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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策,所倚仗的是便是已知的情報加之對未來的某些推測。公孫與百裏兩族準備不可謂不充分,加之以多打少,根本沒有失敗的可能,天師道門塵緣一脈此役應全軍覆沒才是,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甚至天師道門三位天師的悲觀也從側麵印證這一點。


    “去死吧,哈哈哈哈······”公孫玲瓏癲狂的笑聲迴蕩在戰場之上,蓋過了喊殺聲。


    這對狗男女就要死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卻都無能為力,這該是何等痛苦!而他們的痛苦將化為自己心靈上的慰藉,她很是享受這一刻的快感。


    反抗?不可能的,天師道門或許後勁十足,可人數實在太少,公孫與百裏兩族也不是烏合之眾,就是以命換命,也能活活耗死對方。而且,一旦羲和與望舒到手,公孫家族將如虎添翼,再殺了那丫頭取得太阿劍,三大秘寶在手,誰與爭鋒!


    蘇琴萱幾人的出現無疑是變數,可在大勢麵前似乎也不能夠翻起風浪。


    蘇琴萱功法詭異,可掩蓋不了修為低下的事實,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潰敗隻在瞬間;敖曦水係功法近乎無敵,若是飛升期修為施展開來當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可大乘期終究還是欠了些火候;至於王元姬,混戰之中紫炎麟火投鼠忌器,強行以修真者之軀驅動藥王鼎已然遭到反噬,無法再次施為。


    公孫玲瓏自信算無遺策,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才從幕後走到前台,親自出手對付公孫無忌。


    她似是已經看到兩個家族的崛起,興奮地渾身顫抖。


    可是,真會如她所願麽?


    眼看影子的手掌就要落在赫連明空背上,圍攻她的修士們嘴角泛起殘忍至極的笑意,都做好了絕命一擊的準備,可憐紅顏薄命,下一刻她便要香消玉殞。


    然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或者說是被無限延伸開來。


    一個猩紅法陣綻放在赫連明空的美背之後,一隻白皙的素手從其中伸出,對上了影子的手掌。


    時間又重新開始流動,兩掌相擊,沒有驚天動地的響動,看去平淡無奇,卻讓周圍人覺得心驚肉跳,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出。沒有角力,沒有拉鋸,高下立分,聽得一聲男子的悶哼傳來,影子的身形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不見。


    “怎麽可能!”周圍人皆不可置信。


    影子神出鬼沒,功法詭異,他的存在隻有公孫家族高層才知曉。至於他的能耐則更是可怖,哪怕麵對飛升期修士亦可無聲無息間取其性命。上一次若非望舒劍護主,千鈞一發之際自主護佑抵擋了絕大部分威能,那一掌隻怕已經要了赫連明空的性命。


    怎料這樣一個可怖的高手,竟被人一掌擊敗,反觀那手,白皙小巧,光滑細嫩,分明是女子的手!


    女子?女子!女子?!


    是了,除去調息的王元姬,正與人交戰的蘇琴萱與敖曦,卻是還有一人。


    芙蘿蕾蒂婭去哪了?


    公孫玲瓏自詡知己知彼?可笑,當真坐進觀天!


    雙方驚天大戰甫一開始,芙蘿蕾蒂婭便隱去了身形,似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出現。至於獵物是誰,答案已在上一刻揭曉,影子!


    芙蘿蕾蒂婭的存在本就極其特別,能讓她如此重視定有其特殊之處。


    初見重傷的赫連明空時,芙蘿蕾蒂婭便從她身上覺察到了一絲異樣。影子那一掌的威能被望舒劍消弭大半,殘餘力量卻還是將其重創,之後公孫與百裏兩族的修士合力一擊更是可怖,此消彼長之下,影子的那一擊便不那麽明顯了。若換做其他人定無法覺察,可她來自陰司,那一擊所蘊含的力量實在太過熟悉,讓她不得不重視。


    ······


    “那人很是詭異,我也不曉得他是怎麽出現在我身後的,還那麽輕易的破開了我的防禦······”芙蘿蕾蒂婭詢問了之前的事,赫連明空如實告知。


    “是影子,師······公孫明鏡的劍奴,門人中也隻有極少數人知曉其存在,至於其能耐,隻怕除了師······便無人知曉了。”公孫無忌解釋道,在場的其他人都對公孫家族無甚好感,他幾次想要將公孫明鏡喚作師傅,想了想還是作罷,隨後他想起了什麽,又道,“影子出現時鬼氣森森,隻怕是鬼仙!”


    “不是鬼仙!”芙蘿蕾蒂婭搖了搖頭,眾人心生疑惑。


    “嗯,不是鬼仙嘞!”蘇琴萱也附和,“鬼仙我見過呢,他們與尋常修士無異,小妹姐姐,你也見過呢,羅刹姐姐和樊大叔就是鬼仙!”


    “啊?!”公孫小妹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想不到當初與蘇琴萱一齊到金陵樓的兩人竟是這樣的存在。


    “不是鬼仙,而是鬼修!”芙蘿蕾蒂婭接著說道,看眾人不解,隨即解釋道,“鬼仙是由魂魄所化,而鬼修則是修士修習了鬼道!”


