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保潔,不是四界拆遷辦 作者:一個巨大的坑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雨師沒有好氣地接過百花仙子的鏡子。他此刻的臉色可以說是像鍋底一樣黑,他一邊對著鏡子心疼著自己失去的半邊眉毛,一邊抱怨道:“那可是我珍藏的瑤池水,等閑的火一滴便滅了,哪裏知道陸青舟的火,命這麽硬。”一旁的陸仁頭發梢上還有未幹的瑤池水,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他隻得認命地拿著拖把,幫忙清理地板上一地狼藉的水漬。“不過,”百花仙子話題一轉,“阿仁這麽下去確實不是辦法。”她眼珠子轉了轉:“要不然還是去找陸青舟吧,讓他幫忙把離火收迴去,他正躺在在第十八醫院呢。”從小在附近長大的陸仁,從來沒聽說過這座城市還有第十八醫院。但他深知他的同事們應該也不可能跟他去同一所醫院,但妖怪的事情他也沒什麽發言權。所以他從善如流,沒有開口說話。雨師沉吟了一下,道:“確實,阿仁總這麽在調查局裏晃悠,保不齊會嚇壞幾個來辦事的弱小妖怪,收到投訴就不好了。這樣吧阿仁,我把地址寫給你,你正好趁著周末去看看。”明天周末,正好是陸仁休假的日子。陸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裏想著:“這個醫院,應該不會有問題吧。”周六,陸仁懷揣著地址向醫院進發,不過這迴他沒有騎上他心愛的小電驢。因為這個照著地址,前往第十八醫院他需要橫跨一座城。陸仁在前一天的晚上就研究了一遍公交線路,所幸,他隻需要出了家門走上五百米,然後坐上444路公交車,然後直接從首發站乘到終點站就可以了。臨上車前,陸仁還抽空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一串香蕉,當作探病的伴手禮。夏天還未完全過去,鳴蟬嘲哳,汽車駛過老城區狹窄的街道,兩旁許久未經修建的枝椏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斑駁的樹影落在陸仁身上,身後傳來公交車上人群家長裏短的討論聲。“啊,這就是人間呀。”陸仁伸了個懶腰,如是想到。陸仁出發前就設想過,妖怪的醫院應該不會是一所正常醫院。但真正站到醫院麵前,陸仁發現所謂的第十八醫院,是一幢正兒八經的五層小樓,占地麵積不小,甚至還有一座不大的停車場,不過醫院的招牌不太正經,寫著“牲畜傳染病防治中心”。大鐵門雖然敞開著,但是大白天的門可羅雀。陸仁再三確認了一下門牌號,便大著膽子走了進去。一樓大廳空曠得能聽見路人腳步的迴音,也許是因為妖怪身體都比較健壯,大周末的這裏竟然一個病人都沒有。問診台也沒有留守,不知道是去哪裏偷懶了,但是掛號窗口後麵隱約傳來了交談聲。一個聲音說:“你怎麽這都能空大?快跑快跑!對麵支援來了。”另一個聲音說:“我這不是在跑嗎!糟了我被抓了!”然後一陣懊惱的聲音傳來,想來是遊戲打輸了。接著更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請問……”陸仁走過去想要詢問下妖力損耗過度在幾樓,卻發現正在交談的並不是幾個人,而是一條狗。一條長著三個腦袋的狗。它站在地上,兩隻前爪放在計算機鍵盤上敲擊著什麽。其中一隻狗腦袋正咬著另一隻狗腦袋的耳朵,看上去十分兇殘,嘴裏還不時發出威嚇聲。盡管兩個腦袋打得正酣,卻不妨礙第三個腦袋枕在桌麵上睡大覺,它的鼻子上甚至還掛著鼻涕泡泡。陸仁一出聲,那鼻涕泡泡便一下子破掉了,第三個腦袋霎時驚醒,它尖叫一聲:“有客人!”第一個腦袋和第二個腦袋便立馬停止了廝殺,也重複著說道:“有客人!”“有客人!”接著第三個腦袋說了一句:“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第一個腦袋和第二個腦袋便也跟著重複到:“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這隻三頭犬的態度十分良好,仿佛已經從事服務行業很多年了似的,雖然每句話都要說三遍,但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陸仁問:“請問你們知道外來戶口調查局的陸青舟陸組長在哪幾樓嗎?我是他的同事,來看望他的。”這次三頭犬沒有再重複,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5樓。”陸仁禮貌地道了聲謝,便啟程趕往五樓。剛走出沒兩步就聽見身後有傳來兩個腦袋的吵嚷聲:“選中路!