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保潔,不是四界拆遷辦 作者:一個巨大的坑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然後場麵就變成了:陸仁濕漉漉地站在場地中央,而兵士們在他四周圍成一圈,統一地將拔出武器指向陸仁,以防他有什麽危險的舉動。當你對生活說,這已經是最低穀了,往後的每一步都是往上走的時候,生活答複你,你對低穀一無所知。不得不說這個結果讓見多識廣的帝釋天都有些意外,他用低沉的聲音威嚇陸仁道:“你身上藏著什麽?”陸仁可不想被捅成篩子,於是他老實地伸出了右手,向眾人展示出彌勒租給他的手鏈。於是,手鏈被兵士小心翼翼地取下。兵士的其中一隻手始終按在自己的武器上,全程都小心戒備著,以防止陸仁的突然發難。但出乎意料的是,陸仁全程都很配合,這讓兵士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鬆了沒多久,兵士就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因為在手鏈取下來的瞬間,一股屬於金剛杵的味道從他麵前這個被團團圍住的女性身上傳來。兵士霎時間感覺自己都無法自主思考了,連帶著剛剛疑惑著的“這個女性提奴的手腕為什麽這麽粗”的疑問,都一同飛到了九霄雲外。因為金剛杵,正是帝釋天前段時間遺失的法器。而身上想要帶有金剛杵的味道,必然是近期才接觸過金剛杵的人。在場所有的兵士都聞到了這個味道,他們都展現出了震驚的神色,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安然地坐在人群之外的帝釋天。帝釋天也沒有料到會在聲聞界的一個不知名小酒館,查找到他失蹤已久的金剛杵的線索。但饒是如此,他依然麵色沉著冷靜,沒有顯露出任何一絲情緒,隻是眯起眼睛,用探究的神情看向了場中那道瘦削的身影。第58章 須彌山(五)當陸仁身上屬於金剛杵的味道擴散開來的時候,全場的兵士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他們都安靜地等著帝釋天下達命令。大家都清楚,陸仁身上的味道太淡了,他身上斷不可能藏著金剛杵,但既然還有味道殘留,那作為近期接觸者的他,就必然知道金剛杵的下落。在眾人的惴惴不安中,帝釋天終於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但說出來話卻不是給陸仁聽的。帝釋天向他的手下詢問道:“我記得,那名偷竊金剛杵的摩利,最後似乎逃往了人間界?”兵士給出了肯定迴答。於是帝釋天看向陸仁:“既然如此,那帶他迴善見城吧。”兵士似乎對帝釋天這個突然的決定有些疑惑:“不對對他進行拷問嗎?”聽到了這個問題的帝釋天不自覺地挑了挑眉:“拷問一個啞巴?”他不悅地看了他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手下一眼。“更何況,你以為她還隻是一個普通提奴嗎?”帝釋天的話雖然是向手下說的,但他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陸仁,他眼神專注,似乎在探究著陸仁的來曆,“如今她的來曆涉及異界,凡涉及異界的事情都要由釋迦親自過問,這是善見城早就定下的規矩。”盡管帝釋天也不清楚各種緣由,但釋迦對待異界的事情都十分謹慎,由來如此。即便是他,也不能輕易地壞規矩。於是,感謝釋迦定下的規矩,陸仁總算免去了一場皮肉之苦,雖然他也暫時地成為了異世界的階下囚。須彌山,不知名的酒館,陸仁的房間。陸仁正在自己的房間裏聽兵士宣讀著前往善見城的注意事項,他會在明天啟程,職業也將正式從女招待變成了女囚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帝釋天並沒有虐待囚犯的愛好,至少沒有興趣虐待一個從人間界來的囚犯。他甚至不限製陸仁的行動,隻是命人在陸仁的腳脖子上拴上了一根極細的腳鐐,這根腳鐐會限製陸仁的移動範圍,當陸仁離帝釋天太遠時,腳鏈就會發出警報甚至電擊陸仁。這就是善見城界司的囚鏈。聽著兵士對囚鏈的講解,陸仁發覺這東西的功效竟然有些似曾相識:“這倒是與陽關身上的鎖妖鏈有異曲同工之妙。”由於帝釋天對待囚犯的寬容,陸仁甚至缺乏了一絲絲被抓捕後的緊張感,他的思維甚至忍不住發散了出去,“也不知道宗年和陽關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後怎麽樣了。”片刻後,陸仁自嘲地想:“不過再不怎麽樣,也應當是比正在當階下囚的我強吧。”而一旁講解的兵士也在觀察著發呆的陸仁。不哭不鬧,還算順從,便也沒有過多地為難他,講完了注意事項之後,隻留下了一句“明天來帶你出發”的通知,便離開了陸仁的房間。雖然但是,聽完注意事項的陸仁突然發現,做階下囚不光包吃包住,還不用打工耶!早知道有這好處,他可能早就自首了。由於從來沒有一個被善見城的囚鏈鎖住的人能夠逃脫,所以帝釋天根本不擔心陸仁會偷偷溜走。更何況,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要獨自承受帝釋天的怒火,這是善見城四界的共識。所以今晚陸仁可以在他自己的房間裏過夜。兵士甚至還貼心地為陸仁留出了收拾行李的時間。