    “鬼道?”世間大道不計其數,這鬼道眾人倒是第一次聽聞。


    “鬼修其實是邪修中最為殘忍的一種。邪修修煉有傷天和,喜用人的精血或是魂魄修煉法寶,這些法寶威能極大。而鬼修亦是如此,隻不過他們卻是通過自身吞噬人的精血或是神魂,在這之前,那些被其吞噬的人都會受到非人的折磨,帶著極強的怨念。其中······”芙蘿蕾蒂婭解釋到這,頓了頓,卻是將目光投向了蘇琴萱,蘇琴萱有些不解,欲詢問,芙蘿蕾蒂婭已經重新開口,“他們功法詭異,修煉極難,但卻厲害至極,鬼道可拘魂靈,而鬼仙帶著極強的執念,於他們來說乃是大補,因此他們最喜吞噬鬼仙,故得鬼修之名!”


    蘇琴萱聽聞隻覺心中一沉,素手緊緊握拳。


    塵世七苦,貪、嗔、癡,怨憎惡,愛別離,求不得,失榮樂,因為這些執念而不願入輪迴者最易化為鬼仙。她不曉得羅刹幾人因何緣由,可大澤內的那一人一鶴她卻是記得的,情比金堅,至死不渝,對她觸動極大。


    鬼仙,其實都是苦命人,不想鬼修竟以鬼仙為食!


    這人的存在,豈不是會威脅到羅刹、樊無期、趙無極等人?


    “這人必須死!”蘇琴萱咬牙切齒恨恨道。


    “嗯,這人便交給我吧!”芙蘿蕾蒂婭美眸中泛起寒芒。


    ······


    芙蘿蕾蒂婭的出現將落在必死之地的赫連明空給拉了出來,也使得公孫家族的雙截殺計劃落空了一半。公孫玲瓏怒極,不過如今木已成舟,再糾結也無甚作用,空了一半,可另一半還在計劃之中,畢竟,自己的長劍可還插在公孫無忌的胸口。


    長劍刺入的同時,一道道詭異的符籙自劍身滲出,纏繞在了公孫無忌的元嬰以及劍修特有的心劍之上,封住了他一身修為,使得他動彈不得。


    “無忌,可別怪師姐心狠手辣!”公孫玲瓏冷冷道,手上掐了個靈決,長劍之上突然電光閃動。


    這是公孫家族的禦雷神劍!


    禦雷神劍威能巨大,如今劍已刺入公孫無忌胸口,若是再引爆神雷,隻怕公孫無忌便要神魂俱滅了。


    便在此時,一隻手握住了公孫玲瓏的皓腕,力量之巨,猶如鐵鉗。


    “你······”公孫玲瓏驚懼,因為那手的主人正是被她重傷,不能動彈的公孫無忌,他正努力的衝破束縛,這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而且她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公孫無忌,隻見他口中依舊湧著鮮血,可俊美的臉龐上卻是布滿寒霜,那一直都溫柔淡然的眸子中滿是煞意以及怒火。


    “他要殺我!”公孫玲瓏隻覺心顫。


    或許真如公孫玲瓏他們所想,無情的劍修可一往無前,有情的劍修卻被羈絆所累,可是,有了情,心裏便有了寄托,有了不能死的理由,更有了珍視以及不能被觸碰的禁臠。


    那是逆鱗,觸之必怒!


    無疑,赫連明空是公孫無忌的逆鱗,上一次她險些香消玉殞,這一次他們竟還是如法炮製欲置她於死地,他怒了,怒不可遏。這一刻,他身上屬於公孫無忌的謙和徹底褪去,前世帝王的冷酷與殘忍加身,威風凜凜,君臨天下。


    “去死,去死!”公孫玲瓏全力施為,以期提早蓄力完畢,引爆劍身之上的神雷。


    長劍之上幽藍的電芒不住閃動,發出滋滋聲響,公孫無忌的創口處已然焦黑,其內腑受創隻怕更重。可是他卻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雖然吃力,卻還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羲和劍。初時,羲和劍劍身暗淡無光,可隨著長劍被緩緩舉起,劍身開始泛起微光,且越發明亮。


    公孫玲瓏害怕了,目光隨著羲和劍而動,似乎那是生命的倒數計時,勾魂奪魄的亡者之劍,到得最高點便是她死期。


    “可惡,可惡,可惡!”公孫玲瓏努力掙紮,在身體周圍喚出劍氣,以期脫離公孫無忌的鉗製,奈何那劍氣甫一接觸公孫無忌的身體卻詭異地消失不見,讓她的心寒到了極點。


    不過,好在時間還是站在了她的這邊,公孫無忌的劍未曾舉至頂點,禦雷神劍卻已蓄力完畢。兩人距離如此之近,現在引爆神雷雖能擊殺公孫無忌,可自己亦會受到波及,重傷是不可避免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再遲疑,待得羲和劍斬下,她哪裏還有活路,況且,以重傷換公孫無忌一命,又能搶得羲和劍,這買賣卻是穩賺不賠的。


    “死!”她扣住了手指,那是引爆神雷的法決!


