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狂風勁吹。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妖豔的閃電不時在空中曲折地劃過;雷聲和狂風暴雨攪在一起,震耳欲聾。


    在韓旭和紀靈被洪水卷走的那一瞬間,同學們嚇得麵無人色,呆呆的站在暴雨中的洪水邊上,看著翻滾咆哮像惡魔般的濁浪,這群象牙塔的孩子滿臉的無助、恐慌和絕望。


    “都怪你,這麽大雨拉紀靈拍什麽照!”


    李默在雨中對著哭哭啼啼的林婭吼了一嗓子,他們趕來的時候韓旭已經遊到江中,要不然也能幫上一把,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心裏也充滿了對這群見死不救的學生的憤怒,然而世道就是這樣,見義勇為者不多,落井下石者不少,冷眼旁觀者漫山遍野!


    李默轉頭對田壯壯道:“老田,我們沿河下去找韓旭!”


    “你瘋了麽?”田壯壯一把拉住腦袋發熱的李默,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男生臉上有著超出年齡的冷靜和智慧,在大家慌亂無措的時候,他已經掏出手機報了警。


    “大家別站在這裏淋雨了,都迴去吧。”田壯壯對驚慌失措的同學們喊道:“雨大路滑,路上男生照顧好女生。”


    “合著你怕死呀!韓旭被洪水卷走了難道不管了麽?”李默一把甩開田壯壯的手,怒吼道:“田壯壯,我他/媽/的白把你當兄弟了!你不去我一個人去找!”


    “啪”地一聲!


    田壯壯一巴掌扇在失去理智的李默腦門上,寒著臉喝道:“你腦子是不是給門板夾過呀!真是蠢得可以,就我們這群渣渣單獨去找人,水急路險又不認識路,人沒找到我們自己指不定給洪水卷走!”


    “你特麽怕死就怕死!”


    李默勃然大怒,揪住田壯壯的衣領張嘴想要開噴,卻忽然感覺一陣無力,其實他心裏清楚,這麽大的風浪,沿江巨石突兀,韓旭和紀靈不被淹死也會給撞死,生還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李默蹲在泥窪裏揪著頭發紅著眼睛道:“這麽大的暴風雨,警察一時半會肯定趕不迴來!”


    田壯壯看著滿身泥水的李默,心中莫名感動。


    他知道李默是一個性格火爆急躁,恩怨分明非常講兄弟感情的人,當初韓旭羞辱了他他立馬還擊,後來兩人經過軍訓罰跑的事件後,化解矛盾成了關係非常好的朋友。


    田壯壯唿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不能慌,轉頭對呆站著的同學們大聲道:“現在不能再出事情了,你們都迴去吧,等警察來了再說。李默,你去西嶺村聯係當地村民漁夫,讓他們過來救人。”


    李默仰頭:“那你呢?”


    田壯壯眯眼望著翻滾咆哮的濁浪:“我在這裏等你帶人過來。”


    ******


    午後,中大圖書館。


    中大的圖書館在整個中華帝國的教育界都頗有名氣,藏量最大,珍本最多,學習氛圍最濃的一所大學圖館。


    擺滿籍的架一排排的站立著,像是等待檢閱的衛兵,學生們在裏麵穿行,按照分類索引尋找自己想要的書籍,文學和小說是最受歡迎的,類型最多,前來借閱的學生也最多。


    最冷門的莫過於‘宗教與其它’這個類別,幾乎沒有人會走過來。於是,這個類別也自然就擺放在圖大廳的最後排角落,因為圖書館大廳太大,後排來的人又太少,這裏幾乎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


    獨立的王國裏有一個特別的男生。


    說他特別,是因為他的長相實在太怪異了。


    個頭矮小,大概也隻有一米六的身高,眼窩凹陷,麵色蠟黃像個病癆鬼,年紀不大,但是身軀始終佝僂著,下巴又過於突出,這讓人覺得他像一個還沒完全進化完成的原始人,左腳是瘸的,走路的時候一竄一竄的向前,腳底下像是安裝了一塊彈簧。


    瘸腿男生手中拿著一本《明心寶鑒》走在過道上,當他看到書架上的一本表皮殘破的線裝本《岣嶁神書》時,眼睛一亮,掂著腳伸手去取,隻是他身高太矮取不下來,於是後退兩步猛地一跳去抓《岣嶁神書》,沒想到身子撞在書架上,晃蕩一聲,整個書架和他倒了下去,古籍散落一地。


    “二哥,給你。”


    這時,一隻白淨的手將《岣嶁神書》遞到瘸腿男生麵前:“聽說這本古籍又叫做升仙術,是神人九霞子所寫,裏麵囊括了民間所有的法術,二哥你又有新的研究了麽?”


