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紮在涼城的兵將訓練有素,有思不知道趙昭用了什麽手段籠絡人心,讓幾十萬大軍死心塌地的聽他號令,說不定也正是因為對手知道趙昭的可怕,才在諸多皇子當中,著重點追殺他。


    有思如願以償,得了趙昭不少的封賞,居住的地方重新變的寬敞溫暖,她又睡在了小隔間裏,聽著趙昭夜裏來來迴迴翻身,難以安寢。


    逃難的這幾個月裏,有思與趙昭都是擠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就算是去農家借住,他們銀子本就不多,又何至於講究的要上兩間房,而且就算他們兩個不說,旁人乍一看了,心裏便認定了他們是夫妻,住也該住在一起。


    夜裏的時候,有思會給趙昭講她要飯時的故事,趙昭勞累一天,在恬噪聲中也能沉沉入睡。有思看著身旁躺著的人,離她那麽近,夢裏似乎也愁緒萬千,長長的睫毛輕輕顫著,搔的有思的心亂了又亂。


    有一次,有思還偷偷親了趙昭的額頭一下,不過對方睡的正熟沒有察覺,有思為此,還暗暗高興了好幾天。不過有色心,色膽卻是不大,有思怕趙昭知道後惱了她,便再沒有“胡作非為”過,隻有時候趁他睡熟,靜靜的看上一會兒,一直看到她也打了瞌睡,做起夢來。


    有思夢見她要嫁給北海最威猛的妖獸,一轉眼,那妖獸變成了趙昭的模樣,他們在陰冷的冥海中相互依靠著取暖,共同去摘冥海島上口味鹹澀的果子,他們一起努力,一起衝破冥海結界血洗六界,一起坐上了至尊之位,而且他們還生了一個兩個三個寶寶,一個長的像她,兩個長的像他,孩子們嬉笑打鬧,可愛極了。


    這種夢,一般會被人毫不留情的打斷,有思每次醒來,都是趙昭正拿著布巾在給她擦著滔滔不絕的口水,見她醒了,便會一臉嫌棄,將手裏的布巾丟給她,讓她自己來擦。


    涼城靠近邊塞,釀的酒也比別的地方多上幾分粗狂熱烈,有思整日裏除了花自己那重新裝滿箱子的銀子喝酒吃肉,就是站在不遠處,看著趙昭與廉疏商議什麽機密大事。


    趙昭起兵攻向京都的時候,已經過了人間穀雨,烏泱泱的鐵騎在趙昭的帶領下,以破竹之勢,逼近了大梁京都。


    這麽多年以來,五皇子趙昭,從來不是那個侯在皇帝身邊討恩寵的皇子,也不是滿心裏想著怎樣在皇帝死後即刻坐上寶座的人,他籌謀多年,手握兵權,握著整個大梁的命脈,而不是隻有空空一頂皇冠。


    趙昭所到之處,地方官員俯首稱臣,一來趙昭竟是手握著皇帝親筆所書的傳位遺詔,二來趙昭自身人品,也讓百官心服口服。


    大軍逼到皇城底下,那在先帝死後逼殺趙昭,靠著陰險手段坐上皇位的人,本是趙昭的兄長,大梁皇後娘娘嫡出的長子。可大梁皇位傳賢不傳長,他們在宮中討好了皇帝多年,最後皇帝還是決定將皇位傳給了一直在外漂泊,守衛大梁國土,功在社稷的趙昭。這不由得,讓算計了這麽多年的皇後母子難以接受,最後兵行險招,調動了京都城中一支心腹守衛,在國喪之夜,發動了政變,奪了原本屬於趙昭的皇位。


    有思覺得,皇帝死的那夜,趙昭或許並不是沒有考慮到皇後母子的計劃,而是他心裏還抱有一絲溫情,一絲對親人的期待。


    可那夜滿身傷痕,徹底斬斷了趙昭心底的最後一點仁慈,再歸來,他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帝王。


    皇後母子,到了如今一刻才明白,他們並不能坐穩這用小手段得來的皇位,在真正的猛虎麵前,他們不過是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貓。


    那搶了趙昭皇位的皇長子,隻能顫顫巍巍從龍椅上滾下來,匍匐在趙昭腳下,將他擁上皇位。


    新君繼位,趙昭並沒像皇後母子一樣,刀刃上首先要沾上親人的血,而是留了他們一條性命,將他們關進了皇宮內院,永世不得出來。


    原本有思還為趙昭擔憂過,夜裏問趙昭,若是那些人再跑出來同他搶怎麽辦?