    “給我······散了······”自長劍穿胸而過,公孫無忌一直沉默著,這會兒才緩緩吐出這幾個字來。


    短短幾字,無甚特別,卻猶如鴻蒙初開,天地間的第一個聲音,帶著無上魔力,不可抗力。


    公孫玲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到了極點,因為劍身之上的奔雷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言出,即法隨!


    怎麽可能?!他不是堪堪突破到大乘期麽?若論修為,自己與他一般,為何會相差如此之多?


    一個個疑問浮上心頭,卻沒有時間讓她細細思量了,因為羲和劍已然高高舉起,劍身發出耀眼白光,灼熱似正午的驕陽。


    “無忌······不、不要殺我······”這一刻,公孫玲瓏弱小而無助,令人憐惜。


    公孫無忌愣了一下,羲和劍並未就此斬下。


    “玲瓏!公孫無忌,你這叛徒,放開她!”一聲怒喝暴起,一道人影疾馳而來,迅捷若閃電,眨眼便至,祭出一掌直奔公孫無忌天靈蓋。


    “阿、阿海······”公孫玲瓏看向那人,麵露喜色,眼含淚光。


    阿海?如此親昵,來人自是她的夫君,百裏宗家家主百裏海。


    公孫無忌微微皺眉,驚雷消散,可長劍仍在,纏繞自己元嬰與心劍的符籙尚未散去,他全力衝擊卻也隻是雙手勉強能動,如今百裏海來勢洶洶,可是不好對付得緊。


    時間緊迫,生死便在一線之間。


    他作出了決斷,鬆開了鉗製公孫玲瓏的手,迎上了百裏海的掌擊。


    有些無奈,可不得不歎一句,“好一招攻敵必救!”


    其實,公孫無忌本可在迎上百裏海時順勢斬下那劍,可他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公孫玲瓏喪子、喪家,從站在高樓風風光光受人敬仰,到跌落低穀被摔得體無完膚,大起大落之下,硬生生將這個好強虛榮的女子逼成了如今歇斯底裏的“瘋子”。


    隻能感慨一句,世事無常。


    可是,你死我亡的生死關頭,心慈手軟是致命的,你不殺她,她卻要殺你!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公孫玲瓏得了喘息之機。趁著公孫無忌將注意力集中到百裏海身上,她楚楚可憐的神態消失不見,重新恢複成了殘忍狠辣。隻見她一掌擊在公孫無忌胸口,順勢猛地將長劍抽出。創口處有鮮血噴濺而出,落在了她白皙美麗的臉龐之上,點點殷紅,平添了幾分妖異之感。未做停歇,她手中長劍甫一抽出便直刺公孫無忌脖頸,要置他於死地。


    本就不是全盛之態,倉促之下與百裏海對了一掌,又被公孫玲瓏偷襲,公孫無忌悶哼一聲,好不容易聚起的,羲和劍劍身上的劍氣難以維係,轟然消散。


    “真是窩囊······怎地又留下她一人了······”


    ······


    時間迴溯些許,包圍圈之中。


    “敖曦罵的還真是沒錯,這公孫無忌怎地如此婆婆媽媽,優柔寡斷!”芙蘿蕾蒂婭說道,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這般不留情麵的數落,赫連明空聽來自是不悅,欲為其辯白幾句,不過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口。


    一個有感情的“叛徒”,心裏的苦楚,又有誰人能知呢。


    不過芙蘿蕾蒂婭也隻是這麽一說,似隻是發發牢騷,隨後又道,“你去助他吧!”


    “啊?那這些人······”


    “交給我吧!”卻是另一個聲音。又一個法陣憑空出現,王元姬的身影自法陣中行出,甫一站定,她素手一揮,一個玉瓶徑直落入赫連明空手中,“赫連姐姐,這個丹藥給你,可助公孫大哥療傷!”


    時不待人,公孫無忌危在旦夕,自容不得她猶豫。她點了點頭,芙蘿蕾蒂婭掐了個法決,赫連明空腳下出現一個法陣,身形隱入其中消失不見。


    “可惡,她去哪了?”包圍的一眾修士頓了亂了方寸,他們的目標本就是赫連明空,居然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這可如何是好。


    “在那邊!”有人眼尖,見得包圍圈外圍,法陣與赫連明空的身影同時顯現,她不作停留,直奔公孫無忌而去。


    這還得了!一眾修士隻覺心寒,眼前似乎又看到了之前那兩道可斬破蒼穹的劍柱。


    “還愣著幹嘛,追啊!”有人最先驚醒,立刻唿和同伴。


    有時候目標明確是好事,可有時候吧,還是應該專注眼前才是。他們先前的陣法之中如今還立著兩個俏生生的女子,居然就被他們這般無視了!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們這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們光記住了羲和劍與望舒劍合力之威不可小覷,怎地卻忘了王元姬的紫火麒麟,忘了芙蘿蕾蒂婭一掌將影子擊敗。


    王元姬與芙蘿蕾蒂婭對視一眼,嘴角都是微微一抽。


    “居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這種感覺還真是微妙呢······”王元姬香肩一聳,嫣然一笑。


    芙蘿蕾蒂婭倒是幹脆,漂亮的臉蛋上全是煞意,聽得她一聲嬌喝,“我讓你們走了麽!”


