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爽道:“正如你所言,你們與浦大俠相距不到十丈,以浦大俠的武功,就算熟睡,也能聽到周圍的變化,這毒蛇靠近怎麽可能不知?再者說這山野之地的蛇,都毒性異常,若真是晚上被咬,現在早就沒命了,哪裏輪得到白姑娘現在來說。第三,就算白姑娘說的是真的,這毒蛇乃是十分機警之物,你和青縵離得如此之近,毒蛇咬了她卻偏偏放過你,讓它如何安心進食?”說到此處,劉爽神色變得嚴厲道:“既然諸位不信任老朽,老朽也就不去點蒼山了。告辭!”說著便向青縵走來。


    白菇伎倆被當麵戳穿,臉上青一片紅一片,忙趕上到:“前輩不要生氣,晚輩……晚輩是怕你是沽名釣譽之輩,到時候不但救不了師娘,還耽誤了師娘的救治。求前輩看在晚輩過於年輕的份上……”這話聽似解釋,實似刁難,浦裏立刻喝止道:“白師妹休得胡說。”


    劉爽右手如飛,手中飛針快速刺入青縵臉上幾處穴位。眾人尚且沒有看清他手法如何,那些飛針又如同活的一般飛到了他的手中,青縵嘴角擠出點點黑血,緩緩睜開眼睛。


    這八年中,青縵天天和這些毒物為伍,如何能被毒蛇咬中,不過是配合白菇演戲。劉爽之所以在她額頭下針,一來是避免昨天說的“脫去衣物”,二來也是顯示自己的“神乎其技”,其實銀針隻在青縵額頭前晃過,根本沒有插入,就被他精妙的手法收迴。至於青縵口中的黑血,則是趁他們注意力都在劉爽身上時偷偷吃的當地黑蘑菇,混合唾液擠出的黑色液體。


    劉爽不理會白菇,對青縵道:“走吧!”青縵剛要起身,又摔了下去,額頭上還滲出點點汗珠,顯得十分吃力。


    白菇忙上前背起青縵道:“前輩,青縵由我來背,咱們走吧。”劉爽急忙上前,想把青縵拉下來,又覺男女授受不清,戛然收手。


    白菇道:“施前輩,青縵剛剛解毒,身子虛弱,沒法走路。一來您也沒法拖著她走,二來男女之間也不方便。還是由晚輩備著吧。前輩說去哪裏,晚輩就去哪裏。”


    劉爽輕歎一聲道:“那走吧。”似是還在生氣,頭也不迴的向前走。


    浦裏忙道:“前輩,方向錯了,是這邊!”劉爽道:“她不是說我去哪兒,她去哪兒嗎?”白菇急忙跟上兩步道:“是!晚輩這就來。”


    劉爽終究沒有“固執己見”,歎一口氣,轉身和浦裏走去。


    浦裏故意落在最後,和“步履蹣跚”的劉爽走在一起。劉爽道:“這夫人的傷情,請浦大俠說說一二,若有什麽需要準備的,也好讓其他師弟去準備,不要耽擱了夫人的傷情。”


    浦裏低聲道:“前輩,實不相瞞!大約半個月前,師娘下山在永昌城外和水君葉山莊的莊主夫人英柳大戰一番,結果雙雙重傷,若非雙方的人趕得及時,說不定就雙雙斃命了。”劉爽道:“難怪昨夜你們對老朽如此敵意。”略加停頓道:“這麽大的事情,葉莊主怎麽都沒和我說起過,那青縵似乎也不知道。”


    浦裏道:“這個晚輩就不知道了。說不定那莊主夫人傷重死了,也就沒有救治的必要了。”劉栓搖頭道:“不對!不對!若是掌門夫人死了,你們可能下山嗎?”這話的意思是如果英柳真的死了,必然是全莊葬禮,怎麽可能派青縵下山跟隨他們。


    這裏可以直接用“莊主夫人”,他卻偏偏用“掌門夫人”,浦裏麵露不悅,又不便發作,道:“前輩說的是。”


    劉爽道:“葉夫人出身藏劍山莊,乃是天下第一劍客英一劍的女兒,所學的內力一定是‘劍氣縱橫’,這內功霸道的很,不好醫治。”浦裏道:“請前輩一定要全力施救。”