    “我隻是想研究一下九霞子是個怎樣的神棍。”狼狽的瘸腿男生被一名少年攙扶著站了起來。


    少年麵頰白淨清秀,頭發純白,左耳的碎鑽在燈光下光芒四射。


    王西爵。


    瘸腿男生和王西爵站在一起,形成了更加鮮明的對比,一個是粗針粗線破布爛衫,一個是細針細線錦衣玉袍,如同劉德華和郭德綱站在一起,天差地別,然而王西爵對矮個男生卻很恭敬。


    因為,瘸腿少年是姑蘇王家二少爺——王玄霸!


    “二哥,凱撒之吻被盜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王西爵道:“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我們的那個義哥高博,高博失蹤,我懷疑大哥……”


    “凱撒之吻是什麽東西?重要麽?”王玄霸打斷了王西爵的話。


    “當然重要,它可花了我十五億。”王西爵道:“這麽多錢打了水漂,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跟父親交差呢。”


    “你拍下凱撒之吻是想送給紀靈,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喜歡的還是值得的,不過你忽略了一件基本的事情。”王西爵平淡無光的眼睛看向王西爵:“你確定晴川紀家的大小姐喜歡你?”


    “當然!如果這一點還需要質疑的話我就太失敗了。”王西爵的話充滿自信。


    王玄霸深深地看了眼王西爵,搖頭道:“如果你確定,十五億的項鏈和十五塊項鏈對於紀靈來說都一樣的,所以說你並不確定,才拍下凱撒之吻討紀靈的歡心。”


    王西爵默然,無言以對。


    他的這個二哥天生殘疾,身患絕症,但上帝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給他開了另一扇門,賜予了一顆充滿大智慧的頭腦。


    王玄霸閱盡天下奇書,腹有三千道藏佛經,姑蘇王家能夠迅速崛起成為獵人界前三的豪門巨擘,他功不可沒,隻是為人低調務實,很少有人知道姑蘇王家的這號絕代人物。


    “西爵,你一開始就錯了。”


    王玄霸負著手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滂沱大雨:“你喜歡花,現在雨大了,花正被大雨摧殘,所以她不需要你替她修剪枝葉變得更漂亮,而且需要你把她移到室內細心嗬護。”


    王玄霸頓了一頓:“晴川紀家有錢,比我們王家也不差,紀靈不需要什麽凱撒之吻、上帝之吻,她需要的是你的真心付出和細心嗬護……”


    “咳咳……”


    王玄霸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枯黃幹癟的臉頰湧出潮紅,過了許久,他才放下捂嘴的手帕,慢慢道:“不用做那些無用功,凱撒之吻被盜以後再找,不要懷疑大哥,因為,他是你的大哥。還有一個月就是紀靈的成人禮了,你好好把握機會,好好的待紀靈,不要耽誤計劃。”


    “嗯。”王西爵點頭,看到王玄霸手中白色手帕上有一團血跡,他一向冷酷的臉龐露出一絲關切:“二哥,這幾天雨大,潮濕天冷,你要注意身體。”


    “沒事,暫時死不了的。”王玄霸幹裂的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帶著不符合年齡的看破生死的蒼涼的味道。


    這時,一名西裝男子急匆匆走了過來:“二少爺,三少爺,出,出大事了。”


    王西爵側頭:“說。”


    那名西裝男子連忙道:“今天晴川紀家大小姐紀靈和同學去西嶺玩,二十分鍾前,紀靈小姐在龍女崖被洪水卷走了。”


    “什麽?”王西爵眼睛一眯。


    那名西裝男子慌張道:“還,還有,和紀靈小姐一起卷走的,還有一個叫韓旭的中大學生。”


    王西爵五指合攏,臉色變得寒冷無比。


    王玄霸翻了一頁《岣嶁神書》,淡淡道:“現在是你真心付出和細心嗬護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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