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樓上下來了一個頗為嚴肅的男人,想來應該是王總的秘書

    我對著他頷首微笑,結果他甩都不甩我一眼,冷言冷語地說:“跟我來吧。”

    說罷,他就轉身往前走,我和洛於謙麵麵相覷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我們被他帶到總經理的辦公室門口,估計是秘書的男人敲了敲門:“王總,人帶來了。”

    “進來吧。”裏麵傳來厚重的聲音。

    秘書為我們推開門,我和洛於謙進去了,身後的門就已經被秘書關上了。

    “你好,王總。”我看著辦公桌後麵坐著的男人,恭敬地彎了彎腰。

    王總眼神冷漠地看著我,疑惑地問:“我們好像沒有見過麵,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我拉著洛於謙在專門用來會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單刀直入地說:“我是涼天豪的女兒,涼沐潯。對於這次我爸爸被拍到受賄,我想作為當事人的您應該能夠證明我爸的清白。”

    王總繼續裝糊塗:“涼小姐,我為什麽會是當事人呢?”

    我耐心地幫他迴憶:“你來找我爸的時候,我媽就在旁邊,她看到你拿出錢來給我爸,讓他放過你的兒子。但是最後你被我爸拒絕了。也就是你們推攘的那個時候被好事的記者拍到了,但是他們不知道那是在拒絕,反而成了我爸受賄的證據。”

    王總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說:“可是除了你媽知道是我,誰還會知道是我呢。而且你覺得你媽作為涼天豪的妻子,說話有可信度嗎,有用嗎?”

    我看過報紙,關於我爸受賄的照片上沒有拍到王總的正麵。

    我壓抑著內心蓬勃的怒氣,嚐試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知道你在記恨我爸沒有幫助你救出你的兒子,但是我爸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如果你的兒子沒有做錯事,他是不會抓你兒子的。你好歹也是這麽一個大企業的大當家,不應該這麽是非不分,冤枉好人。”

    王總表情嚴峻,冷哼一聲之後說:“你知不知道現在受賄和主動賄賂都是犯罪,我如果承認了他沒有收取賄賂,我就要被控主動賄賂國家幹部,到時候接受調查的就是我了。涼天豪跟我無親無故,我何必讓自己身陷囹圄去救他。”

    我胸腔裏燃燒起瘋狂的怒火,但是他的話說得有理有據,一時半會兒我也找不到什麽可以勸說他迴心轉意的理由。

    我有些慌張地看向一旁靜悄悄不說一句話的洛於謙

    。

    洛於謙很快就接收到我的信號,拍了拍我放在膝頭正在顫抖的手,然後說:“王總,你覺得那天在涼家的事情真的隻有涼伯母和涼伯父知道嗎?如果涼伯父見犯人家屬的時候都有攜帶錄音筆錄音的習慣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雖然我知道洛於謙這麽說隻是為了詐王總,但是他卻一語驚醒夢中人,恰巧老涼為了避嫌,很多時候對於那種不得不見的犯人家屬,見麵的時候都會用錄音筆錄音,就是怕這樣的情況出現。

    我本來已經被王總的無情逼進死胡同了,現在突然看見一條活路,心裏麵一片敞亮。

    我按捺住心裏的激動情緒,靜靜地等待著王總的迴答。

    我沒有錯過他臉上一晃而過的驚慌,但是轉瞬便又是最初的淡定從容,不愧是本土企業龍頭,大風大浪麵前仍舊波瀾不驚。

    他笑了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去自首,但是我仍舊一口咬定他收了賄賂,錄音沒有錄到而已,這就是涼天豪的狡猾之處。”

    “你……”王總的迴答簡直要氣炸我了。

    洛於謙適時按住我衝起來的肩膀,將我又按迴了原來的位置。

    洛於謙理智地問:“王總,你跟涼伯父是有什麽私人恩怨嗎?”

    王總搖了搖頭:“涼天豪有h市包青天的美譽,我能跟他有什麽恩怨。”

    “那你這麽做是因為什麽?”

    “因為他老古板不懂得變通,這樣的局長下馬了對很多人都是有好處的。在你們眼裏我是做了一件壞事,但是在很多人的眼裏我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王總呷了一口茶之後,淡定地說,“這個世界上的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非黑即白,不同的人就會看到不同的一麵。

    我做不到讓所有人滿意,可我至少也能讓一麵人滿意。”

    王總竟然一本正經地跟開始給我們說教。

    我冷笑一聲:“王總的價值觀還真是扭曲,難道六零後的人都跟王總這麽有眼無珠?我們這些晚輩實在是不敢苟同。”

    王總毫無在意地說:“你還年輕。”

    “王總,你信不信命這個東西啊。”我看著他,眼神鋒利如刀,恨不能將他的肉割下來。

    “不信。”

    “我以前也不信,可後來我就慢慢地相信了。我們每個人都會做錯事情,也許我們並沒有發現有什麽危害,但是總有一天它

    會報應在我們身邊的人身上。”我指了指王總,笑容有些邪惡和憤怒,“所以,王總你小心了,你的所作所為上天都看著的,你的兒子就準備牢底坐穿吧。”

    王總的眼中滿是不屑的笑:“是嗎?我真希望涼小姐能夠如願以償。”

    “我他媽今天發了瘋才跟這種神經病談,洛於謙我們走。”我拉著洛於謙起身,摔門而去。

    我們出了公司的門,我憋了整個胸腔的怒氣才喊了出來:“啊——”

    洛於謙有些擔憂地問:“好些了嗎?”

    “估計要打他一頓才能好。”我咬牙切齒地說,“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人品都被狗吃了嗎?”

