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是氣意上頭,咬了一口,連席妄都辨不清到底是怎麽迴事,腦子暈乎乎的,麵上潮紅一片,順著脖頸藏進衣服底下,單薄的身子愉悅直顫。


    祝九就當被小動物咬了兩口,差不多的時候戳了戳他的額頭:“兩滴就夠了,小心等下難受。”


    他語氣跟叮囑別吃撐一般無二,祝九翻了兩下請帖,拿請帖拍了拍席妄的頭。


    席妄腦子一懵,惶惶然迴過神,看著被自己又吸又咬的軟肉,茫茫然眨了眨眼。


    “我那天見你,你是去捕獵的吧。”祝九語氣篤定,抓著他的手腕,按在脈搏上定了定。


    席妄滿臉心虛,裝傻充愣:“你在說什麽呀?”


    人家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漂亮啦~


    他眨了眨眼,故意賣乖。


    祝九語氣篤定,又疑惑:“你化作鬼身,吸人精氣而活,所以你是想吸我精氣?”


    所以才勾引他?


    小笨鬼。


    祝九又點了點他的額頭:“去害人都能被欺負。”


    席妄麵上懵懂,猝然打了一個飽嗝。


    他什麽都沒幹,卻感覺身體充盈著力量,捂著嘴直打嗝,驚恐瞪圓了眼睛,慌張又無措,一張嘴瞬間“咯噔”了一下。


    “我……嗝!”他試圖說話,一張嘴就忍不住打嗝,捂著嘴使勁忍了忍,身子都不停顫。


    “嗯,吃太飽了。”祝九沒有意外。


    掐著他的脈搏探了探,又看了看喉嚨,得出正常的結論。


    他的血不同尋常,神力四溢,即便在夢中,若非席妄夢中身軀亦是神軀,隻怕一滴血就能讓尋常人暴體而亡。


    隻是哪怕神軀,在世界意識的影響下,也會呈現出如同設定般的效果。


    席妄如今是鬼身,吸人精血,自然會為力量充盈的神血著迷,又因為身體孱弱,多喝一滴都要撐著。


    祝九給他揉了揉肚子,溫暖的大掌按在小腹上,輕輕的揉,一邊揉一邊打著商量:“以後十天喂你一滴。”


    一滴什麽?


    席妄精明的支楞起身子,還不懂是什麽好處,就大言不慚的提要求:“不,我要一天上億!”


    祝九:“……貪心不足。”


    “撐死你。”


    他警告般拍了拍席妄的屁股,把他從自己腿上趕下去了。


    席妄哼了一聲,嘴裏嘟嘟囔囔:“你打一下有什麽本事,有本事就把我按在床上打,打紅了打腫了,看誰沒臉見人!”


    祝九隻當沒聽著這汙言穢語,把他的請帖丟迴去了。


    席妄一接,將請帖翻開,眼波流轉間眼尾上挑出惡劣的弧度:“情場失利,戲場得意。”


    “就不知,這冤家在其中,到底起到什麽作用。”


    席妄手指一戳,正正好好戳在請帖上的藝名上。


    遞請帖的戲班子有一個他的老對頭,年年被他壓一頭,對他百般算計給予難堪。


    這三年是混得風光無限,可在帖子裏,班主誠邀席妄與自己的台柱子同台演上一出《鎖麟囊》。


    席妄做角他做配,那戲中二女恩情相牽,陰差陽錯紙短情長,這戲外兩人生死仇敵、恩怨難消。


    席妄來了點興致,他從地獄爬迴來,可不就是來索這些仇人的命嗎?


    席妄一時興起,在地上興奮得來迴走動,竟提早開始哼著戲詞,咿咿呀呀的念詞輕柔婉轉。


    “不想團圓在今朝,迴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種福得福得此報,愧我當初贈木桃。這一世幹幹淨淨,生命裏隻有一個曉星塵~”1


    他身段柔軟,風流多情,搖晃著腰肢輕輕巧巧念詞,嗓音愉悅中透著惡劣的戲謔,麵上難已消磨的怨爬上眉眼。


    那窗外光影落在他身上,透不出一點鮮明的色彩,他立於房屋之中,四周方方正正,囚徒般深陷其中。


    而一邊城北的戲班子,台柱子玉如煙也恨恨攥緊了手。


    他才下了台,就被告知要與玲瓏仙同台唱上一折《鎖麟囊》,他做配!


    一時扭曲了表情,良久才冷冷的笑出了聲。


    低啞的笑聲滲人至極,玉如煙麵色扭曲,低聲念著:“好、好得很,我能毀你一次,就能毀你一次。”


    “看看我們誰才能笑到最後!”


    他猛然將桌麵的東西掃到地下,癲狂的癡笑出聲。


    好似看到了席妄趴在他腳底下,狼狽不堪的可憐樣!


    “你等著!你等著!”


    


    “好久不見,席妄,來我的地盤不來和我打聲招唿嗎?”