選中路!……”此時一個坐電梯的人都沒有,於是他進入電梯,在直升電梯的麵板上按下了一個5。電梯在二樓停下了。一個沒有頭且裸露著上半身的人站在電梯門口。他並沒有看向電梯裏的陸仁,他正在向著二樓的走廊盡頭揮手。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圓形的東西,如果陸仁沒看錯的話,那是一個人頭。無頭君意外開朗,他的肚臍眼開開合合,像一張嘴巴一樣發出聲音:“幹哈呀醫生!都說了別送了,你給我做的這顆頭忒逼真了,這迴再去夜跑指定也不能再嚇著人了。”陸仁在等無頭君上電梯。無頭君還在電梯門口與醫生寒暄,一點沒有上來的意思。於是陸仁出身提醒:“你好,請問你上來嗎?”無頭君這才發現了電梯裏還有另一個人:“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陸仁也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嚇到一個沒頭的人。然後無頭君探著身子進來,用胸前兩點在電梯顯示麵板前晃了一下,道:“大兄弟你要上去呀,你先上吧,我要下樓辦出院手續,我在整形科都住了一個月了,你是不知道啊……”合上的電梯門及時擋住了無頭君的喋喋不休。電梯在三樓停了下來。一個長著馬頭的醫生推著轉運床進來了,轉運床上躺著一個孕婦,說是孕婦其實也不是很貼切,因為很少會有即將當母親的人可以看上去那麽猙獰。那個孕婦躺在轉運床上,嘴角還掛著新鮮的血跡,她一邊因為臨盆的痛苦呻吟,一邊不住地往自己嘴裏塞零食吃,如果陸仁沒看錯的話,那零食可能是人的手指。但是往好處想,也有可能是猴子的。孕婦的肚子高高隆起,但是表麵可不光滑,她肚子裏的東西似乎隨時準備出來,正在她肚子裏用力地擊打著,砸得她的肚皮表麵簡直是此起彼伏。以這個力道和形狀來看,這個寶寶出世的樣子應該不會在陸仁的心理承受範圍內。孕婦似乎注意到了陸仁對她的打量,含著帶血的手指對他露出的一個羞澀的笑容。馬頭醫生看見了連忙向孕婦說道:“你之前那個不是還沒吃完,怎麽已經開始急著找下家了?”還沒等陸仁消化完這句話的含義,四樓到了,馬頭醫生趕緊推著轉運床離開了。馬頭醫生邊走邊喊:“趕緊準備手術室,螳螂要生了!”電梯裏隻剩下了陸仁一個,他不由得感慨道:“這醫院的業務範圍還挺廣泛。”不多時,五樓到了。第20章 再婚龍女的日常(一)五樓的電梯門一打開,陸仁就聽見了一陣女人的哭鬧聲:“你這個負心漢!我白白為你犧牲這麽多,結果你早就有孩子了!”陸仁聽著這哭鬧也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人都說醫院是最能看盡人間百態的地方,沒想到妖怪的醫院竟然也是一樣。”他深覺偷看別人的家事不好,但為了尋找陸青舟,他還是在路過病房的時候朝裏看了一眼。這一看可不得了,沒想到房裏的正是陸青舟,他正在被一個女生指著鼻子罵。那女生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長得可愛動人,看上去像一個還未出社會的女大學生般明媚陽光。陸青舟本人則躺在病床上,正看著窗外出神,全然不把那女生放在眼裏。那女生也不顧陸青舟聽不聽,罵得渾然忘我,音量大得能掀開陸仁的天靈蓋。這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卻是一個都沒發現站在門口的陸仁。陸仁抱著香蕉站在門口,心想:“陸組長看著不聲不響,沒想到還是個給小姑娘戴綠帽子的渣男。甚至動作快到連孩子都有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他暗暗咂舌,但旋即又想到陸組長縱使對待感情有虧欠,卻也畢竟救過他,兼之這不過是人家的私事,他也沒什麽立場幹預,就想著還是先迴避一下,免得尷尬。誰知剛後退了半步,後背便好似撞上了一塊鐵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手便從他的背後環了過來。那是一雙極好看的手,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這雙手虛虛地攬著陸仁,莫名地像一個擁抱。當然,如果它們沒有直接帶走陸仁懷裏那串香蕉的話。“……”陸仁迴頭一看,正看到在剝香蕉的應龍。今日的應龍並沒有把他的龍角和龍鱗顯露出來,他把長長的頭發隨意地係在肩頭,帶了副金絲眼鏡,眼鏡腿上還垂下兩條金色的眼鏡鏈,在眼光的照射下散發出點點碎光,看上去就像一個斯文的大學教授。他三下五除二就剝掉了香蕉皮,邊把香蕉放入口中邊推著陸仁往病房裏走:“老陸,有人來看你了。”