    劉爽沉默不語,似是在思考療傷方案,過了許久才道:“不過這也取決於夫人受傷的部位,若是在任督二脈這種重要經絡,那可就難辦了。”浦裏道:“這倒不是,夫人是……是胸口中掌。”劉爽搖頭道:“這可就更難了。”


    浦裏以為他說的是針灸需要脫掉衣服的事情,道:“此事晚輩會和掌門解釋的。”


    劉爽道:“胸口處所過經絡極多,若其彼此糾纏,這治療起來十分不易。”浦裏汗顏,沒想到劉爽說的是這個事情,忙道:“前輩神技,師娘必能安然無恙。”劉爽隻是淡淡一笑。


    白菇終究功力較淺,背著青縵走了不到十裏便汗流浹背了,眾人隻能停下休息,浦裏、白楓都是眉頭緊皺,隻是滿足了薑宇。他無論走多遠都是一身臭汗,恨不得抓緊任何一點時間多休息一會兒。


    白楓道:“大師兄,前方五裏處便有一處交通要塞,那裏有許多賣馬的。小弟去買幾匹吧。”之前他們要沿著山路尋找各個村寨,馬幾乎沒什麽用處,還容易被各種毒蟲毒蛇叮咬,眼看要到大道了,換馬自然更快。


    浦裏道:“也好!曹師弟、白師弟、兩位白師弟一同去買馬。其他人在此休息。”曹複等人齊聲道:“是!師兄!”薑宇看其他人都走了,劉爽和浦裏正低聲商議著給師娘看病的事宜,主動靠近白菇道:“師妹辛苦了。”


    白菇白他一眼,道:“知道我辛苦就你來背。”薑宇忙道:“這我豈敢?”白菇道:“不敢就別說。”薑宇被她一通搶白,隻好隨便找些話說,道:“此次下山,諸事順利。待會兒有了馬,我們就可以快速上山了。”


    白菇雖說是自作孽,但累了一上午,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道:“師兄弟們都去買馬了,屬你最懶,你都如此懶了,就不要與我說話。”薑宇道:“師妹一路辛苦,師兄正是要照顧你,這才留下。”白菇道:“照顧我?就這般一身臭汗還靠近我,如何照顧?”眼珠一轉道:“我現在熱的很,你若真的有心,就給我扇扇風。”


    薑宇滿麵堆笑道:“好嘞。”說著撩起衣服就要向白菇麵上扇去。白菇直接跳起,嗔道:“師兄,你這是做什麽?不要用你滿身臭汗的衣服往我身上扇!”


    浦裏也正看向這邊到:“薑師弟,你這是何意?”薑宇忙道:“大師兄,師妹辛苦一路,小弟想給她和青縵姑娘扇扇風。”他生怕浦裏怪罪,把青縵也加上了。浦裏心中暗罵:“狗改不了吃屎!”


    白菇輕笑一聲,對著薑宇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滿了挑逗之意。薑宇本來十分窘迫的神情瞬間變得興奮起來。大汗淋漓的胖臉更是油光滿麵。白菇咯咯地笑了起來,薑宇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若不是有浦裏和劉爽在身邊,說不定就直接撲了上去。


    劉爽和青縵看著想笑,浦裏心下憤怒,但家醜不可外揚,隻能無奈地搖頭。


    白菇很得意,起身走到浦裏和劉爽麵前,道:“大師兄,若是騎馬,不足一日便能到山下,何不繞道去永昌城看看,順便給山中添置些東西。”浦裏道:“師娘命在旦夕,我等早一天迴去,師娘便早一天轉危為安,豈能耽擱?”


    白菇知這位大師兄素來老實,道:“師娘的事情我等自然要掛在心上,但我們剛剛下山就立刻全員返迴,到時候師父說不定會怪我們辦事不利,沒有全力以赴。依小妹之見,師兄帶著前輩先上山,我等就當去四處尋找其他醫生。一來不耽誤師娘之傷,二來也顯示我等努力。”


    浦裏微微點頭,這施錯雖然看著神乎其技,但誰也不能保證他真的有效,此時全部迴去,也不好和師父交代。


    劉爽故意怒道:“這是諸位不信任老朽了?既然如此,諸位另請高明就是了。”