    有幾人追擊速度極快,怎料半道上身形突然頓住,俱是頭破血流,似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後來人見狀趕忙止住身形,探出手去試探,卻當真觸碰到了什麽,觸感冰寒。有人怒極,以法寶法術擊之,卻隻是激起波紋漣漪,奈何不得。


    前方不行,那便往上,往下。這迴他們學聰明了,放出法寶探路,人緊隨其後,怎料卻是觸到了頂與底。


    公孫明鏡以“黑柱”困住守明、守德、守仁三位天師,怎會料到自己的門人也會被困一個透明圓柱之中。倒是應了那句俗語,“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現世報來得可是極快,卻是落到了公孫與百裏兩族的修士身上。


    這時候,這些修士終於嚐到苦果,紛紛轉身看向陣中的兩個女子,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自然不會是垂涎二人美色,而是心底發寒,不知所措。


    “元姬妹妹,你身體好些了麽?”匯合時,王元姬麵色慘白,嘴唇也無血色,可是讓人擔心得緊,雖然她醫術驚人,可有句話叫“醫者不能自醫”,大戰開始沒多久,她卻重新參戰,也不曉得她恢複得如何,芙蘿蕾蒂婭不禁有些擔憂。


    “多謝姐姐關心,已無大礙,你去追那影子吧,這些人便交於我來對付!”王元姬微笑,自信從容。


    “唔······”芙蘿蕾蒂婭有些猶豫,不過看王元姬信心滿滿,終是點了點頭,腳下紅芒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一人!本以為他們要對付兩人,如今卻隻剩下了一人!


    這是赤裸裸的鄙視,將兩族修士的高傲按倒在地狠狠摩擦,是可忍孰不可忍!


    “臭丫頭,竟敢如此輕視我公孫家族!”眾修士長劍嘶鳴,直指王元姬。


    王元姬美眸一翻,輕歎了一聲,不屑與他們多說一句話。她閉上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重新睜開時水般清澈的眸中多了七分殺意。醫者,殺意不可過重,可若對方乃是病灶,不得不除,那便要狠下心來引刀切之,為了減輕其痛苦,更應且快且準且狠!


    “唿唿!”香肩之上,紫色的小麒麟已經蓄勢待發。


    “這女子便是那縱火的妖女,不可讓她出手,殺!”一眾修士悍然殺出,人影重重,殺意滔天。


    “吼!”一聲怒吼,巨大的火焰麒麟暴起,焰浪滾滾,吞噬著一切可見之物。


    ······


    “賤人,你敢!”赫連明空一聲怒喝,身未至劍先行,望舒劍裹挾著可怖的劍氣飛馳而來,發出尖銳刺耳的爆鳴聲。


    攻敵必救,莫非隻你公孫玲瓏與百裏海會?


    公孫玲瓏的劍尖離公孫無忌的喉嚨不過寸許,隻要再進一點就能將其殺死。


    可是,這些許距離,短暫的時間,同樣也決定著她的生死。


    赫連明空不是公孫無忌,女人發起狠來比男人更可怕,何況這個女人與公孫無忌關係非比尋常。公孫無忌被她設計,如今重傷垂死,怎可能讓赫連明空冷靜。一旦公孫無忌身死,她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為了報仇肯定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不,是她想多了,哪有什麽追殺至天涯海角,望舒劍來勢太快,雖然她殺死公孫無忌隻在眨眼之間,可這眨眼之間也是她唯一能夠脫逃的機會。


    殺,或是被殺,這是個問題!


    不過,公孫玲瓏能夠在幕後出謀劃策,又豈是簡單人物,沒有絲毫遲疑,她立刻做出了決斷。


    劍鋒在公孫無忌的脖頸出留下一道淺淺血痕,卻不再前進分毫,公孫玲瓏眼中雖有不甘,卻還是猛然迴劍,向後急掠,並且急唿,“阿海!”


    百裏海與公孫玲瓏夫妻多年,早已知根知底,聞聲亦是放棄擊殺公孫無忌的念頭,飛速後撤。


    二人前腳剛撤,望舒劍轟然殺至,可怖的劍鋒帶著強悍無匹的殺意,幾乎是貼著二人麵門略過,他們隻覺疼痛難忍,猶如被人狠狠扇了一記耳光。可想而知,若被擊中隻怕其命休矣。他們並未與赫連明空交過手,隻知道她是天師道門近些年最有天賦的弟子,之前遠觀,感觸不深,如今這一劍之威恐怖如斯,驚出兩人一身冷汗。


    “無忌!”逼退二人,赫連明空並未趁勢追擊,她急掠過來,將重傷的公孫無忌托住。


    “嗬······”嗅著她的芬芳,公孫無忌無奈一笑,“我們,怎麽總是在救來救去,咳咳······對不住,又讓你擔心了······”


    赫連明空心裏難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她搖了搖頭,將王元姬給她的丹藥取出,打開瓶蓋,傾倒藥瓶,一粒閃著淡淡光暈的藥丸落到手心,頓時藥香四溢,聞之沁人心脾,一看便非凡品。王元姬說可救公孫無忌,想來不會有假,當下,她將其送入公孫無忌口中,輕聲道,“沒事,你好生調息!”


