過時,自己總有深刻的理解:學校裏一切的一切關於大家外表的變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你們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你們雖然是學生,你們現在雖然不能擁有富有的物質的生活,但你們卻不能和它徹底的相距遙遠,你們在努力靠近,這或是你們現在的希望或是將來自己的生活。

    詩社也有了太大的變化。

    本來九個人,現在剩下了五個。這是在迴北京兩個月後的事情。

    首先學校不給提供地方了。學校學生會給的解釋是:北京校區沒有閑暇的地方供給我們,我們的社團太小,不夠規模,社團也沒有發展的跡象,而且詩社對改變學生生活沒有決定性的意義和影響。最後的結果是如果我們還想繼續下去的話,隻能自己找教室或者隻作為同學間自己的交流而結束詩社在學校社團名單上的存在。其次,作為同學們個人的行為,詩社已失去了某種愉悅自己的意義。在這邊,大家周末閑暇時間的活動一下子開闊了許多。大家會在有空的時候去逛西單,買便宜好看的t恤和牛仔褲;會去美術館看大大小小的展覽;會去東四的三聯書店看免費的書,一坐就是一下午,還聽著優雅的背景音樂但不用花一分錢;會在周末晚上約著一撥玩的好的男男女女同學去的廳瘋狂放縱,大汗淋漓;有錢一點的還會去當時還比較奢侈的三裏屯找一個酒吧,喝著“heniken”啤酒,聽酒吧歌手的沙啞歌唱。

    這裏的一切都是這樣的分化著在鄉間校區裏大家出於某種原因結合在一起的脆弱的關係。就象一顆放在水中的泡騰片,迅速溶解,釋放出大大小小的氣泡,四散開來,直至衝到水麵破裂開來。

    對於這一點,穆也開始是默默的。聽任學生會的解釋,聽任一些人的離開。直到有一天他出於某種原因把剩下的一些人集合在一起,鄭重的說起這個問題。

    應該是周五的晚上。那天天是無雲的,半個月亮垂在遠處霓虹燈閃爍的天邊。還有一些小風。

    大家坐在籃球場邊的椅子上,開始都有些默然的偶爾聊上幾句。直到穆也開始說話。

    “這個詩社,我想說,雖然就剩我們幾個人,我希望它還能存在下去。它從某種意義上講,應代表我們的一段歲月,不是我懷舊,而是對於我們,或者隻是我的精神有著重要的意義。若出於自私的考慮,我促成的這個詩社,我不希望它就這麽沒有了。若我們還是朋友,還有某種對生活的思考的感觸的必要的交流,我希望你們還能有空寫寫詩,我們還能有空在一起讀讀詩,作為對生活的體會。我希望我們都是深刻的,有思想的,不浮於世的對周圍還有些敏感的人。我們每天吃飯,上課,畫作業,睡覺,除了這些生理的,製度的東西,我們還應擁有更多的精神的東西。”

    他講了很多,很多語言已不是口語所表述的範疇。

    而燕姐的話似乎更具有現實性:“現在,說實話,有幾個寫詩的了。這東西,我覺得更適合我們在鄉下校區的田園的生活。在這裏,詩這東西,在別人眼裏根本是和生活不沾邊的玩意,或和衣食飯飽,縱情享樂比起來,隻是某些偏執的人還在故弄玄虛的玩著似乎所謂的高深和情調。我的話也許有些重,但這麽長時間來,我從周圍體會的關於詩的言論或看法,就讓我這麽說。我自己當然喜歡詩,我當然也願意響應穆也的號召留下來,大家也能繼續坐在一起通過詩來聊大家對生活的感受,但我想這隻是我願意和你們這些談的來得好朋友溝通的一種方式而已。”

    燕姐說完後,穆也沒說話,好久才點點頭。

    詩社就這樣繼續了下去,也純粹變成我們幾個愛好者自己的小聚會了。時間也不固定了,有時幾周才坐在一起讀讀自己最近寫的東西。地點也到處都是,有時在某個人的教室,有時在校園的某個角落,有時在學校旁邊的小餐廳裏。

    但生活的繼續,每個人的經曆和追求的越來越不趨相同,再加上略顯忙碌和雜亂的學習生活狀態,最終在迴北京的第四個月後,詩社徹底不存在了。也就是說我們因為詩而故意聚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了,或有相聚,都不再談詩。