裏麵的女生在聽到應龍聲音的瞬間就一改剛剛那潑辣的架勢,眼眶瞬間蓄滿了淚水,向著應龍小跑了過來。她哭喊道:“表哥,青舟怎麽能這麽對我呢!”不得不說那雙眼睛蓄滿淚水的樣子委實殺傷力很強,就像是湛藍的天空上突然飄來了一朵雨雲,積蓄著雨水欲落未落的樣子,讓人看著竟然也會感同身受般覺得哀傷。陸仁心想糟糕,讓女方的親友看了這種場麵,陸青舟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頓打。更何況對方是戰鬥二組的應龍,就算同應龍不熟,陸仁也可以從傳言中知道應龍算得上是調查局的幾大殺器之一,實力不容小覷。萬一真的和陸青舟在醫院裏打起來,豈不是要把房子都拆掉!於是他偷偷用餘光觀察應龍的反應。卻看見此時應龍正心無旁騖地吃著香蕉。無動於衷,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應龍再合適不過。委屈的表妹見表哥並不理睬她,才注意到了表哥身前,矮了表哥一個頭且頭頂發光的陸仁。一看之下表妹可算是瞪大了眼睛,她看看陸仁的臉,又看看他頭上的離火,又看看陸仁的臉。瞬間大驚失色,她幾乎是一步便跳迴了床邊,對著陸青舟喊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否則怎會生出如此醜陋的孩子!”在陸仁二十多年的人生裏,與醜這個字是絕對不會沾邊的,甚至他長得還算清秀,兼之他乖巧懂事,不愛給人添麻煩的性格,才讓他在父母雙亡之後還收到了諸多照拂,得以活到今日。所以,陸仁並沒有意識到表妹在說的是他自己。他隻是一頭霧水地看著表妹突然的動作,以及她從梨花帶雨變得莫名猙獰的表情。陸青舟也朝陸仁望了過來,他無視了表妹的發問,對著陸仁說:“你怎麽來了。”陸仁見陸青舟cue自己,於是趕緊把內心的要求說了出來:“請問可以幫我把頭上的火苗滅掉嗎?”陸青舟還沒來得及答應,表妹第一時間衝了上來:“大膽,你以為這火苗是什麽!這是神恩!”她的臉湊得太近了,隻把陸仁嚇了一跳,他不得已隻得後仰,而陸仁的身後有站著忙著吃香蕉的應龍,陸仁無辜地被夾在了兩人中間。幸好應龍伸出了一根修長的手指,抵住了表妹的腦袋,輕而易舉地把表妹推遠了。他一隻手推著表妹的頭,一隻手還在吃著香蕉,陸仁迴頭一看,一串香蕉已經被吃得隻剩一半了。應龍咽下手裏的最後一口香蕉,向陸仁介紹道:“我表妹,渭水龍王之女,祈昕。”龍女被推走後摸了摸自己被應龍抵住的眉心,半是撒嬌半是埋怨地向應龍說道:“表哥!”應龍似乎對表妹的撒嬌早已免疫,打斷了她未說出口的話:“阿舟不喜歡你,你別再來了。”龍女聽了這話,隻剩下了滿腹的委屈:“可他那天,明明抱我了呀。”“那是為了救你。”“我不聽!我不聽!”龍女捂著耳朵跑了出去,邊跑邊說:“表哥你這個壞蛋。”陸仁跟著走到了門邊,隻見龍女一路沿著走廊跑進了電梯,正想跟應龍商量一下要不要去安慰兩聲。迴頭就看見應龍徑直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兩條修長筆直的腿隨意一擱,像個正在拍gg片的男模。應龍向著虛空問道:“阿舟什麽時候能出院?調查局還有一堆事情要他做。”陸仁正在疑惑應龍是不是要施展什麽神奇的法術的時候,床底傳來“咚”的一聲似乎是地下有什麽東西撞到了床板,接著就聽見“哎呦”一聲,然後一隻白山羊從床下鑽了出來,還不住地用前蹄揉著自己的前額。白山羊的口中發出了一個老年人的聲音,邊爬邊說:“快了,快了,最遲…後天吧。”山羊邊說邊走到應龍身邊,四條腿發出“踢踏踢踏”的聲音。離得近了陸仁才發現他身上還掛著個聽診器。白山羊勸應龍:“你啊,也該好好勸勸小祈昕了,都離了三迴了,怎麽這麽不慎重。”應龍不可置否:“她向來不撞南牆不迴頭。”山羊似乎不太讚同應龍的態度,剛想接著訓話,就看見嘴邊遞上來了一根剝好的香蕉。陸仁在喂山羊吃香蕉。在他很小的時候,跟著爸爸媽媽去過動物園。那時候食草動物樂園裏可以跟動物互動,一般都是一些切好的水果,爸爸媽媽會給他買上一小袋,讓他去喂山羊,喂小兔子,他現在還記得山羊有一根長長的舌頭,會在卷走水果的時候順帶舔到他的手。那是他為數不多的童年美好迴憶之一。他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想看看這隻山羊吃不吃,沒想到意外順利。雖然能說話,但終歸也是隻可愛的山羊呢。巡房的護士開門走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們的院長大人,正像一隻普通山羊一樣在接受人類的投喂,而那個人類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