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哪裏是寫的不好,而是寫的太好,好到樓時巍再看其他學生的策論都覺得索然無味,充滿了天真和幼稚。


    其實他對少年人的容忍度很高,這個年紀正是天馬行空的時候,但是因為儲備不夠所以會有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


    以前他也看過這些人寫策論,那時也沒覺得什麽,但這一次有韓星霽那一份作對比,這些他就有些看不下去。


    同時隱隱也有些生氣這幾個學生他已經教了快三個月,看上去時間不多,但他們本來出身就不錯,接觸到的東西比韓星霽更多更廣,他也盡心竭力在努力教,怎麽一點靈性都沒有?


    樓時巍坐在上麵看這些策論,雖然臉色平靜,但課堂上所有人都莫名感受到了壓力。


    韓子善跟韓子培兩個人倒是坦然一些,反正他們兩個讀書本來就不好,寫的不好也正常,攝政王也很少會因為這個責罰他們。


    小皇帝就更坦然了他壓根就沒寫。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猜測樓時巍不高興是不是因為自己沒寫策論?


    一想到可能是因為這個,他竟然還有些高興。


    叛逆期的少年總是這樣,不服管教卻又忍不住想要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韓子攸和韓子韶兩個人壓力大概是最大的,這份策論是他們花費了很大心血,甚至還請教了帶來的師爺才寫出來的,求的就是力壓所有同窗,隻是現在……難道攝政王還不滿意?


    樓時巍匆匆翻看了一下,確定沒有看到什麽有新意的東西,倒是韓子善雖然沒寫太多政治相關,但是卻寫了如何與犬戎人進行貿易往來,倒還不錯,但還是稚嫩。


    他放下那些竹簡說道:“你們的策論,本王已經看完。”


    韓星霽倒抽一口氣,好家夥,瞬間有了一種考完試當堂出分的刺激。


    別說是韓子攸和韓子韶,就連他都忍不住覺得有些緊張。


    隻不過樓時巍卻沒有直接點評,隻是說道:“時間有點少,用來寫一份策論的確有些匆忙,本王看你們都沒深入寫,不如這樣,這堂課你們就來闡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在闡述的時候如果有人覺得不合適也可當堂提出疑問。”


    韓星霽琢磨了一下,這不就是辯論賽嗎?


    好家夥,這不得掐起來?


    哦,不對,應該掐不起來,韓子攸跟韓子韶兩個人抱團,一個小皇帝根本不學習,剩下兩個是學渣,皇帝的弟弟韓子勉也看不出努力認真。


    至於他……也是來劃水打醬油的,那就是給這兩個人表演的舞台啊。


    韓星霽正這麽想的時候就聽到樓時巍說道:“來人,去看看丞相、衛尉和治粟內史三位大人忙不忙,不忙讓他們也過來上課。”


    哦,這就是讓提前接觸朝臣,或者說是讓他們在這幾位實權人物那裏混個臉熟。


    再深入想一想,可能已經開始在尋找皇帝備選了。


    韓星霽想到這裏頗有一種見證曆史的感覺,忍不住摸了摸耳釘,思索著這份視頻帶迴去是不是又能有幾位曆史界的大拿多發布幾篇論文?


    哦,可能暫時還發不了,據說最近這些時日考古研究和曆史研究成果井噴,專家們連同下麵的博士生碩士生寫論文寫的鍵盤都要冒煙了。


    韓星霽想著這些轉頭看向韓子善悄聲問道:“這三位也會來給我們上課嗎?”


    “偶爾吧。”韓子善倒是見怪不怪說道:“畢竟陛下也在這裏上課呢。”


    韓星霽了然,過不多時三位大佬一同過來,他一看,哦豁,還真都見過上次他爬樹被樓時巍救下來那天這幾位都在。


    幾位進來之後先給皇帝行禮,繼而目光不約而同的都集中在了韓星霽身上。


    韓星霽不由得默默低頭,這種時候就不要關注他了啊,多關注一下另外兩位皇帝候選人吧。


    皇帝候選人們的確都很激動緊張,能在這些大佬麵前出彩的時候並不多。


    他們的父親都是藩王,不在京中,他們自小也不是在京裏長大,進京之後緊接著就被扔到這裏讀書上課,想要有點作為是真的十分艱難。


    不管怎麽說,先刷個印象分,等到出仕的時候多少有些用。


    隻是當那幾位都看韓星霽的時候,他們心裏就咯噔了一聲這裏還有個重量級人物呢。


    韓星霽這個存在就很特殊,要說特別也沒多特別,但是卻也的確是以軍功封爵,而且是短時間內從大夫一躍而至子爵。


    別人不敢說,至少在衛尉那裏肯定對他印象更深刻。


    攝政王跟他母親關係也很好,會不會……先讓他來闡述?