    但作為個人,還能堅持寫下去的,我想隻有穆也了。我偶爾還會寫,但越來越沒有成型的東西了,有時對周圍很有感觸時,隻會在腦子裏過一些句子,或偶爾會在某個本子上寫下一些,但不再會刻意起個題目。

    我和米可的愛情,就如同大多數校園戀愛的模式進行著。

    我會在早上等在她的宿舍門口,幫她提著東西,一起去教學樓上課;碰到一起上的大課,我或者她會為對方占好位置,兩個人坐在一起聽課;在食堂裏我們會打好飯菜,一起吃飯,還互相為對方夾菜;周末我們兩個會一起去逛街,或去書店看書,或到離學校不遠的日壇公園裏遊玩。

    學習,戀愛,生活。這一段大學生活顯得充實而美好。

    我和米可在當時還繼續活動的詩社裏麵對穆也或者我們手拉手走在校園裏碰到他時,大家都坦誠而友好。穆也的表情始終沒有迴避和怨恨,一直是穩重和淡然。

    對於這點我很感激穆也,他讓我和米可的愛情能順利的進行著。但處於我自己的考慮,一個曾深愛的還花了很多精力追求的人在自己麵前和別人甜甜蜜蜜,應該是很不是滋味的事,甚至是痛苦的。所以穆也在我們麵前表現的冷靜和開明讓我總覺得心裏有些愧疚,我總希望找機會從別的方麵報答他。這也促成了我們以後朋友間感情的加深和更多的了解和信任。

    我的米可也變了。

    她本來就漂亮,身材又好,再加上現在也穿起得體的漂亮的衣服,在校園裏總是獲得許多的目光。她有時也會畫些淡妝,這樣就更顯得她的美麗和出眾。淡妝是我能承受的範圍,豔俗的妝束是我不讚成的。米可知道我的觀點,總是做得很有分寸。

    所以我是自豪的,在校園裏,或校園外的馬路上我們牽手同行時,我總是得意和快樂的。

    而在米可眼裏,我也是稱職和出眾的。當她有時緊緊依靠在我懷裏時,我知道我們愛的很深,是相互的。

    另外,米可是個性格很好的女孩,她很能理解對方的心情和狀態,當我們遇到某些相互之間的困難的事時,我們總能很好的解決。她不具有任性和無理的特質,這點讓我很是欣慰和感激,是感激老天把這麽好的一個女孩交給我。我也發誓愛她一輩子。

    大學生時代的那個年齡的愛情,總是充滿著新鮮和衝動的。那群年輕火熱的心總會迅速從相識,到兩者相互愛慕,到確定關係,到第一次接吻,到第一次溫存,直到最後發生性關係,不管兩人是出於相互欣賞走在一起,還是出於原始的性的欲望而走在一起。但那時的愛,基本上是以性愛的欲望為最始出發點的。

    在這個年代,這也是再正常自然的事情了。

    我當然也是,性的欲望是我本能的。但愛上米可後,一直到我們倆的熱戀,我在很多時候都把這種力量轉化為對米可的本身的愛,這種愛是對米可的容貌,姿態,性格,品格的綜合的愛慕,是一種脫離肉體的純粹的愛。我不急切的把愛情道路上所必然經曆的過程加速或提前,雖然我渴望,因為我怕我的急切會讓米可懷疑我愛她的目的,會從某種層麵降低愛情本身的美好,或者會傷害到米可的身體。我是真正從心裏愛著米可的,是從精神層麵來把我們的愛當作我們人生道路上的相互鼓勵,相互扶持,相互傾訴。

    這些,米可似乎也體會得到,她的目光裏也總是更信任和堅定了。

    所以當我和米可牽手一個多月後才第一次接吻時,後來要好的朋友聽了後都覺得在這個時代太不可思義了。而這個時候,戀愛中的同學們有的已經到校外找了小旅館或租了房子,進行著戀人間最後的過程了。

    我和米可間的第一次吻是我們在這年的十一假期。

    那時候,學校裏一下清淨了很多。許多同學都結夥出去玩了,剩下的的蟄伏在寢室裏看書或者玩電腦或者睡覺。我們十六層的教學樓一下子空空蕩蕩,沒事大家都不再願意去那裏,偶爾有些同學晃晃悠悠的走進,然後晃晃悠悠的走出。