    公孫無忌點了點頭,服下丹藥,立刻淩空盤膝坐下,沉心調息,隻見其周身泛起幽藍光暈,一閃一閃,隨其唿吸而律動。


    在藥力作用下,強大的生命力被激發,他胸口的貫穿傷以肉眼可見速度愈合,至於被雷電所傷的內腑竟也被滋潤,漸漸恢複,隻怕再有片刻功夫就會恢複如初。


    這一幕自然落入還在遁逃的公孫玲瓏與百裏海眼中,二人對視一眼隻覺不妙。


    羲和劍與望舒劍必須分開,這是眾多謀士在見識過雙劍合璧之威後作出的一致決定。可惜分而擊之的計劃並未奏效,赫連明空脫出包圍,公孫無忌也還活著。眼下戰局紛亂,天師道門一方破釜沉舟,後勁十足,新入局的幾人也有些本事,將公孫、百裏兩族的陣勢衝得千瘡百孔,饒是人數眾多竟也有些捉襟見肘起來,想要再聚集人手對付這二人卻是有些困難。


    “不能讓公孫無忌恢複!”百裏海說道,他作為百裏宗家的家主自有見識,很快便作出了決斷。


    “嗯!”公孫玲瓏點頭,美目微眯,眼中怒火與煞意交織,“趁他病,要他命!”


    當下這夫婦二人竟是殺了個迴馬槍,欲取赫連明空與公孫無忌性命。


    “可惡!”赫連明空妙目含怒,持劍立在公孫無忌身前。


    饒是那丹藥神乎其神,可公孫無忌受傷太重,調息至關重要,容不得他人打擾。當下,赫連明空手捏劍訣,望舒劍嗡嗡直響。等等,這嗡嗡聲並非隻有望舒劍發出,懸浮於公孫無忌身旁的羲和劍竟也在輕顫,就好似聽到了戀人的唿喚而做出迴應。


    原來,她竟以望舒劍為媒介間接控製羲和劍!


    羲和望舒本就被譽為雌雄秘寶,而它們的劍主亦是一對戀人,自然不會排斥。


    羲和劍受到召喚,劍身之上陡然爆出可怖劍芒。若細細觀之,不難發現,羲和劍劍身之上的劍芒竟與望舒劍劍芒一般無二,就好像羲和劍做了媒介來承載望舒劍的力量。羲和劍不住震顫,到得極致,突然飛起,繞著公孫無忌高速旋轉起來,速度極快,隻留下殘影,到最後看去便如一個屏障,護得他周全。


    做完這一切,百裏海、公孫玲瓏夫婦也已殺至,赫連明空麵布寒霜,揮劍迎敵。


    “不知廉恥的賤人,去死!”公孫玲瓏一聲怒喝,手中長劍脫手飛出,其上電芒滾滾,正是禦雷神劍。吃一塹長一智,剛才若是她果斷些,提早蓄力,隻怕公孫無忌早已命喪黃泉。不過後悔無用,一次殺你不死,那再殺一次便是。這一次,她提早蓄力,更是用足了十成力道,威能不可小覷,力求一擊製敵。


    而且,她還有著不能輸的理由。公孫無忌拒絕了她,選了赫連明空,於她看來,便是自己不如那個女子,這是讓她不能忍受的。


    一定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無忌,她如是想,越想越怒,殺意大盛。


    “哼!”赫連明空一聲冷哼,不閃不避,直麵禦雷神劍。


    雷法最為剛猛,禦雷神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威能巨大,修士們與之對敵往往選擇避其鋒芒,不敢硬撼。然萬物相生相克,從來沒有無敵於世的招數,與剛猛相對的便是陰柔,因此,以柔克剛,用綿綿柔力化解才是上策。


    可是,赫連明空明顯不這麽想,她亦不能輸,尤其不能輸給公孫玲瓏。


    這女人竟敢罵她“不知廉恥”,簡直豈有此理,到底是誰不知廉恥!公孫家族的那些事她自是有所耳聞,公孫玲瓏早年糾纏公孫無忌,本來女追男隔層紗,她追求不得,估摸著是覺得太過丟人,便遠嫁無盡海百裏宗家躲了起來。如今都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竟還敢對別的男人餘情未了,這可是不守婦道,若是在凡世,她這樣的女人可是要被浸豬籠的!她不收斂,竟還倒打一耙,說自己不知廉恥,自己與無忌本就是天生一對,哪裏容得她人插足,哪裏容得這醜八怪說道!