    最先起來說的人肯定占據優勢,畢竟跟犬戎相關的問題就那麽幾個,前麵的人說了後麵的人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啊。


    韓子攸跟韓子韶對視一眼決定,如果韓星霽先被點名的話,他們就要努力找茬,必須把他踩下去才行。


    倒不是看韓星霽不順眼,最主要的是韓星霽在這間課堂算是新人,他們總不能被新人壓製下去吧?


    韓星霽倒是沒有往這方麵想,他已經進入了吃瓜看戲狀態。


    雖然大佬們第一時間都會看一眼韓星霽,但樓時巍第一個點起來的卻是韓子攸。


    韓子攸有些激動緊張的站起來,韓星霽則在心裏給他貼了一個種子選手的標簽。


    韓子攸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語言便說道:“學生以為如今天下進入了短暫的平穩時期,暫時不宜跟犬戎起衝突,大雍最大的敵人還是西遲國和屈知國。”


    韓星霽聽後暗中點頭,嗯,這個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他看了一眼上麵坐著的幾位大佬,結果發現大佬們表情都很平和,壓根就讓人看不出來怎麽想的。


    不過想想也是,都是混了那麽多年朝堂的,真要是輕易讓他看出來想法隻有一個可能大佬想讓他看出來。


    樓時巍略點了點頭說道:“本王看你在策論中分析了為何不宜與犬戎起衝突的緣由,倒也有幾分道理,這裏就不用再多贅述,就先說一說若是犬戎掠邊該如何維持平穩吧。”


    韓子攸顯然也是做過功課的並沒有被問倒,反而開心有自己發揮的地方,連忙說道:“學生曾看過一些文書,犬戎掠邊一般都是在入冬之前和開春之後,我國可以與犬戎進行談判,在這兩個時間段給予他們一定的支持,讓他們能夠平安度過冬天等到水草豐美的時期。”


    韓星霽聽後忍不住不可置信地看了韓子攸一眼漢奸竟在我身邊!


    當然韓子攸肯定不是漢奸,但他這個行為真的是比漢奸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就比賣國求榮稍微好那麽一點吧。


    韓星霽忍不住看了一眼樓時巍,樓時巍……依舊是那個表情,看不出高不高興,其他幾位大佬也沒著急說話。


    整個課堂上隻能聽到韓子攸侃侃而談,沒有任何人反駁。


    韓子善和韓子培雖然覺得不對,但是他們不太敢站起來說,因為反駁之後讓他們說理由也說不出什麽來。


    韓子勉壓根就是似懂非懂,韓曉臉上則是一臉嘲諷。


    韓星霽本來還指望韓曉能懟韓子攸兩句的,結果萬萬沒想到韓曉除了表情比較明顯居然也不曾開口。


    實際上韓曉哪兒敢開口呢?他覺得不恰當,但也沒辦法反駁,因為韓子攸說的有那麽一點道理,而他……倒不是學渣,隻是卻也沒有認真學習過。


    韓子善都怕丟人,他堂堂皇帝難道不怕嗎?


    眼看所有人都不動,韓星霽隻好也保持沉默。


    樓時巍聽了韓子攸的辦法之後又問道:“你提出的條件對於犬戎來說非常優越,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韓子攸臉上浮現出笑容,可以看得出他有些得意但是在努力克製。


    韓星霽暗中吐槽:真當攝政王是在誇你嗎?對犬戎優越的潛台詞不就是對我們不好嗎?


    他剛吐槽完就聽到樓時巍話鋒一轉問道:“可犬戎與大雍年年有摩擦,雙方未必互相信任當如何做?”


    韓子攸堅決果斷說道:“聯姻,我們可以送公主和親!”


    韓星霽眼睛一閉:md,要忍不住了!


