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燁是孤兒的事,葉晗早就知道。


    和她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的情況不同,威燁有父母,隻是在他十三歲那年就雙雙去世了。


    不是車禍意外,也並非正常的病逝,說起來挺好笑的,戚父戚母是一場大型械鬥中的可憐犧牲品。


    夫妻二人年輕時俱是遊手好閑的主,一個混混一個太妹恰好湊成了對,戚燁的到來並不受兩人的喜歡。


    當青年用冷淡平敘的語氣告訴她,他的父母之所以選擇生下他,隻是因為沒錢打胎時,葉晗唯一能做的,僅僅是給他一個溫暖安慰的擁抱。


    好在夫妻倆死歸死,還留了個窩給兒子。


    卉臨路301號。


    葉晗好奇地站在屋子裏,環視這片空曠的,缺乏人氣的空間。


    初初踏進門的時候她還詫異了幾秒。


    原來卉臨路就在葉家所在的東門巷隔壁兩條街外。


    難怪她會在買醬油的路上碰到他。


    “屋裏有點亂,晗……你,你隨便坐!”


    戚燁手足無措地將一遝厚厚的舊報紙從凳子上移開,袖子在凳麵上擦了又擦,才挪開示意葉晗坐。


    他下意識想叫晗晗,可是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迴去。


    太自來熟了,還是不要嚇到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讓她慢慢熟悉......


    對,來日方長。


    突如其來的認知讓戚燁心生欣喜,看向葉晗的視線不由自主帶了些許熱切。


    葉晗故意忽視少年的局促,大放自如地坐到房間唯一的凳子上。


    她很聰明,沒有讓自己的目光在房間裏肆意逡巡,隻是趁戚燁轉身或是移開視線時偷偷打量。


    少年人,正是虛榮心最盛的時候。


    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就可能打擊到少年脆弱的心靈。


    “我,我馬上去燒水,你……你先坐一會兒!”


    “唉——不用一一”葉晗阻止的話音未落,少年靈活的身影已經鑽進了廚房。


    沒了戚燁在場的顧忌,葉晗幹脆大大方方地掃視了客廳一圈。


    比林家大了一倍的客廳,靠牆處孤零零杵了一台老式電視機,一張發黃卷邊的明星海報略顯突兀,懸懸占據了小半邊牆壁。


    滿是劃痕的飯桌,腿部似乎缺了一塊,用疊好的紙殼墊在桌角。


    角落裏,成堆的廢舊報紙、硬紙殼、易拉罐、啤酒瓶規規整整分類疊好,有些紮了繩,有些沒有,空曠的客廳也因了這些不速之客多了些人味兒。


    戚燁真的依照她的話去拾荒了?


    明明是她主動提出的建議,現在見了又心疼的無以複加。


    她忍不住站起身,指尖拂過那台大屁股電視,然後是那張沾了灰的陳舊海報,最後落在壘高的報紙堆上。


    最上麵的似乎是教育版麵。


    黑白照上,少年少女背著書包大笑著跑進校門的畫麵透著酸腐的溫馨滋味。


    葉晗想到早早輟學的戚夜,心裏暗暗下了決定。


    她要讓戚夜重新迴到校園。


    那個病深埋在她體內,單靠預防是無法避免的。


    也就是說,她終究有一天會像上一次任務那樣患病。


    她無法陪他一輩子。


    那麽,讓戚夜像個正常少年一樣上下學,勢在必行。


    有了朋友,有了自己的交際圈,不再孤單偏執的戚夜,還會黑化嗎?


    葉晗不知道。


    但是她想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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