    洛於謙開玩笑地說:“別侮辱狗,他的人品狗都看不上。”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洛於謙拍了拍我的背:“別氣了,我們先迴去從長計議。”

    我吼出一聲之後就好了一些,無奈地說:“也隻能這樣了。”

    我和洛於謙迴我家之前先去警察局看了老涼,他以前的下屬見到我都很熱情,也都安慰我和讓我給陳翼屏女士帶去問候。

    我說我想見我爸。

    他們個個都麵露難色,說我爸正在調查的階段,這段時間不允許和任何親人相見。況且新來的代理局長對他們這些老下屬很是打壓,他們也幫不了什麽忙。

    我知道他們的難處,他們都是真心為我爸的,這些我都曉得。

    所以我跟他們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洛於謙送我迴去的時候,我家的周圍圍了一群記者,我一眼便看到被圍在中間驚慌失措的陳翼屏女士,念念和盛好一邊護著她,一邊擋著奮力擠上前的記者。

    洛於謙很快地將我塞進車裏。

    我有些瘋狂地掙紮著,想要從窗戶出來:“洛於謙,你在幹什麽?”

    他死死地按住車門,勸說道:“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要衝動最好,在車裏呆一會兒,等記者走了之後再迴去。”

    “你沒看到我媽有多無助嗎,她是我媽,不是你媽,你當然不心疼。”我將剩餘的一半窗戶全都搖了下來,想盡辦法出來。

    洛於謙使勁兒將我推進車裏,警告道:“你以為你能幫上你媽什麽忙,你隻能多給記者增添一點可以寫的東西。”

    洛於謙的話像是一根迅速飛來的鋼針,直直地打中我的理智,我漸漸地在車裏

    安靜下來。

    沒有了那股子勁兒,我突然感受到漫天的無助感朝著我周身席卷而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給陸向遠打電話,根本就忘了我之前掛了他兩個電話的事情,想起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我可真擔心他也會負氣不接我的電話。

    當臥在手中的電話輕輕地震動了一下,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我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陸向遠的聲音有些沙啞:“阿潯,你還好嗎?”

    我們明明才分別一天的時間,可他的聲音裏卻有著闊別經年的滄桑感,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或許也有一點點的想我。

    “我說我很不好,你會擔心嗎?”我的聲音裏有了一絲哽咽。

    陸向遠迴答得很幹脆:“會。”

    隨後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需要我的幫忙嗎?”

    “不需要。”我很果斷地搖了搖頭,叮囑道,“好好照顧你自己,好好照顧黑花,我會盡快弄好這邊的事情,然後迴來的,到時候能不能主動地給我一個擁抱?”

    陸向遠在我沒提一個叮囑就嗯一聲,最後說了一句:“我等你迴來。”

    以往和陸向遠的每一次通話都是他先掛的電話,但是這一次卻是我先掛的電話。

    我其實是需要陸向遠幫助的,可是他若是真的想要幫助我就會是像洛於謙那樣,而不是問我需要不需要。我知道他並不是喜歡麻煩的事情,我不想在自己還沒有傾盡全力的時候,讓我家人的事情麻煩到他。

    洛於謙的表情有些傷痛,但是話語裏仍舊是風輕雲淡:“陸向遠還真是你的定心丸。”

    “你說錯了,沒有定心,反而更亂了。”我話風一轉,“正因為心亂了,我才會花時間來理順,然後我就沒有時間急躁了。”

    “還不是一個意思。”洛於謙笑道。

    我也笑。

    視線再次轉向我家門口,那裏停下了一輛黑色的奧迪,宋則言一臉風雨欲來的黑沉表情從車上下來,身後還跟著麵容柔和,可眼神卻和宋則言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冰冷的夏東辰。

    新晉護妻狂魔宋則言來救駕了。

    我們隔著很遠的距離,他們對記者說了些什麽我們無從得知,隻知道不過三四分鍾的時間,這些喧囂沸騰的記者就像是一團團蓬勃燃燒的火焰突然被澆了涼水,瞬間就偃旗息鼓,叨叨絮絮幾句便各迴各家,各找各

    媽了。

    等到再也看不到記者的身影,我們才把車開到門口,按了按門鈴。

    沒有人來開門倒是傳來了盛好的大嗓門:“到底還有完沒完,讓不讓人安生了。”

    我再外麵大聲喊道:“你再想安生,總不能將房子的主人拒之門外吧。”

    下一秒盛好就將門打開了,拉著我的手告狀:“沐潯你總算是迴來了,剛剛要不是我和念念來找你,結果看到記者把阿姨圍住,阿姨肯定要被那些記者欺負的。”

    “我都看到了。”我彈了彈她柔嫩的腦門。

    我拉著盛好進去之後,便看到宋則言在給安念剝桔子,遞給她之後,她轉身就給了我媽:“來,涼媽媽,吃個桔子壓壓驚,這些小風小浪就當看個景,不要放在心上。”

    我朝著安念拋了一個媚眼:“人婦,都不出來迎接迎接我。”

    安念嬌嗔道:“說什麽呢,沒有結婚之前我就是少女。”

    宋則言適時地拍著馬屁:“結婚之後你也還是少女。”

    我抓住宋則言的痛腳,威脅道:“這正是我們家遭受重創的時候,宋則言你竟然還在這裏給我秀恩愛。你小心我向你借安念一個月,到時候你哭都沒有地方哭。”

    宋則言看向夏東辰,眼神狡黠,不慌不忙地問道:“東辰,有沒有什麽辦法把剛剛驅散的記者全都給叫迴來?”

    “好好好,宋則言算你厲害。現在形勢比人強,我沒有辦法,你們繼續秀吧。”我妥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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