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翼屏女士做夢都巴不得我學習做菜,這樣的話她就能夠早日擺脫家庭婦女的名號,永遠地遠離廚房重地。

    隻可惜我早就洞悉了她的真實目的,所以一直都沒有能夠讓她如願。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陳翼屏女士在廚房做菜。

    我這才認為陳翼屏女士真的是一個美人,不管是商場上犀利談判的女強人,還是跟我一個釘子一個眼的叫板的媽媽,還是溫柔與野蠻並存的妻子,各種角色,她都做得完美。

    陳翼屏女士的聲音格外的溫柔:“快好了,洗手,端菜出去吧。”

    我洗了手端著已經做好的菜出去。

    陳翼屏女士最後出來,看見坐在餐桌上等開飯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洛於謙,她隻有短暫的驚訝就恢複了正常。

    我媽在酒店住的那一段日子,除了跟我打交道最多,其次就是洛於謙了。

    陳翼屏女士仍舊雙眼放光:“洛總,你跟沐沐一起迴來的嗎?”

    “我陪她來的。”洛於謙謙遜地說,“伯母,你還是叫我於謙吧。”

    陳翼屏女士也不別扭,自然地叫著:“於謙,我今天隻做了沐沐喜歡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不合口味,你可不要見怪呀。”

    洛於謙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跟日中的太陽:“伯母的手藝早就聽沐潯提起過,很好吃,我早就想要嚐一嚐了。”

    我迴頭疑惑地瞪著他,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他這個,我怎麽會昧著良心瞎說呢,我媽做的菜除了蜜汁兒豬蹄能吃,其他的菜人能吃嗎?

    就那蜜汁兒豬蹄都還是外婆留下的手藝,要不是這樣我對陳翼屏的眷戀簡直趨近於無,對她的印象也直接趨近於負無窮大。

    這一頓飯因為洛於謙的加入,我們母子倆不至於吃得很落寞。

    吃完飯,洛於謙很有自知之明地離開了。

    我送洛於謙到門口,他又摸了摸我的頭,聲音比月光更柔軟:“今天晚上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會過來。”

    “我不想太麻煩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不管是朋友還是戀人,我都始終堅持彼此要給彼此帶來價值。如果隻是一方無止境地為另外一方提供價值,這段關係本就不平等健康。

    洛於謙嘴角掛著笑,說得很真誠:“我心甘情願的。”

    “不能因為你心甘情願

    就要讓我輾轉難安,如果是別的人,我才不在乎他為我付出多少,他那麽想對我好就讓他對我好了。可你不一樣,洛於謙,我把你當朋友才會果斷拒絕你,才會不想麻煩你,才會提醒你很多感情要點到為止。”

    “被你拒絕的人應該都會像我現在這樣舒服吧。”

    洛於謙背對著月光,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你就又錯了,大多數被我拒絕過的男人都失去了對生活的積極和希望。因為我沒把他們當朋友,太過不自量力了。”我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過不能說我無情,我隻是要提醒他們這個世界上是絕對存在高攀這個詞的。這是現實,他們必須麵對。他們之所以頹唐了是他們本身的怯懦,並不是因為我的打擊,況且我的打擊都是基於事實的實話實說。”

    洛於謙的雙手背在身後,笑道:“這麽說來,我雖然被拒絕,還不算是高攀了。”

    我被他逗笑,自我調侃道:“我若是喜歡上你才叫做高攀。”

    “還是那句話,我隨時等著你來高攀。”洛於謙側著身子,斜著伸出手指了指那個停在路邊的

    車,“我的司機來接我了,把我當朋友,就讓我幫你一把,況且也不一定能夠幫得了你什麽。”

    我也不再別扭:“那好,你明天早上來,我和陳翼屏女士等你吃早飯。”

    洛於謙驚喜:“你弄?”

    “你想得美。”我戳了戳洛於謙的胸膛,“陸向遠都沒能正兒八經吃上我做的飯。”

    “雖然有些失望,不過我還是會來的。”

    我伸出手數了數明天的早餐:“摩卡加泡芙再加一碗銀耳湯,我唯一能做的估計就是磨個咖啡,剩下的就是我母上的事情了。”

    洛於謙握住我的手,握手說:“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我點了點頭。

    洛於謙的車在直行一段距離之後便轉入夜色裏,我也進了房間。

    晚上我跟陳翼屏女士一起睡覺,畢竟是母子連心,我們誰都沒有主動提起關於老涼受賄的事情。

    我第一次主動地摟著她睡覺,等到她唿吸變淺,我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但是陳翼屏女士起來得很早,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在房間裏做瑜伽了,所以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就算要睡迴籠覺,每天早上也會起來做一會兒瑜伽,這種損害睡眠的壞習慣都是從她這裏繼承過來的。

    陳翼屏女士做完瑜伽之後就去熬粥和做泡芙去了,我就言必信行必果地去磨咖啡,衝咖啡去了。

    洛於謙來得很及時,泡芙剛出爐,粥的溫度也正好合適,咖啡已經磨好,等我們吃飯的時候再煮。

    “於謙,你來得剛好。”

    “讓伯母辛苦了。”

    “沐沐”陳翼屏女士吩咐道,“你趕緊去拿碗,於謙現在該餓了。”

    我癟了癟嘴,瞪了一眼一臉得意的洛於謙。

    我等陳翼屏女士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拋出了我們一直沒有提的話題:“媽,我們現在該談一談爸的事情了。”

    陳翼屏女士的神情變得有些迷茫:“這件事我到現在都沒有想清楚是怎麽一迴事兒,我不知道從何說起,你問什麽我答什麽吧。”

    我邏輯清晰地問:“既然說我爸受賄,那是受誰的賄,舉報的人是誰,舉報我爸受賄的理由是什麽?”