    “可惡!”她不能忍,怒不可遏!


    這是女人的戰爭,方方麵麵,一分一毫不能輸,要全方位碾壓對方,要讓她無地自容。


    禦雷神劍霸道剛猛,是吧,那邊讓你悄悄什麽是真正的力量。


    說時遲那時快,禦雷神劍已然殺至,威猛絕倫,霸道無匹。赫連明空並未施展什麽術法,悍然出劍,劍尖直刺雷芒,而她的身後竟有真龍天鳳虛影,猶如仙帝降臨,鄙睨寰宇。


    “叮!”兩劍劍尖交擊,聲音清脆。


    然而,下一刻,可怖的能量自交擊出宣泄開來,並發出巨大聲響。


    “轟······”天地也為之震顫。


    雙方激戰的修士被這聲響所懾,出手卻都慢了半拍,紛紛將目光投向那兩道身影。怎料下一幕卻讓他們心驚肉跳,隻見能量餘波四散衝擊而來,若洪水猛獸,排山倒海。他們如臨大敵,紛紛躲閃。然而餘波來勢太快,終究還是有不少人躲閃不及遭了罪,近處的修士隻覺胸口巨震,吐血倒飛,遠處的修士則似置身汪洋不能自已,東倒西歪。


    外圍尚且如此,那置身爆炸中心的兩女又會怎樣?


    赫連明空悶哼一聲倒退丈許距離,嘴角有鮮血滲出;公孫玲瓏的長劍則被擊飛,劍身上的雷芒消失不見,被她喚迴手中。


    “好一個賤人,倒是小瞧你了······”赫連明空如此想。


    “臭婊子,硬接我十成功力的禦雷神劍不死,倒是有些本事······”公孫玲瓏如此想。


    “去死!”


    “接招!”


    不作停歇,兩女揮劍殺向對方,眨眼間便乒乒乓乓鬥在一起。兩女本就是美人榜榜上有名的人物,雙姝相爭,身影翩飛交錯,自是養眼。若是換個場合,換種心情,隻怕有修士願花重金一睹為快。然而,這是戰場,不是表演,激鬥的雙方都欲置對方於死地,眼中都泛著濃濃殺意,欲化為實質洞穿對方。隻見得劍影重重,劍氣縱橫,劍招或優美絕倫,或詭譎兇狠,或紛繁複雜,或簡單明了,看得人眼花繚亂。


    公孫玲瓏出身劍道世家,天資卓越,更在公孫明鏡指導下修行,劍道造詣不可小覷。然而,她遠嫁無盡海後,換了身份,成了百裏宗家主母,多攻於心計,她在劍之一道的資質便被人所忽略了。不過,心機似海如她,倒是樂於見到這樣的事情,畢竟,越多底牌,越多勝算。


    隻是,如今她卻不得不將這張底牌給亮出來,若不這麽做,她便要死在赫連明空手裏了。


    赫連明空很強,強得令人發指。沒有與其交手之前沒有個直觀的概念,而一旦與其交手,便會感受到一種壓迫感,這在女修身上其實很是少見。


    其實,關注赫連明空的人很多,倒不是覬覦其美色,而是她的崛起十分突兀。


    此前,修真界中並無她的半點痕跡,然後,她作為天師道門塵緣一脈三位真人的弟子橫空出世,好似一道金雷,耀眼奪目。


    如此地位,自然有人想與其一爭高下,她也不扭捏,皆欣然應戰,而戰績也頗為喜人,除了一平其餘皆勝,可以說未嚐敗績。


    其中,那一平的對手是劍宗的洛劍塵。


    洛劍塵何許人也,劍宗首席大弟子,被譽為新生代修士中最強,乃是標杆式的人物。那一戰,洛劍塵尚未突破至飛升期,可大乘期的他可以硬撼飛升期修士不敗,其強悍可見一斑。可赫連明空卻能與這樣的他打成平手,那她的實力如何便毋庸置疑了。


    兩位天驕女修,劍來劍往,打得卻是難分難解。


    不分伯仲,對於公孫玲瓏來說應該算是好事吧,畢竟對方手裏拿著的可是望舒劍,再加上那不敗的傳聞,她應該樂於見到這樣的局麵。


    可是,這隻是戰場一隅,平局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還是敗局的開端。


    別忘了,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吃下逆天丹藥正在調息的公孫無忌,一旦讓他恢複,二人再度雙劍合璧,後果不堪設想。


    公孫玲瓏有些心急,任憑她如何,卻始終奈何不得赫連明空。不但如此,她身後的真龍天鳳虛影仿佛有著無盡魔力,每一次與之換劍,自己都不得不強壓自己心中萌生的臣服之感,便好似眼前的女子是君臨天下的帝王,讓人欲行跪拜之禮。


    初時,公孫玲瓏隻覺哭笑不得,女皇帝?開什麽玩笑!你是女皇帝,那我便是女皇帝的媽!