    第71章


    韓星霽深唿吸了好幾次才忍住了直接掀翻韓子攸的衝動,他很想知道這貨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當然自古以來跟外族聯姻,但凡是王朝強大都是送公主出去和親的,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情況必須和親,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啊。


    曆史上就算是跟犬戎打的最艱難的時候樓時巍都沒選擇和親,你小子一張嘴就要送公主出去,真的欠揍。


    韓星霽現在之所以還能保持冷靜就是知道樓時巍絕對不會同意這個辦法。


    樓時巍眼風一掃將台下所有學生的反應都收入眼底。


    韓子善和韓子培兩個人略微皺著眉,看上去似乎不太同意,韓子韶則是忍不住搖頭,至於韓星霽……樓時巍感覺那小兔崽子看起來隨時要暴起揍人的樣子。


    樓時巍看著韓星霽問道:“阿霽,你說說看。”


    韓星霽本來就正在努力克製自己站起來反駁加抽人的衝動,結果樓時巍一句話直接給了他理由。


    這次他也不遮掩了,站起來便說道:“學生以為,韓子攸所言句句都在把大雍放到了弱勢的位置上,可大雍縱然不能一朝打敗犬戎卻也有一戰之力,何必如此卑微?”


    韓子攸狡辯說道:“蒼梧子為何說是卑微?這些是我總結秋朝與匈奴外交得出來的經驗,難不成蒼梧子自認為比秋朝數位明君還要看得清楚?”


    韓星霽手一揣看著他說道:“秋朝是秋朝大雍是大雍,可以以史為鑒卻決不能照搬曆史,秋朝和親自有不得已在,更何況便是秋朝也未曾因為和親得到更多好處,如今犬戎對大雍還懼怕三分,你這一和親,隻怕他們立刻便會看低大雍,說不定公主嫁去犬戎之時就是他們南下之日。”


    韓子攸似乎還想說什麽,韓星霽立刻又說道:“難不成你還真的認為犬戎會遵守盟約?但凡多看看犬戎曆代可汗是如何上位的都說不出這話來。”


    韓子攸有些氣急敗壞說道:“公主和親意義不僅在於能夠維係兩國關係,說不定公主過去還能參與到犬戎的治理之中,若生下孩子便是下一任可汗,這有何不好?”


    韓星霽冷笑一聲:“首先送去的公主未必有這個能力,其次有這個能力的送去和親難道不可惜嗎?至於生的孩子……人家是可汗的兒子,在草原上長大,憑什麽要向著你?難道就憑那一半的大雍血統嗎?人家認嗎?”


    韓子攸被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咬牙切齒地看著韓星霽。


    韓星霽心想都得罪人了幹脆得罪徹底一點吧,反正也沒救了。


    他揣著手淡定說道:“別看我,真要想把控犬戎政治的話不如嫁皇子過去啊,陛下年少,嫁皇室宗親過去也行,男子更容易參與進去不是嗎?我看誰提出來的誰去好了。”


    其實他本來想反問韓子攸讓他的姐妹女兒去和親他願不願意,但是轉念一想腦殘的是韓子攸又不是他家女性親屬,還是別帶上人家了吧。


    韓子攸差點沒氣的昏過去:“你……你竟然如此侮辱於我!”


    韓星霽連忙站直身體,把手抽出來對著韓曉和樓時巍拱手說道:“陛下明見,大王明見,諸位大人明見,我這隻是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性而已,學堂正常討論而已,子攸兄莫要這般激動嘛。”


    樓時巍看了韓子攸一眼說道:“都坐下吧,子韶,你來說說。”


    韓子韶剛才被韓星霽一連串的輸出差點弄懵了,站起來之後半天才說道:“學生也以為不該跟犬戎妥協。”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對韓子攸拱了拱手,示意隻是立場不同並非刻意反對。


    韓子攸再一次被反對,卻不好發作還要維持著風度,韓星霽有一句話說對了,課堂討論而已,不好翻臉。


    所以他隻能盡量維持風度,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不知子韶說不妥協是如何不妥協?”


    韓子韶一揚頭說道:“打過去!”


    韓星霽雖然覺得近期不該打仗,但至少比和親像樣子一點,反正經曆過韓子攸,他對這個提議都已經十分寬容。


    治粟內史聽了之後立刻拉響了警鈴:“打?怎麽打?糧草從哪兒出?”


    韓子韶說道:“調動糧倉內存糧,若是還不夠就加稅。”


    韓星霽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好家夥,韓子攸最多也就是喪權辱國,你特麽招招都把大雍往亡國上帶啊。


    你們倆可真是一對臥龍鳳雛,一想到這兩個人將來會當皇帝他就忍不住絕望歎息,大雍皇室就再找不出一個能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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