不過陸仁的行禮一共就隻有一個背包,他甚至在來到聲聞界後根本沒有打開過這個背包。所以陸仁並沒有什麽事情要幹。他安靜地坐在窗前,享受著這個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般的夜晚。陸仁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看著須彌山巔之上,高懸於天的三輪滿月。陸仁有些懷念家裏的電視和啤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去。”他有些失落地想,但隨即又振作了起來,“雨師他們當時是看見了我被抓走的,現在一定在想辦法救我呢。”初到異世,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陸仁在他坎坷的前半生裏學會了勇敢。一味的恐懼隻能讓人停在原地,好在陸仁早就習慣了一往無前,他給自己打氣:“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等到彌勒良心發現送我迴去,或者等雨師他們找到我!”說到底,就是一個倒黴蛋在深夜給自己拚命灌雞湯的故事。然而正當陸仁灌雞湯灌得正起勁的時候,他看見樓下的小巷子裏,一名美麗的少女正在被一名青麵獠牙,長相可怖的怪物往陰影裏拖去。經過在酒館這幾日的見聞,陸仁知道,那名可怕的怪物叫做夜叉,是聲聞界的一類生靈,也包括在提奴之內。往常酒館的客人裏也有幾隻夜叉,他們都長著色彩鮮豔的頭發和深藍色的皮膚,隨身還會攜帶著巨大的鋒利鐵叉。夜叉的體型比一般的提奴要高大一倍,而且來了酒館之後,他們往往便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一群身材高大,長相兇惡的生物抱團,導致其他的提奴們也很害怕他們,不敢靠近他們落座。於是每當他們出現,周圍總會出現一圈人群的真空。一開始,陸仁也不敢靠近那幾位客人。後來還是老板娘向他解釋說,這幾名夜叉並沒有惡意,而且夜叉這個種族有些外強中幹,除了長得比較嚇人之外,其實並沒什麽威脅。而酒館常來的幾名客人甚至還是公職人員,負責在城門口靠著可怕的長相收取來往商客的好處費,幫助豐富城鎮的稅收。陸仁這才漸漸地可以用平常心來看待這幾名夜叉。但是內心深處,陸仁對夜叉還是存在著不信任的。如今半夜看見夜叉拖著貌美女子進入深巷,陸仁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他飛快地跑下了樓。樓下受了一天驚嚇的老板娘正點著油燈,在紙張上計算著今天的損失。一邊算一邊心疼地安撫著自己的小心肝。陸仁邊跑下樓邊向老板娘說道:“老板娘,有個夜叉拉著一個漂亮女孩進小巷子裏去了,快去喊人幫忙!”老板娘剛剛消化了陸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麽時,陸仁便已經像一陣風一樣跑掉了。隻見他從後廚繞近道,從後門躥了出去,還順手捎上了一根燒火棍以備不時之需。萬幸的是,出了後門的陸仁剛拐了兩條巷子,就看見了夜叉和那名少女。長相駭人的夜叉似乎在拉扯著少女,而少女的表情顯得很不情願,正在極力拒絕。陸仁一看這還得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但同時他也在心裏鬆了一口氣:“萬幸,還來得及。”於是陸仁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直接在背對著他的夜叉的後腦勺上打了一記漂亮的悶棍。夜叉應聲倒地,露出了被他碩大的身軀遮擋著的,滿臉震驚的少女。少女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長長的頭發,細胳膊細腿看上去十分柔弱,麵容姣好,惹人憐愛。陸仁趕緊上前問少女:“你沒事吧?”少女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搖了搖頭。陸仁這才放心,他指指倒在地上的夜叉,招唿少女:“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他就該醒了。”說著轉身趕緊向著巷子口走去。然而陸仁走了兩步,卻沒有聽見身後有跟來的腳步聲,反而傳來了一陣皮肉撕扯與咀嚼的聲音。陸仁驚恐迴頭,卻見剛剛還十分斯文的少女此刻正蹲在昏迷的夜叉身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了滿口的獠牙。她的牙齒上和嘴裏已經滿是鮮血和皮肉,這是她剛剛從夜叉身上撕下來的。陸仁低頭一看,躺在地上的夜叉肩膀上已經被撕扯下來了一大塊血肉,肩上的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冒著血水。少女似乎隻咬了一口便滿足了,她站起了嘬了嘬手指,嘴裏念念有詞,好像在抱怨躺在地上的夜叉:“老是勸我不要吃提奴,真是煩死了。”說罷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又伸腿踢了夜叉一角。陸仁這才意識到,他好心卻辦了壞事。少女似乎發泄夠了,便抬眸望向了陸仁,而後帶著滿口的鮮血衝了過來。邊跑她還邊舔嘴唇,顯然是把陸仁當成了一頓送上門來的美餐。