    玉如煙一身戲裝,氣勢洶洶的走到化妝台前,正在上妝的席妄對著鏡子細細描眉。


    他似乎描得專注,眉筆在麵上描出細細一條,上挑的眼尾弧度恰到好處,上挑起嬌俏清麗的麵相。


    玉如煙沒得到迴應,氣得麵色鐵青,一把按住席妄的肩膀,想將他扯向自己。


    卻不想席妄身子坐定,動都不動。


    如玉煙掰了幾下,難以置信,反而是席妄抬袖輕描淡寫的一撫,他手背火辣辣的刺痛,連連倒向後麵。


    “啊!我的手!我的手!”


    他瘋狂大叫起來,感受一股刺痛,從手背煙熏火燎般灼灼悶痛到胳膊。


    被旁邊的伶人扶了一把,這才免了難堪。


    “席妄!”他頓時氣惱!


    席妄肩膀一顫,好似才聽見般,柔柔弱弱的迴頭,眉眼無辜:“哥哥想說什麽?”


    呸!什麽哥哥,比他還大兩歲,一個死綠茶!


    “你裝什麽可憐,我這手……”玉如煙冷笑,伸出手想說些什麽,目光一定,隻見那手背白嫩嫩一片,全然沒有任何痕跡。


    班主撩起簾子進來,見事不妙,一把護在席妄的麵前:“好了好了,馬上就要登台了,如煙,你還不快去做準備!”


    “班主!我這手……”玉如煙伸出手不甘控訴。


    班主卻不耐煩,看向他的目光冰冷一片:“你平素張揚,慣愛找人麻煩我忍了,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有貴客,我不喜歡再看到你鬧事,快去準備吧。”


    玉如煙氣惱,被幾個戲班的伶人推著送著往旁邊勸走了。


    席妄就這麽懵懵懂懂的看著,眉眼無辜至極,像是事不關己的路人。


    班主還與他道歉,點頭哈腰的陪笑:“別見外,這孩子性子急,聽說你想過來,有些氣不過,我迴頭說說他去。”


    “這加入戲班子這事……”


    席妄柔柔弱弱,溫柔的彎起唇角:“按理,我也是要找個戲班子的,能不能成還得看彼此的緣分。”


    他眉眼彎彎,眼神意味深長的看向班主。


    班主立刻會意:“您放心,您這個地位,到哪裏都是角。”


    “可這角隻能有一位……”席妄掩唇,眉頭微蹙,似乎有些憂慮,嗓音放緩略帶些許遲疑。


    “那必然是您了,玉如煙怎麽比得上您!”班主不假思索。


    席妄抬眸看著簾子後的玉如煙,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唇角。


    玉如煙幾乎絞破了簾子,看向席妄的眼神很是恐怖,充滿了妒恨與惡意。


    臨上台前,一碗梨湯送到了後台,送湯的小哥陪笑著送了送:“席先生,有位先生給你送了碗湯。”


    那糖水泛黃,流動著略帶漂浮的水色,浮動著幾片漂亮的梨塊,裏邊點綴著枸杞、紅棗,看起來格外香甜。


    席妄上場前原本不吃東西,他看了眼梨湯,又看了眼玉如煙,再次彎了彎唇。


    琥珀色的眼似乎看透了一切,清晰的倒映出玉如煙看過來的模樣。


    兩人彼此對視,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難以遮掩的硝煙似乎在兩人之中冉冉升起。


    席妄定定的注視著玉如煙,在他忐忑緊張的目光下,端起梨湯,一口一口喝進了嘴裏。


    玉如煙眼睛一亮,隨即又像是得勝的公雞一般,被人眾星拱月的捧著,熱熱鬧鬧的出了後台準備。


    他們嘩啦啦人一走,化妝間瞬間空了個幹幹淨淨。


    席妄孤零零的坐在裏麵,麵無表情的伸手扣弄喉嚨,催吐的衝動將梨湯吐了個幹淨。


    他喉嚨幹嘔,捂著胸口硬生生嘔了幾聲,險些把自己膽汁都嘔出來。


    一隻手輕輕拍在他的後背,席妄猛然抬頭,對上那雙淡漠的鳳眸時,麵上的冰冷猝然化作了滿腔委屈。


    “阿九!”


    席妄委屈得眼尾發紅,可憐兮兮的攬著祝九的肩膀,眼尾委屈的垂下,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軟綿綿的告著狀,半是撒嬌半是埋怨:“你不在,那些人慣會欺負我,欺負我身邊無人。”


    “你怎得跑這裏來了,人家可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等下人多擠不上去,我該看不到你了。”


    席妄想抱著祝九撒嬌,麵上上了妝,戴著滿頭的珠翠,隻能虛虛圈著肩膀,麵上的委屈是一點不少,小嘴撅起可憐巴巴的。


    祝九給他倒了杯熱水,語氣淡淡:“不想喝就不喝。”


    席妄“哼”了一聲:“人家人多勢眾的,我哪敢不喝啊!”


    轉眸卻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惡劣至極的笑,唇角微彎起的弧度充滿了冰冷戲謔的惡意。


    “沒關係,沒關係,他喂了多少,我要他一口一口,加倍吞下去!”


    “燒斷他的腸子,燙熟他的胃囊。”席妄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越發興奮詭異,他伸出手遙遙指了指玉如煙離開的方向,嘻嘻笑出了聲。


    “然後,我要他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


    地獄那麽可怕,怎麽能隻有他一人承受?


    祝九隻是聽著,默默給他喂了幾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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