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曆九零七年九月初一,長安大雨瓢潑,雷鳴電閃!


    周國車騎將軍葉瑾率車騎營騎軍嘩變,與燕國鐵騎裏應外合,繁華了千年的周都長安終於告破,十餘萬燕雲鐵騎魚貫入長安,周王周公明攜周室新王,年僅九歲的周桐宇,整合周國各地殘軍八萬餘人逃出長安,南下秦州據守。 ←,


    同時,燕國金陵皇都,燕後昭告天下,廢去周國國號,攻陷的周國六州納入燕國版圖,由趙嫣然率領的燕國六十餘萬軍馬正式班師迴朝,金陵城中,大肆歡慶。


    至此時,浩浩蕩蕩長達三年之久的燕周國戰,燕國先後投入包括後勤軍步軍騎軍總計兵馬一百三十萬,周國先後投入一百一十萬兵力,最終以周國的敗亡,和燕國的慘勝而告終。


    一將功成萬骨枯,當此國運之戰,有老將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有新秀自沙場脫穎而出,成為東土新一代俊傑中的領軍人物,這其中最為矚目的當屬燕國皇孫,趙雲奇,一柄嘯月狂刀在沙場上立下赫赫戰功,讓無數周將聞風喪膽!


    周國雖然戰敗,但最後長安守城一戰,周世子天寶的名號也被燕人知曉,死戰城頭,連斬燕國三位四境強者,更是勇謀兼備,定下釜底抽薪之計,以天寶雲師五千騎軍掩護周國大隊軍馬後撤秦州,於十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在燕雲十萬鐵騎麵前,劍指趙嫣然,一聲叱吒:“賤人,老子早晚有一日要取你性命!”


    接著一騎卷龍塵揚長而去,燕雲十萬鐵騎束手無策。


    就在燕軍班師迴朝之後,留下繼承燕王邱雲瀾爵位的邱誌平,率領十萬人馬圍攏秦州之際,齊王木蕭晨宣布對周國殘存的三州開戰,發兵三十萬攻打秦州。


    東土東南之地烽火不熄,血腥氣息濃烈延綿,九月初一的這一場大雨來的恰如其分,莫土東南的秦州與齊國冀州都在緊張備戰,莫土山脈連綿泥濘的道路上,正有一支五萬餘人的隊伍,像是一條長龍一般,艱難的向著莫土南部推進。


    這是蕭家大寨南遷的最後一支隊伍,原本三萬六千人馬被柳若雙先後分成三批,先前兩撥人馬已在六日前抵達莫土南邊,距離南源火焰山不足百裏的離人穀安營紮寨,如今這最後一支是包括一萬多蕭家大寨軍士,加上後勤輜重,流民百姓總計的五萬餘人。


    因為其中有原本莫土北地的流民和願意隨從蕭家大寨南遷的荊州百姓在內,加上山雨朦朧不停,所以這最後一趟南遷的軍隊行進十分緩慢。


    而到了此地,長長的隊伍中有兩千餘人突兀分了出來,卻是光頭周豹和莊幻蝶一起帶著原本的天寶雲師,和莊幻蝶麾下的千人騎兵,要往秦州去了。


    莊幻蝶麵容堅毅和兄長作別,不管最後秦州與齊國的戰事如何,她一定要去找那個人,她日日思念著那個花花公子,縱是要死也願意與他一起。


    莊幻羽話語哽咽,對著妹妹一陣囑咐,望著兩千騎衝破雨幕向東南而去,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荊葉領著莫家兄弟在前邊開道,所以他隻是遠遠的那一隊騎兵遠去,他心裏暗道,天寶,等著吧,等我忙完蕭家大寨的事情,就來秦州與你並肩作戰!


    前幾日,小胖也走了,說是做足了官癮,想來大師姐也該擔心了,不知道那邋遢師傅迴來了沒,紫竹峰太過冷清也不好,他迴去一定盯好大師姐和小師弟,不讓他們偷偷摸摸的亂來。


    不色大師終於得償所願的帶走了師叔無戒,走的時候,雪白的僧衣一塵不染,坦坦蕩蕩,幽姬都哭成了淚人,他卻頭也沒迴,叮當望著師傅遠去,拍著胸脯道,我佛自有大自在!