    白菇迴頭看一眼青縵,見她還躺在地上休息,似是已經睡著,壓低聲音道:“前輩誤會了,是晚輩不會說話。前輩常在江湖上行走,要知像本門和水君葉山莊之間發生這種事情,要不第三方調停,要不雙方兵刃相見。如今雙方都按兵不動,一麵是忌憚對方實力,投鼠忌器,一麵是事發突然,還沒有想好對策。我等明著是去尋找醫生,實則打探英柳的生死和水君葉山莊的部署。此事原本不可詳述,但前輩已經答應救治師娘,這才敢和前輩說。”


    劉爽心下好笑,本就是想趁機出去玩玩,卻要拐彎抹角的找這麽多理由,點點頭道:“江湖上的事情老朽不管,但你們若敢再請一個醫生,就不要怪老朽袖手旁觀了。”白菇賠笑道:“不敢,不敢!”


    正說話間,卻見曹複等人一臉狼狽跑來,身後一匹馬也沒有。


    浦裏吃了一驚,道:“三師弟,發生了什麽事?”曹複冷哼一聲道:“路上遇上一個不講道理的點子,大師兄,小弟給點蒼派丟了臉,請大師兄恕罪。”


    浦裏道:“對方是什麽人?”白楓道:“迴稟大師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對峨眉刺使的出神入化。我等四人也不是她的對手。”浦裏道:“是峨眉派的人嗎?難不成葉諮請了峨眉派的人?”白楓道:“小弟不知,不過以小弟之見,看著不像。”浦裏問道:“為什麽?”白楓道:“峨眉武功正大光明,此人峨眉刺刁鑽犀利,就算是出身峨眉,也應是峨眉棄徒。而且……而且……”說到此處,略微遲疑。浦裏道:“而且什麽?”曹複道:“而且很多招式和本門招式相似。”浦裏吃了一驚道:“和本門招式相似?”曹複道:“正是。”


    薑宇道:“大師兄!此人來到我點蒼派的地盤,還當眾羞辱我點蒼派之人,真當我點蒼派沒人嗎?小弟主動請纓,去會會這個妖女!”


    點蒼派二代弟子中,浦裏入門最久,功夫最高,其次便是五弟子薑宇。他雖然生性懶散,身高體胖,但天賦極高,別人需要苦練數月的招式,他一看就會,一練就精,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弟子。


    浦裏點點頭道:“別人都欺負上門了,我等身為點蒼弟子,不應付確實不妥。如此就由五師弟先試試她的功夫,再打探她為何來此。”


    薑宇本來十分懶散,這時聽到浦裏允許,立刻起身,道:“走!三師兄!帶我去看看!”


    浦裏讓白菇繼續背著青縵,白菇心中極不情願,但此處隻有她一個女人,跺跺腳隻好去了。這才發現,劉爽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青縵身邊,繼續查看她的解毒情況。


    浦裏暗想:“他不參與門派之間的爭鬥倒不是胡說。”心下更是一寬。


    一行人再度出發,這次他們帶著心中的怒火,行動更速,白菇早已疲累不堪,心中暗暗咒罵青縵,但見群情激奮,也不敢隨意說停。


    走了不到三裏,果然看到一匹黑馬遠遠地在大道上行走,馬上是一個身著紫色薄紗的女子,那紫衫極長,已經拖到了黑馬腿部關節處。頭發高高豎起,用五六個簪子固定,背對著眾人,看不清樣貌,女子沒有勒著馬韁,隻是讓馬信步走著。


    白楓指著那女子道:“大師兄、五師兄,就是那個妖女!”薑宇道:“我去會會她!”說著,足下一點,身子倏地飛出,大喝道:“妖女休走。”他身子極胖,這下卻十分迅速,讓劉爽也出乎意料。


    點蒼派弟子抓緊腳步,衝了上去。


    紫紗女子聽到背後有人,輕輕喝止黑馬,緩緩迴頭來看。隻見她三十多歲年紀,一張瓜子臉,一對細長的眉毛與雙鬢相連,與細長的眼睛彼此唿應,像是精心勾勒過一樣。


    這時薑宇已經衝到了麵前,看那女子沒有反應,立刻收手,道:“妖女!你為何打傷我點蒼弟子?”


    紫紗女子淡淡一笑道:“哦?此話怎講?我確實和點蒼派的人動過手,但他們誰受傷了?受的什麽傷?”薑宇一時語塞,剛剛曹複等人雖然狼狽,但並無表麵之傷口,甚至連衣衫都沒有絲毫的破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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