    我們本來計劃到京郊玩,但米可有一個大的裝飾壁畫還沒弄完,過了節後,老師就要收作業打分。我就陪米可在節日前幾天先把作業弄完,再出去玩。

    十月二號晚上,我仍陪著米可畫作業。米可的教室在十四層,窗外就是三環,不遠處是高聳的國貿和中國大飯店,一層層的間斷的亮著迷離的窗燈。我幫米可調著顏色,米可用小油畫筆正描著壁畫的一個細節。她的壁畫畫的是一匹長著翅膀的白馬,騰在空中,旁邊都是五彩的卷曲的雲彩,雲彩下方是城市高高低低的建築。她畫的都是抽象的變形的形態,形體之間要站得一定距離才能看出來。以米可的話說,整個畫麵是虛幻的,夢境的,是飛翔的,自由的,是困在都市裏的人心中某種渴望的解脫。

    教室裏也隻有我們兩個人。前麵的黑板上,上次老師講課畫的一些圖形,還有一些同學放假前畫的漫畫和寫的一些字亂七八糟的重疊,糾結在一起。教室裏的桌椅整體上隻是大致在他們原來的位置,上麵都是堆的畫紙,畫框,毛筆,顏料盒。右邊的黑色窗簾都拉開著,窗簾上已經胡亂的抹上了顏料,整個就象野獸派的畫作。

    米可這時候很專心,我也沒怎麽和她說話,怕打擾她的思路。

    開著的窗透過一些風來,吹動米可額頭前的幾縷頭發。她的頭發長了,今天紮著高馬尾辮,顯得自然可愛。我就坐在她左邊身後,停止了調色,靜靜的坐在那裏,看米可畫在畫麵上的筆觸,看米可側麵好看的麵容,看米可挺直身子胸脯的微微起伏。這些,這就是我的米可呀,我心裏突然莫名的想要和米可親近,想要親近米可的身體。這麽長時間來,我和米可的身體接觸居然還是手,我的欲望讓我不能再等待了,我的米可是不是也熱切的等待我的第一個熱吻,而我卻始終正人君子般保持著和她的空間?

    我的身體開始發熱,欲望的溫度計漸漸攀生。

    風大了些,吹動了窗簾,有著“沙沙”的聲音。我的米可仍專心畫著最後的一個角落,是那匹馬的翅膀,一畫完,馬就會飛了。

    也許,某些事情就是上天安排的。突然,大樓因為某種原因停電了。

    一切黑漆漆了。

    當窗外映進來的昏暗的街燈讓我們能依稀看清楚對方的麵龐時,我已經把米可攬在了懷裏,我的唇正熱切的和米可的唇交融在一起。一切那麽的自然,一切那麽的美好。

    米可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刻似的,緊緊摟著我的脖子,濕潤滑動的舌頭在我口中尋找愛的力量。我們的雙唇、舌頭此刻正在一起糾結,跳舞。我的鼻息,她的鼻息也因為相互交融而灼熱急促。我的雙手也穿過衣服緊緊摟著米可纖細而肉感的腰,手指輕輕撫摩她發燙的皮膚。慢慢,我的雙手不斷上移,穿過了米可的胸罩,兩隻手分別霸占了米可豐滿而柔軟的雙乳。我的血液不斷加熱,沸騰,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激情了。我的雙手完全解開了米可的胸罩,輕輕的,小心的揉動著那夢中輕吻吮吸的雙乳,一切是那樣的讓人澎湃,所有的愛欲的電流都在我的雙手和米可膨脹的雙乳間交流,碰撞。透過昏暗的光線,米可輕閉著雙眼,任由我的放肆和熱火。

    周圍的空氣在燃燒,這一切沒有言語。我們任由雙方的愛在雙唇,舌尖,指上,乳頭中奔放遊走,纏綿吟唱。

    壁畫中的馬也飛了起來,揮動著翅膀在我們周圍跳躍。五彩的雲圍繞著我們,我們騎上這天使的白馬,翱翔在愛的天堂。

    我博起的太厲害了。

    我抵抗不了愛欲的衝擊,我在它麵前不堪一擊,我會不計後果,我的手指不聽使喚,我把他們伸向米可的下體,當我剛觸到她下麵隆起的毛叢時,一隻纖細的手輕輕製止了我的手的前行。

    米可睜開雙眼,熱唇從我嘴邊移開,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責備,是溫柔的否定。

    她的雙眸也深情的穿過夜的阻隔,在我的眼裏問詢。

    該結束了,今晚已經夠美了,你應該聽從米可的信息。你已經是多麽幸福的人了。

    你把手緩緩抽出,輕撫著米可順滑的頭發,愛惜的吻了她的額頭。

    你沒想到和米可第一次的吻這麽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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