    叮當沒有離開,守在小姨身邊,要跟著小姨去見一見莫土的風光,也或許他還在想找個機會對著那人念念經,念上一夜也好,可惜師傅走了,卻沒傳他那一套經文。


    荊十三被墨九轉帶去了玉虛宮,準備做他人生第一次的新郎官,兩日後蕭家大寨的許多人還要去玉虛宮喝喜酒。


    趙一帥辭去了曷國官職,帶出了三千狼牙雲師,六日前隨著第二批人馬到了離人穀,如今想必正在與蕭霖一起籌備安營紮寨的事情。


    柳若雙帶著蕭祺還在荊州駐守,要等喝完了荊十三的喜酒才會離去。


    雲渺渺,雨茫茫,天涯路遠人歸去,何必年少不輕狂,且把烈酒圖一醉,不負江山不負卿。


    從別後,惜相逢,年年莫土花依舊,日日彩雲待夕陽,駿馬飛馳三萬裏,一聲嘶吟大寨東。


    聚散終有時,荊葉迴過頭,駕著玄龍繼續南去,幾近黃昏,天光放晴,彩虹雲橋橫跨天際,而在一片碧綠如海的蒼翠盆地之中,依稀可見高高豎起的‘蕭’字大旗,走過一段段蜿蜒曲折的野路,終於盼到了升起的嫋嫋炊煙,新建的木屋連連。


    莫土南邊,離人穀,到了。


    荊國三日的長途跋涉,隨著後續隊伍陸續到來,偌大的山穀中響起一陣陣喜悅的歡唿聲,這裏,便是蕭家大寨的新家了。


    江落英和白展堂已經提前到了,開始接應後續的兵馬,安排住處,荊葉沒來得及休息,當即叫了蕭家大寨一幹將領,商議當下在離人穀安定的諸多事宜。


    千水袖是第一批到離人穀的,來的時候便有幽姬安排的蛇人接引,另外妖族蛇部還送來了許多食糧,他們就住在火焰山周邊的山林裏,人數不少,先前來的時候亂事無頭緒,蛇人部落裏便有三百餘人由一位蛇部青年那譯桀帶領,幫助他們在離人穀中規劃安營紮寨。


    聽千水袖和杜青峰說,那些蛇人很是好打交道,對於莫土這一代的環境風土人情知無不言,便是離人穀能夠采摘食用的草木瓜果都給他們來時作了介紹。


    荊葉與眾人商議完畢,千水袖就對他道,說是那蛇族頭領那譯桀要見他一見,荊葉出了臨時的軍帳,來人卻不是那譯桀,而是一個模樣十分俊俏的蛇族後生,荊葉還是頭一次見到蛇人,那人足有一丈高,上半身與人族無異,下半身卻是蛇軀,手臂和身上都附著青色的紋路。


    這蛇人說人族的話很是生硬,見了荊葉躬身一拜便道:“遠來的客人,我家族主從幽姬大人那裏聽聞了你的大名,特意邀請你帶著蕭家大寨的客人們,去我們部落參加我們的宴會”。


    荊葉一想既然是小姨的部下,況且荊十三的婚期是在後天,明日趕迴荊州也來得及,便沒有拒絕,帶了蕭家大寨十幾人去了蛇人部落。


    此去二十裏,出了離人穀,荊葉遠遠的便望見了那一座巍峨火山,高高聳立在雲空之下,上麵白雪皚皚依稀可見,他心中忽然一顫,那便是火焰山嗎?父親當年可就是在那裏遇到了娘親,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聽蛇人說,火焰山如今由妖族重兵把持,外人一幹不得亂入,荊葉這才打消了去火焰山一思,到了蛇人部落,不禁讓荊葉又多了幾分意外。


    在荊葉的印象中,妖族生活在南源荒蠻之地,不通教化,想來該是與野人一般,生存環境極其惡劣,而妖人多半飲血嗜殺,兇悍跋扈。


    哪知到了這一處蛇人部落,竟然是一副安樂祥和的景象,蛇人繁衍生息,與人族無異,也是建著一排排房屋,長幼尊卑有序,有許多身高與人族差不多的蛇人,想來該是蛇族的孩童,見了荊葉他們好奇不已,晃著腦袋爭先搶後的偷大人嚇唬一陣,才四散著逃開了。


    不多時,一群高大的蛇人簇擁著一名錦衣長袍的男子趕來,千水袖在荊葉耳旁低語,說來人正是那譯桀。


    那為首的蛇人一身長袍,若不是露在地上的蛇尾,倒真像個人族男子,見了荊葉,便躬身行禮,說道:“蛇部棠下,那譯支部族長那譯桀見過聖女之子,久仰荊葉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荊葉抱拳迴禮,這人那一句聖女之子,已然無形間拉近了兩人距離,接著兩人當先並肩走去,荊葉便更加意外,這蛇人氣度不凡,更是口齒伶俐,而且對於人族,東土地域都有著不俗的見解,倒像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士。