    趙昭當時看著她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隻道了一句,放心。


    後來,有思便明白了,趙昭沒有殺了他們,卻是一步一步,將那些效忠皇後母子的黨羽徹底鏟除,那些人失了勢,如一盤散沙一般,若是趙昭殺了皇後母子,或許反而會激發這群人聯合起來反咬一口,質控趙昭謀害血親,為君不仁。


    有思有時候覺得好笑,嘴長在別人身上,仿佛堵住了一張還有千千萬萬張,當初皇帝駕崩,皇長子謀殺趙昭的時候,這些人卻不站出來,說皇長子為君不仁,殺害血親,如今他們這般義正詞嚴,不過是趙昭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和生命而已。


    不過這些人最後都閉上了嘴巴,一國之君的威嚴,不是他們可以挑釁的。


    而被囚禁在皇宮裏的皇後母子,顯然日子過的並不舒坦,從前在宮中隻手遮天,如今風水輪流跌入泥裏,宮裏的人猜度著趙昭的心意,為了討好新君,也不會讓他們母子日子好過多少。


    到後來,先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受不得苦,撇下兒子跳了井,那皇長子守著自己一雙兒女,勉勉強強偷生了些時日,最後一場風寒沒能討到藥來,也喪了生命。


    有思在宮中轉悠的時候,一開始還能看見那皇長子的一雙小兒女,後來便不見了,有思打聽了打聽,宮裏人都一臉茫然的搖頭,並不知曉此事。


    於是,滿是好奇心的有思又去問了趙昭,趙昭皇袍加身,隻低頭看著自己的折子,讓有思不要打聽他們的出向。


    不問便不問,事不關己,有思也乖乖聽話。


    話說,其實到了皇宮裏麵,有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到了禦膳房,去打聽那會做糖的師傅,禦膳房的太監告訴有思,那做糖的師傅已經到了歲數,迴老家安享晚年去了。


    有思頗為遺憾,一整天裏都提不起興致,到了入夜的時候,趙昭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從腰間掏出一顆糖來遞給她,有思一嚐,還是那個味道。


    於是有思又開始追問著趙昭是從哪裏得來的,可趙昭似乎朝有思賣關子上了癮,任有思恬噪至極問了千百遍,就是不肯透漏一個字。最後氣的有思咬牙切齒,撲過去嚇唬趙昭要咬他時,趙昭似是情不自禁,忽然將她擁住,一個吻柔柔的落到了有思的唇上。


    有思迴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覺得心裏甜甜的,仿佛趙昭吻一下,心裏便吃了這世上最甜的糖。


    於是別有目的的,有思又湊過去親了一下,再迴味,果然如此。


    還不待有思有下一步動作,趙昭已經一把將有思抱起,兩個人撲倒在床榻之上,趙昭唿吸漸緊,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這夜裏,有思沒有睡在趙昭旁邊的小隔間裏,而是像他們一路流浪時那樣,相擁著睡在了一起。隻是不一樣的是,如今她的一顆心,連同整個人,都給了趙昭。


    夜裏有思翻個身,感受著身旁的溫暖,恍然發現,自從和趙昭在一起後,她好像並不那麽迫切的迴冥海了,她如今好像什麽都有了,有了榮華富貴,有了相愛的人。


    一連幾天,有思都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場甜甜的夢裏,她甚至有些害怕這場夢會突然醒來,她還在陰冷黑暗的冥海,身邊一絲溫暖都沒有。


    近日來,有思覺得廉大叔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奇怪,往往見了麵還未等對方說話,有思便率先問道:“廉大叔,你為什麽用這麽怪異的眼神看著我?”


    這話問的廉疏一臉茫然,指著自己的眼睛道:“我哪種眼神?”


    有思想了想,形容道:“就是那種,怪怪的。”


    廉疏似是一下子悟出了什麽,看了看四下裏無人,忙過去,壓低聲音對有思道:“丫頭,你可不能亂說話,你年歲小,我對你可沒什麽想法,再說你現在是皇上的人,這種言語要注意,知道嗎?”


    有思一聽那句“是皇上的人”,一張臉唰的紅了,一跺腳跑開老遠,不敢再見熟人了。


    午間吃了半個香糯的豬蹄,有思困意上來,剛想躺下小憩一會兒,便見一個宮女腳步匆匆朝著這邊過來了,看見了有思,先是行了個禮,然後恭恭敬敬道:“姑娘,太後要召見您。”


    有思愣神了片刻,問道:“太後是哪個?”


    那宮女一聽這般沒有體統的話,嚇的聲音都顫了,趕緊解釋道:“如今的太後娘娘,自然就是皇帝陛下的母親。”


    “哦。”有思恍然大悟,重複道:“趙昭的娘。”


    那小宮女一聽,忙提醒道:“是皇帝陛下的母後。”


    “有區別麽?”


    小宮女才學不高,一時間也不敢貿然解答有思的話,生怕自己言語有失,隻再次提醒道:“姑娘,是太後娘娘,召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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