    可漸漸地,她便笑不出來了,因為隨著二人交手次數變多,這種感覺越發強烈,竟到了需要刻意壓製的地步,她隻覺膽戰心寒,這可不是好兆頭,必須速戰速決!


    又一次換劍之後,赫連明空長劍順勢直刺公孫玲瓏麵門,迅捷若閃電。


    或許是因為想得太多,本該輕易避過這一擊,公孫玲瓏卻恍若未覺,等到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她美目中倒映著越來越近的劍尖,驚恐萬分。關鍵時刻,身為劍修的身體記憶覺醒,下意識地以劍格擋,雖然成功避開致命一擊,可太過倉促,力道不足,還是被一劍擊飛,望舒劍上狂暴的劍氣更是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血痕,猩紅可怖。


    “啊——”公孫玲瓏捂著臉痛唿,對愛美的女修來說與毀容無異!


    這一劍能夠湊效,連赫連明空自己都沒能想到,正當她疑惑,猶豫著要不要趁勢追擊時,卻瞥見公孫玲瓏嘴角那一抹詭異的笑意。


    她是故意的!


    赫連明空頓時提高警惕,這女人善使陰謀詭計,寧願毀容也要吃自己一劍,定有後手。


    果不其然,公孫玲瓏被擊退,赫連明空踟躕間,二人距離被拉開,公孫玲瓏又將手中長劍擲了出來。


    “竟還是禦雷神劍,當真不長記性!”赫連明空冷笑,揮劍準備迎擊。


    可局勢再變,隻見公孫玲瓏身後突然白光閃耀,一看便是威能巨大的法術。她看向赫連明空的眼神裏滿是嘲諷,甚至有些憐憫,好似在看一個命不久矣之人。她淩空一踩,腳下一道劍氣讓其借力,在空中變更方向,露出了背後的情形。


    那是······百裏海,以及一個閃著耀眼白光的圓球!


    這夫婦二人一齊攻來,百裏海卻一直遊離在兩女戰局之外。表麵上看,他的確無甚作為,可實際上,他給赫連明空造成了極大的壓力。他若是與公孫玲瓏一齊圍攻她,她反倒輕鬆一些,可他卻無動於衷,好似局外人一般,讓她心生警惕,不能全力以赴。


    當然,他的妻子正與她激戰,他又怎會是局外人。


    他不動,卻如蟄伏一旁的兇獸,隨時會露出獠牙,衝殺過來。有時候,不作為便是有作為,因為可能性的存在便是威懾。他會選擇兩女激戰正酣時突然偷襲,還是會趁赫連明空被公孫玲瓏纏住轉而偷襲正在療傷的公孫無忌,無論哪一種都是相當棘手的問題。


    如今他突然出手,赫連明空卻是鬆了口氣,隻要不是對付無忌那便無可畏懼。


    赫連明空一聲嬌喝,望舒劍劍氣噴薄,化為實質,包裹了劍身以及她的整條玉臂,遠遠看去,好似她的手臂化作了一柄巨劍。


    麵對禦雷神劍與光球,她悍然前衝,揮劍迎擊。


    劍光化作月牙無畏前衝,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一劍之威引得天地元力紊亂,空間巨震,當真可怖。


    然而,這一劍卻落了空。


    沒有斬落禦雷神劍,沒有消弭光球,更沒有傷到公孫玲瓏或是百裏海。


    赫連明空驚懼萬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公孫玲瓏與百裏海要做什麽了。不論是公孫玲瓏與她死鬥,百裏海蟄伏一旁作為威懾,還是公孫玲瓏故意受傷拉開距離以便她能施展禦雷神劍,拉開身形後讓百裏海攻擊,他們所做一切表麵上看都是為了殺她,實則,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就是公孫無忌!


    兩女激鬥,百裏海威懾,不知不覺間,赫連明空、公孫玲瓏、百裏海,以及正在療傷的公孫無忌,四人成了一條直線。


    禦雷神劍與那光球在千鈞一發之際詭異的轉了個彎,成功的避開了望舒劍的鋒芒,直奔公孫無忌而去。


    雖有羲和劍護主,可如今的羲和劍乃是由赫連明空以望舒劍為媒介間接控製。適才赫連明空為了一擊擊潰兩人,望舒劍劍芒大漲,卻是個此消彼長的局麵,羲和劍劍身上的劍氣可不是弱了一星半點,麵對來勢洶洶的兩大殺招,如何能夠抵禦。


    赫連明空猛然迴身,欲趕迴去救援,奈何甫一轉身,公孫玲瓏那張有著可怖傷口,幾乎毀容的臉卻近在咫尺。赫連明空心急如焚,本就對公孫玲瓏無甚好感,此刻隻覺猙獰。


    “滾開!”赫連明空揮劍便刺。


    “想去救你的相好,先過了我這關!”公孫玲瓏重新祭出一柄長劍,毫不示弱,寸步不讓。


    兩女又一次鬥在一處,隻是赫連明空早已亂了方寸,劍招雜亂毫無章法,饒是快且狠辣,卻奈何不得公孫玲瓏以逸待勞,固若金湯的防禦。


    禦雷神劍與光球離公孫無忌卻是越來越近,赫連明空也越來越急,而其眼角餘光瞥見的一幕更是讓她的心寒到了極點,隻見百裏海越過二人戰線直奔公孫無忌而去。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竟謹慎如斯!