    蛇人部落正中央乃是族長那譯桀的住處,房屋構建的十分雄宏大氣,倒似一座小型的宮殿,荊葉帶著千水袖眾人進入,大殿中早已備好的長榻伏幾,眾人落座,隨著那譯桀揮手示意,貌美的蛇族女子奉上了精致的果品和酒水,半晌,便見侍女們端著香氣襲人的佳肴進入殿中。


    荊葉深感訝異,這蛇人部落飲食起居竟是與人族一模一樣,而他與那譯桀交流,發現此人雖然飽含學識,卻是謙謙有禮,即便荊葉不知比他小了多少歲,也非常謙恭。


    而他部落中的蛇人更是熱情耿直,有一說一,酒過三巡,大家已然熟絡無比,荊葉帶來的千水袖等十幾人已經與蛇人部落中的各大頭領打成了一片,忽然聽得外麵有奇怪的歌謠傳出,跟著便見大殿中有一身著異域服裝的貌美女子走了進來。


    荊葉不禁眨了眨眼睛,仔細女子竟是蕭家大寨趙剛毅之妻赤嬛,此時赤嬛身著一層獸皮短裙,上身馬甲處露出古銅色晶瑩的手臂,進來對著荊葉拱手一拜道:“寨主大人,你來了我們妖魔之地,當該入鄉隨俗,還請到外麵與我妖魔族人一起共舞,祝願我們友情長存”。


    聽了赤嬛的話,荊葉才想起這女子本就是莫土之中魔族赤易丘部落的魔女,據說本體還是一尊母豹,盛情難卻之下,荊葉由不得站起身來,哪知那赤嬛很是大膽,走過來拉住荊葉的手便往外而去,跟著隻聽得歡聲笑語,卻是一群蛇女蜿蜒而入,紛紛叫起了落座的賓客,一齊往外而去。


    那譯桀很是爽朗的一笑跟隨一群女眷走出,到了外麵,方見廣場之上圍著烈烈篝火,周圍坐著蛇人飲酒說笑,而其中更有許多蛇族紫帝載歌載舞,扭著腰肢,揮舞著手掌,歡快逍遙。


    千水袖等人也被蛇女拉進了篝火旁跳棋舞來,再毅老臉喝的通紅,可這跳舞的本事的確不賴,拐著杜青峰在最中央手舞足蹈。


    荊葉麵色通紅,他哪裏會跳什麽舞,支支吾吾不肯上前,赤嬛鬆開荊葉手掌,此時終於靠近了荊葉一步,手中端著酒碗,一陣猶豫之下,認不出提出那件事來,說道:“赤嬛,有一事,還望寨主成全!”


    荊葉一愣道:“但說無妨”。


    赤嬛微微一怔,沒想到這位長得如此英俊的年輕寨主還好說話,便將魔族部落裏近日要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荊葉微微一笑道:“我還當何事,不打緊,到時候,我親自陪你們夫婦二人過去”。


    赤嬛頓時喜出望外,一陣欣喜流露在了臉上,忽然一伸手又拉住荊葉,說道:“寨主,咱們也去跳舞吧”。


    荊葉還待拒絕,哪知赤嬛已然拉著他走了過去,眾人見是荊葉到來,一個個紛紛讓出路來,荊葉刹那麵紅耳赤,忸怩不堪,赤嬛卻自顧著跳了起來,一邊還對荊葉指點如何扭腰,如何起步,而她在荊葉身前翩翩起舞,如夢如幻。


    荊葉怔怔住了,赤嬛玉臂舒展,足尖點地,美麗動人的舞姿,仿佛是穿透滄桑歲月,傳承不熄的生長力量,亦像是最原始的人間,魔族生存的場景,舞姿曼妙之間,透露者悲歡喜樂,生長凋亡,有錚錚不熄的昂揚生長,有空山葉落的隨波逐流,抑揚頓挫之間,幾乎將一個完整的生命從始到終傾訴出來。


    荊葉跟著邁著步子,一邊問道:“這是什麽舞蹈?”


    赤嬛跳的歡快,笑道:“寨主,這便是我們妖魔亙古相傳的生命之舞,為天地而舞,唱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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