不過陸仁也不再是當年手無寸鐵的陸仁了。少女剛至近前,陸仁頭發裏的混沌碎片就感知到了危險,它自動變換成了無數的混沌觸手,輕易地將少女卷了起來。向來隻會靠著美貌引誘一下無知提奴的少女,哪裏見過這陣仗,當即驚恐地大喊:“你是什麽怪物?”但陸仁被層層迭迭的衣物包裹得太好了,少女根本看不出什麽端倪。混沌觸手裹挾著少女在牆壁和地麵之間甩來甩去,這名可怕的少女很輕易就被摔暈了。陸仁再三確認少女是真的暈了以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先是誇了誇立下大功的混沌觸手,然後趕緊往巷子外麵走,想要找人幫忙。沒想到剛好在巷子口,遇上了正在四處找他的老板娘。老板娘麵色焦急,見他平安無事地從巷子裏走出來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你沒事,我剛剛還疑心你說得那名少女會不會也是夜叉。夜叉族人不一般,他們相由心生,且相貌正好與內心狀態相反。”這個說法陸仁倒是第一次聽說:“相反?”老板娘點點頭:“是啊,內心越是善良的夜叉長得越是醜陋,相反,一旦夜叉的內心開始扭曲,滋生陰暗,就會長得越越來越好看。”陸仁這才明白,他的以貌取人險些為自己招來災禍,隻好低著頭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那確實是一隻夜叉,是我想當然了。”老板娘聽了這話蹙起了眉頭,又問起現在是什麽情況。陸仁為了不暴露身上混沌碎片的存在,隻能謊稱他剛走進小巷,便看見那兩名夜叉打了起來,然後雙雙暈倒。老板娘並沒有過多懷疑陸仁的說辭,隻趕緊喊了人來救治傷員,這件事才算告了一個段落。第59章 須彌山(六)最終,在眾人的努力下,故意傷人的夜叉少女被成功抓了起來,而夜叉的傷口也得到了妥善的處理。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夜叉這個種族生來皮糙肉厚,並且恢複速度一流,所以這些皮肉傷愈合起來十分迅速,這多多少少能減少一點陸仁的愧疚感。但不能因為傷口愈合了,就當做它不曾存在過。不應該忽視傷口,就像不應該忽視自己的錯誤一樣。陸仁也決定選擇直麵自己的錯誤。說起來,這名夜叉還曾經在陸仁工作的酒館裏喝過酒,陸仁甚至曾經給他上過菜。沒想到的是到頭來陸仁還把人家害得受了傷。想到這裏,陸仁心裏愈發愧疚,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看著醫生的動作。然後他衝著夜叉深深鞠了一躬,誠懇地道歉道:“實在是對不起,我本來以為你要對那個女孩子不利,就沒有想這麽多,誰知道害了你。”沒想到這個看似兇惡的夜叉,脾氣卻很好,他哈哈一笑:“沒事沒事,想幫助別人是好事,你不用太自責。”陸仁搖搖頭:“但是我這迴確實有些太莽撞了。”夜叉卻皺起了眉頭,對陸仁還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事情表達不悅:“說了這事不怪你,也不應該怪你。你願意站出來是好事。”夜叉神色鄭重地同陸仁說,“要是怪了你,那以後人人都怕弄錯,人人就都不敢伸出援手了,到時候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怎麽辦?”末了,夜叉的語氣又變得輕快了起來,他擠眉弄眼地對陸仁說道:“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犯幾迴錯呢是不是。”不過說實話,他那種可怕的麵孔再配上鬼臉,顯得一點都不像是在安慰人,更像是要活吃人。但誠如夜叉所言,一個不能容忍錯誤的社會,最終會奔向麻木。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受傷的是夜叉,陸仁卻顯得比他還難過,結果到頭來竟然還是夜叉又安慰了好一陣子辦錯事以後滿是愧疚的陸仁。夜叉本來還在滔滔不絕地說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麽,他把陸仁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對啊!你不是酒館的女招待嗎?你居然能說話!而且還是個男人!”夜叉原本還算生動的表情,頃刻間就僵住了。要知道,酒館的女招待可一直是他這段時間的夢中情人。誰知道原本美麗高傲的妙齡女郎如今卻突然被爆出竟然是一個活脫脫的男人,而且還打了他一悶棍,還造成了他的負傷?夜叉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他什麽都沒有再說,隻是哭著對陸仁嘶吼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這個混蛋!”然後把陸仁趕出了家門。陸仁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為什麽剛剛還在溫聲安慰自己的夜叉,突然就暴走了。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曾經在不經意間玩弄過一隻醜陋但善良的夜叉的感情。有些錯誤,確實很難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