    難道真是天要亡他!


    “無忌!”赫連明空撕心裂肺地喊出,讓人聽來隻覺心傷。


    “轟——”可怖的爆炸聲響徹四野,巨大的火柱衝天而起,持續不絕,更有雷龍電蛇遊走其中。爆炸威能太過巨大,熱浪滾滾如洪流蕩向遠方,即便相隔數百丈依舊覺得灼熱難耐,中間溫度可想而知,隻怕可融盡世間萬物,肉體凡胎如何能存!


    “啊——”絕望的嘶吼聲響徹整個太阿秘境。


    “明空姐姐!”蘇琴萱聽聞心中一驚,一劍擊飛一人,就要趕來馳援,卻又被數人圍住,前進不得。


    “怎會這樣······”敖曦一時有些失神,控製的冰山被百裏宗家修士合力給推了迴來。


    赫連明空雙目血紅,周身暴起可怖劍芒,發簪珠釵等束發之物皆化為齏粉,一頭青絲散亂翻飛,身後那本該是祥瑞的真龍天鳳亦是戾氣纏繞,望舒劍劍氣本來清澈透明,此刻卻渾濁不堪,猩紅可怖。她容顏絕美,讓人想要一親芳澤,可此刻殺意滔天,卻又讓人敬而遠之,如此矛盾,委實詭異,倒是像極了傳說中的阿修羅族。


    “我!要!你!的!命!”她開口,一字一頓,似是審死官的宣判。


    沒有花裏胡哨,有的隻是一劍接一劍的劈砍,勢大力沉。


    公孫玲瓏亦是被赫連明空這般狀態嚇了一跳。可人為刀俎,她卻不甘為魚肉,望舒劍斬來,她揮劍抵擋,“呯”,聲音清脆,隨即她麵露驚懼之色,因為劍身上傳來的力量之巨,竟震得她手臂發麻,長劍險些脫手而出。好不容易散去那可怖巨力,尚未準備充分,怎料第二劍已經斬來,她隻得倉促應戰,結果可想而知,疲於應戰,節節敗退。


    “可惡!”公孫玲瓏心裏憋屈,卻隻能硬抗,將希望寄托於百裏海身上。


    這個狀態的赫連明空雖然厲害,可如今公孫無忌已死,隻要隻要拿迴羲和劍,便還有一戰之力。


    另一邊,百裏海已經衝至火柱邊緣。被禦雷神劍以及自己蓄全力的一擊打中,饒是有羲和劍護主,公孫無忌絕無可能存活下來,想來是死無全屍,灰飛煙滅了。赫連明空的狀態太過詭異,生怕公孫玲瓏抵擋不住,如今當務之急是盡快取得羲和劍,去助她一臂之力。他倒也果斷,在周身喚出風雪抵禦炙熱高溫,徑直衝入火海之中。


    比之適才火柱削弱了許多,可衝入其內饒是有風雪阻攔,百裏海還是覺得酷熱難當,片刻功夫便已汗流浹背。不過,越過前方的火舌便可取得羲和劍,這點苦倒也隻得。


    “唿唿······”火舌翻飛,百裏海推出一掌,精純的冰寒之氣將之消弭。


    “怎麽可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冰雪與火焰交織,霧氣迷了雙眼,他強定心神,再次定睛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那是······公孫無忌。


    衣衫破損,頭發枯黃,臉上也有灼傷,嘴角有幹涸的血跡,狼狽至極,卻的確活著。他淩空而立,持羲和劍,手有些顫抖,血順著手臂滴落,羲和劍劍身燃著熊熊烈焰,血遇火立刻被蒸發殆盡,發出“滋滋”聲。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可隱隱散發的威勢卻讓人不安。


    原來,千鈞一發之際,公孫無忌強行打斷療傷,一手握住羲和劍,祭起全力抵禦,這才保全了性命。


    公孫玲瓏的確厲害,算到了每一步,奈何最後關頭卻是失算了。羲和劍本就誕生於至陽之地,以炙火罡雷來對付他,威能卻是大打折扣。羲和劍替他擋下五成攻擊,重傷未愈的他硬接剩餘之威,雖然慘烈了些,卻終是活了下來。


    公孫無忌睜開眼睛,二人四目相對,皆是濃濃殺意。


    “死!”百裏海也不猶疑,怒喝一聲,淩空虛握喚出一杆長槍,隨後槍出如龍直指公孫無忌麵門。


    公孫無忌猛然揮劍,燃火的羲和劍摩擦空氣,發出爆鳴,猶如轟雷巨響,以其為中心突然爆起可怖狂風,朝周圍四散,火柱被強大的氣流衝擊從內部開始崩潰瓦解,重見青天白日。


    鏗鏘之音響起,長槍與劍交擊,又是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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