    “舉報的人不知道是誰,隻知道賄賂你爸的那個人在見報的前幾天來找過你爸,我也在旁邊,他掏出很多錢被你爸嚴辭拒絕了。隻是不知道當時就已經被那些別有用心的記者拍到了畫麵,變成了你爸受賄的證據了。你也知道你爸一生追求公平公正,他的兒子與人打架,傷了人命,你爸怎麽可能對不起受害者,接受賄賂。”

    陳翼屏女士說的話並沒有那麽條理分明,但我仍舊聽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做警察做到老涼這個職位,說個不好聽的,好的壞的都得罪了一大批,就算是警察局也保不準有嫉妒甚至是怨恨老涼的人,故意陷害很正常。”

    世情就是這樣的,我自覺猜得十拿九穩。

    洛於謙總結發言:“這麽說來隻有找到那個賄賂涼伯父的人,讓他出麵才能證明伯父的清白了。”

    陳翼屏滿麵愁緒:“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很難。他被天豪拒絕了本就心懷有恨,他怎麽可能站出來幫他澄清。”

    我的手覆上她的手,寬慰道:“可是總得去試一試。”

    “伯母,你把那個人的地址給我,我陪沐潯去,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陳翼屏看了看洛於謙,我也跟隨著她的視線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很堅定。

    我拍了拍她的雙肩,故作輕鬆地說:“媽,你看小夥子多精神,多堅定呀,你該放心了吧。”

    陳翼屏女士口是心非地說:“我哪裏是怕你

    受委屈,我怕你把人家家裏給砸了,你爸就慘了。”

    我親口保證道:“為了老涼,為了美麗僅次於我的陳翼屏女士,我也得對他們寬宏大量,善解人意一點。”

    “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我和陳翼屏女士擊了擊掌,然後轉向洛於謙無奈地說,“讓你見笑了,我媽就是這麽幼稚。”

    陳翼屏女士介紹情況:“他就是h市本土企業,建材行業龍頭的王氏集團的總經理,王總的家庭地址我倒是找不到,你們隻能去他公司找他了。”

    我淡淡地笑著:“原來是富二代,以為拚爹就可以殺人不償命了。”

    我爹真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我崇拜他的程度又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我豪情壯誌地說道:“我不僅要證明老涼的清白,我還要富二代受到應有的懲罰,這種事情上我永遠是站在老涼那一頭的。”

    洛於謙的表情有些沉重,並沒有我這麽樂觀。

    而後,我和洛於謙帶著陳翼屏女士的期望踏上了尋找賄賂人之路。

    我和洛於謙很快就找到了王氏集團的公司,去到前台隻報出了我的名字。

    前台美女便小心謹慎地問道:“你姓涼?”

    我點了點頭,指了指我在登記名單上的簽名:“我這不是寫了嗎?”

    剛剛還說著王總在開會的美女,立刻改口:“不好意思,涼小姐,王總出差去了m市了,涼小姐還是等王總迴來了再來吧。”

    她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著我的眼睛,而且眼神還閃閃爍爍的,我要是信了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我簡直就是零智商了。

    我順著她的話問道:“那王總什麽時候能夠迴來呢?”

    前台嚴謹地迴答:“我隻是一個前台,對於王總的行程我們都是不知道的。”

    我拆穿道:“可是你剛剛說王總在開會。”

    她還算是機敏,很快便反應過來迴答道:“王總是在開會呀,在m市開會。”

    “你不是說你們做前台的不了解老總的行程嗎,你怎麽知道他是去m市開會的。”我眼神變得兇狠,將桌子一拍,聲調也隨之提高了幾個音調,強硬道,“立刻馬上打電話給王總,說我今天就在這裏等著了,他今天見也要見,不見也要見。”

    前台的幾個年輕姑娘都被我突然的兇狠嚇得楞住了,洛於謙見到我的本性在開始往外暴露的時

    候,拉了我一把:“記住,你是來求人的,不好做得太過分。要是實在太生氣,證明你爸的清白之後你再來找茬也是可以的。”

    看在洛於謙的建議這麽中肯的份兒上,我調整了一下臉上有些憤怒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溫柔說:“剛剛不好意思,我有些著急了,我這裏的確是有要緊的事情要找王總,還麻煩你們通報一下。”

    前台的美女趕緊撥了電話:“王總,這裏有位涼小姐,非要找你,我們攔不住。”

    我一把搶過電話,笑道:“別怪她們,她們的確攔不住。事已至此,王總,我們還是見一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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